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功了?!蔽祴蒲劬α辆ЬУ?,在心里想。
不過……耍手段,總好像不太磊落。
蔚嬈抬起頭,望著單清風(fēng),突然靦腆地笑了笑。
單清風(fēng):“……”她技巧拙劣,演技沒有,如今笑也笑出三分歉疚。
他心里呵了一聲,卻并不生氣。
面前兩個晚輩,一唱一和,那么辛苦,他怎么能辜負(fù)他們。
這段時光,有多美好?
他們?nèi)齻€人,自由自在,行走于異國的街道上,吃吃喝喝玩玩,聊風(fēng)景聊老外聊故事。
這段時光,有多美好?
每一次,她回頭都能看到單清風(fēng)。
每一次,單青葉回頭都能看到單清風(fēng)和蔚嬈。
而單清風(fēng),輕松作陪,用所有時間去縱容著他們。
當(dāng)真是歡聲笑語不休,勝過相隔兩地懷念。
又是一夜后,單青葉身著襯衫西褲,蹬著皮鞋飛快下樓,和以往幾天一樣,打算一早趕去民宿,陪他們吃早飯。
卻不想沙發(fā)上的媽媽站了起來,拉住了他:“青葉,你能不能去找找你大哥?他已經(jīng)五六天沒回來了,他不會又回國了吧……”
“媽!”單青葉抬手?jǐn)v住了神色擔(dān)憂的中年女人,他的母親,坐在沙發(fā)上,他解釋,“我知道我哥在哪兒……”
突然,他抿住了唇。
五六天?已經(jīng)過了那么久了嗎,他怎么一點(diǎn)沒察覺到。
那蔚嬈呢,是不是要走了?
“青葉,你哥在哪兒!”
單青葉眸子一定,計(jì)上心頭說了老實(shí)話:“媽,你聽我說,在我哥跟你鬧了不愉快后,我怕他真的不回來了,所以,我就叫來了蔚嬈。”
“蔚嬈是誰?”
“她是我哥以前的女學(xué)生,是我和哥哥現(xiàn)在的朋友,我請她借旅游之名過來,我哥肯定要出來招待她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哥出現(xiàn)了?!?p> “你敢給你哥下套兒!”
“媽,我是逼不得已,也多虧人家蔚嬈愿意來幫這個忙……”
“她為什么愿意呢?”
單青葉拉著媽媽的手開始造作:“這個嘛,媽媽,我只能把我看到的告訴你了,就是,我哥好像喜歡蔚嬈,他對蔚嬈特別好,為了她的安全,特意住在她的隔壁,我無意中還看到我哥手機(jī)里有蔚嬈的照片,還是蔚嬈睡著了的時候樣子?。 ?p> “……”
“而蔚嬈愿意幫這個忙,是不是本來就和我大哥有什么故事啊?”單青葉小心翼翼猜測著,一邊用余光觀察著自己的媽媽。
“媽媽要了解一下嗎?”他小聲說。
回答他的是他媽媽擲地有聲的一個字:“要!”
蔚嬈并不知道,自個兒心上人的母親已經(jīng)知道她的存在了。
而且有了某個人的添油加醋,那位母親對她已經(jīng)非常好奇了。
她坐在房間里,感嘆了一下時光匆匆,想頂多再過兩天,就必須要走了吧。
她的心,沒人想要,也遲早要收回的。
她有她的家,家里有她的父母親。
她不可能,永遠(yuǎn)留在這里。
可是真的很難受……
單清風(fēng)等在門外,蔚嬈開門就看到了他,她一時握緊了門把,難受得更強(qiáng)烈了。
她落寞溢于形容,他一眼看得見:“一大早的,不開心?”
蔚嬈慢慢地松開了門把,輕聲問:“青葉呢?”
單清風(fēng)抬手看了眼腕表:“睡過頭了吧,我們先去吃早餐?!?p> 對她的情緒,他體貼沒再追問。
蔚嬈卻希望他逼一逼她,她安靜跟在他的身后,他能想不到她要離開了嗎?他真的無動于衷嗎?
