(貳拾陸)
剛到慶安府,晃晃便吩咐國師尋了間客棧,準備休整一番。程秉淮卻是再多一刻都不愿耽擱,“黃少爺和薛少爺好生休息,我這就帶著秋秋去尋十三叔?!?p> “你尋什么尋!”薛戰(zhàn)搶言規(guī)勸道:“現(xiàn)在天色已晚,你和你妹妹就該好好休息。要去找人,也待明日一早收拾齊整了再去?!?p> 程秉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扮,也不想顯得過分失禮,于是接過門牌號,拉著程歡歡上了樓。
晃晃將手中門牌號塞回國師手中,歪著頭問薛戰(zhàn):“你其實是故意留他們吧?”
“大哥怎么知道?”
“你心里如何想的,還騙得過本少爺么?”
聞言,薛戰(zhàn)臉上掛了幾分擔憂,“這程中易幾年未歸,連夫人病逝都不曾捎過口信回來,說不得真是在外面有了外室,做了那拋妻棄子的陳世美?!?p> 晃晃伸手就是一掌呼他腦門上,嘲笑道:“二弟還真是聰明絕頂啊......”
“好疼啊大哥......你夸我就夸我,何必要動手呢!”薛戰(zhàn)揉著額頭特別委屈。
國師不由解釋道:“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往往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可往壞的方面想,多半一語成讖。”
“阿軒的意思是?”少帝捏著下巴,一臉疑惑,同樣疑惑的還有劍嘯山莊的薛莊主。
“我料想程中易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p> “!”“!”晃晃與薛戰(zhàn)驚愕得齊齊張大了嘴,難以置信。
“少爺和薛少爺可曾想過,再寡情薄意,難道程中易會不顧十里八鄉(xiāng)的宗親議論?寒妻過世,作為一家之主是一定要回來的,何況家中尚有兩個嗷嗷待哺的稚子?!?p> 聞此,少帝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真若如此,縱使我們此番去找了程十三,也要徒然無功了?!?p> 薛戰(zhàn)挺了挺腰,道:“如今我們說一千道一萬,也只是猜測。不如,今晚我們悄悄潛去程十三那里打探打探?”
“......”國師有時候真的很想暴打薛戰(zhàn)一頓,因為他很多的愚蠢的建議,常常引得少帝躍躍欲試,少帝一旦嘗試了,作為國師,就得擔起十二分的兇險,分厘馬虎不得。
但顯然,年紀不大的薛莊主貌似深諳“哪壺不開提哪壺”之道。
國師正要止住薛莊主天馬行空好管閑事的提議,晃晃忽然拍了拍薛戰(zhàn)的肩,“二弟此話有理!待程秉淮和程歡歡歇下了,我們就偷摸去程十三那里探探虛實?!?p> 得到了晃晃的肯定,薛戰(zhàn)備受鼓舞,連國師丟給他的警告都如“暗送秋波”一般柔情似水。無視掉來自國師的資深勸誡,晃晃和薛戰(zhàn)相互抱頭,開始支支唧唧地討論起計劃來。
依照程秉淮說的地址,晃晃和薛戰(zhàn)很快找到了程十三的宅邸。宅子位置很偏,周圍都沒什么近鄰,但從院墻規(guī)??磥?,算得上家底殷實。待繞過側(cè)院,尋到正門處,國師臉色微變,晃晃和薛戰(zhàn)也有些意料之外的驚詫。
程宅門楣掛白,一看便是主家新喪。
薛戰(zhàn)抖了抖腿,掀了袍子,上前幾步敲門,門內(nèi)立時傳出了婦人的發(fā)顫的聲音:“誰?”
“我們是程中易家的親戚,這次來—”
程中易......“又是程中易!你們快滾!”
“?”“?”“?”門前三人面面相覷。
“夫人,我們是受托而來,還望開門一敘?!?p> “就是那程中易累了我夫君喪命,你們還敢提他,快給我滾!”
“夫人,如今程中易的發(fā)妻已經(jīng)病逝,留下兩個稚兒無依無靠,你若不開門說清此事,難道是要放任兩個孩子餓死嗎?”
“他們餓不餓死跟我有什么干系!父債子償,他們的爹害死我夫君,合該他們遭罪!”
晃晃聞言,再是忍無可忍了,“夫人,就算程中易罪大惡極,尚有律法論斷。稚子何其無辜,你如今放任不理,難道就是你夫君愿意看到的嗎?”
門內(nèi)久久沒有回應(yīng),薛戰(zhàn)搖了搖頭,正要轉(zhuǎn)身,大門忽然吱嘎一聲,從內(nèi)打開,“你們進來吧?!闭f完,形狀繚糟的婦人抬袖抹去了眼角的淚花。
對面房頂上,老遠看見三人進了程宅,張為安朝余天卿挑了挑眉,“有意思??磥碛腥吮任覀冞€要迫切地找程十三?!?p> 張為安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道:“不知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