單清風(fēng)無意中回過頭,對上了她濕潤的眼眸,一下子停下來。
蔚嬈也慢慢地停下來了。
懂了道理,怎么還是委屈?
清晨的冷風(fēng)刮過來,顯得他們這邊的安靜更冷清。
“到底怎么了?”他問。
“我撒了謊?!彼偷偷卣f。
“夜里根本沒有什么腳步聲,只是我為了要留下你,說的謊話。”
單清風(fēng)面對她的突然坦誠,自然也回以坦誠:“我知道?!?p> 她定定地看著他。
他神色如常地說:“我都知道,沒關(guān)系?!?p> 她沒有問他,為什么沒關(guān)系呢,為什么明知道還要配合,而是閉了閉眼,繼續(xù)說下去,越說越失力:“青葉,他很害怕失去你,他害怕,你再離家出走,他怕你不回來了?!?p> 單清風(fēng)低沉道:“有些解不開的結(jié),只能給予空間,各自冷靜,我走,是因?yàn)槲也幌肓粝聛頎幊场!?p>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們情愿跟你爭吵,也不想你走掉?”
蔚嬈想這世上怎么有那么殘忍的人?
殘忍得對親人也可以置身事外。
“蔚嬈,你以為我想走嗎?”
蔚嬈愣愣看著他。
單清風(fēng)苦笑:“他們要我留下,說到底是想要我妥協(xié),而我只想要解決問題?!?p> “你離開,就能解決問題嗎?”
“至少不會惡化問題?!眴吻屣L(fēng)黑眸深沉,“對于老人家的執(zhí)念,有時候,除了拖,別無他法。”
蔚嬈靜了一會兒,突然問:“為什么不要娶她呢?”
單清風(fēng)看向她。
“你討厭那個人嗎?”蔚嬈也看著他,“那你討不討厭我,不如娶我怎么樣……”
蔚嬈又讓他有了想點(diǎn)煙的沖動。
為什么,攤牌這樣徹底?
“單清風(fēng)?!彼兴拿郑酉聛淼拿總€字都很清楚,“你不應(yīng)該來見我的,你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看她多不講道理啊……單清風(fēng)紆尊降貴,裝傻配合他們到現(xiàn)在。
她享盡了甜頭,卻開始責(zé)怪他不該給。
貪了,就那么簡單。
這樣的自己,她何嘗又喜歡到哪兒去。
“如果你不出現(xiàn),如果你不出現(xiàn)就好了,你我就都不必為難了?!?p> 蔚嬈自我厭棄地低下了頭。
話已經(jīng)說出去,他不聾,就肯定聽清楚了,誰也無法再若無其事般演下去了。
聞到煙草味的時候,她感覺已經(jīng)站了好久,脖子也酸了,可她不想離開,也不想抬頭面對。
“蔚嬈,這都多久了?!眴吻屣L(fēng)聲音好聽,卻很冷淡,“三年多了,一個女孩子,有多少個正值年華的三年,你還要為我耗多久?!”
“老實(shí)跟你講,在我這里,我覺得親情都麻煩,何況是愛情?活到我這個年紀(jì),我只圖一個清靜?!?p> “你這是懦弱!”
單清風(fēng)別開了目光,饒有火光的煙頭幾乎燃到指腹。
“單清風(fēng)——”蔚嬈喊,一下沒忍住無助地落了淚。
他就像石頭,無動于衷。
“隨你怎么想吧?!眴吻屣L(fēng)薄唇輕啟,“你的真心,我受不住,強(qiáng)自給了我,你是會受傷的?!?p> 她一下掐傷了掌心。
單清風(fēng)。
“我護(hù)不住的東西,我也不會要,為什么護(hù)不住,因?yàn)槲也皇且粋€真心人,蔚嬈,與你適合的,應(yīng)該是一個跟你一樣的,真心人,一個恰當(dāng)年齡的好男人,比如青葉……”
蔚嬈抬手打了單清風(fēng)一巴掌,打完了她才反應(yīng)過來,心臟劇痛起來,卻落下一句:“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她轉(zhuǎn)身走回房間,狠狠摔上了門。
她咬住唇瓣,眼淚一連串失控地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