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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夜行

第五十一章

錦衣夜夜行 豐芝 3094 2019-10-22 22:00:00

  我去哪兒?我能去哪兒?

  這個時間,大家都已經(jīng)安歇,我打擾誰都不合適。

  回深圳嗎?這個時間,沒有航班。

  就是有航班,我真的可以一拍屁股就走嗎?

  只因為段福偉的一兩句威協(xié),我就被嚇得屁滾尿流打道回府,把段文昌交給我的重托棄之不顧?

  可憐的段文昌,他的前妻和他的兒子背著他搞在一起,他知道嗎?看段福偉和密斯高的親密程度,他們的奸情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要是合起伙來算計段文昌,段文昌受得了嗎?

  我不走,我不能走。我平生最討厭誰威脅我,我不信段福偉有那么大膽子敢對我怎么樣,象他這種人我見多了。我的工作日程已經(jīng)排滿,接下來連休息日都沒有。

  段文昌已經(jīng)打定主意把我推出來,幾個重要商業(yè)會談,他都要求我出席。其中一個就在一天后,我要做的工作很多。

  我招了輛出租車,讓司機給我找一個離公司最近的快捷酒店。

  到了酒店,倒頭就睡,連澡也沒洗。半夜老謝給我發(fā)微信,手機的提示音把我驚醒,只見他寫:親愛的,你睡了嗎?我睡不著,想你了。又發(fā)給我一張開心熟睡的照片。我會心一笑,也給他回:睡了,被你吵醒,我也想你們,期待你們快點來。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不是在公司里忙成陀螺,就是接連出差。

  我早出晚歸,盡量不在那棟別墅里做過多停留,避免與密斯高有正面交鋒。新買的房子我也拿到了鑰匙,找家政略作清理,便可入住。

  這還要感謝陳志芳。是她聽說我要買房子,她原來的雇主正好有一套給孩子準備的婚房因為孩子落戶外地而想出售,便把信息給了我。房子裝修完幾年一直空著,價格合適,裝修風格也還算好,四室一廳還有個大陽臺。我只去看了一眼,便交了定金。

  我特意在書房花重金給老謝做了個可以做木工的工作臺。

  老謝和孩子們到的那天,我還在武漢,打電話讓段福平去機場接機,我坐高鐵往回趕。

  下了高鐵,還沒出站,段文昌就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公司。

  我心里一百個不樂意,也得照他說的去做。在出租車上給老謝打電話,告訴他們別等我,我不知道幾點才能回去。老謝倒是沒生氣,直夸我買的房子很好,小區(qū)環(huán)境優(yōu)美,配套全,陽臺也夠大,我給他搞的書房他很滿意,特別是那個工作臺。

  張總和趙總石總都在,面色都不善。旁邊段福偉一邊喝茶,一邊正高談闊論:“房子賣不出去可以在內(nèi)部消耗。強制性地讓咱們公司入職三年以上的正式員工都買房,簽個內(nèi)部合同,分五年還,每個員工每個月拿出工資的30%到60%進行扣除......”

  對于段福偉的這個所謂“財務籌建”計劃,他志在必得,我看段文昌這一次倒是沒有強烈反對,相反臉雖仍舊陰沉,但手握他的拐杖,手指點著杖頭,聽得很認真,我坐下開啟沉默模式。

  “這么做,對于公司的聲譽......”石總開口。

  段福偉打斷他:“都什么時候了,還考慮公司的聲譽,急于要回款的是你們,要聲譽的也是你們,天底下哪有這么容易的事。陸總一直在削減人員,光裁員能解決問題嗎?公司現(xiàn)在連保潔都沒有了,你們能去打掃廁所嗎?”

  “現(xiàn)在行政人員輪流值日,每個人都要做。”趙總很認真地回答。

  段福偉嗤之以鼻。

  段文昌終于開口,問我:“陸總,你覺得怎么樣,可行嗎?”

  “倒是可以先做個模糊的計劃,擬個以提高員工福利為主題的政策試試水,看看反應再說也行?!倍胃ミ@招雖然有點損,但也不失為自救的一個辦法。這也是段文昌一直靜聽,沒有打斷段福偉的原因,我迅速思考了一下決定不反對。現(xiàn)在形勢嚴峻,所有的政策都在收緊,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我想了想,又說一句:“就叫割羊毛計劃吧?!?p>  張總和趙總聞聽,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

  段文昌一指段福偉:“這個計劃,你來負責?!?p>  “好的,我保證做好。”段福偉沖段文昌正色點頭,然后看見我,目光露出一絲挑釁和得意。

  “散會吧?!倍挝牟龘]揮手。

  我知道段文昌找我還有別的事情,便坐著沒動。

  “你一個老總,有事讓他們出去跑,你要坐鎮(zhèn)指揮,知道嗎?”段文昌的語氣是柔和的。

  “知道,我這段時間是想下去多了解些情況,而且,我這次去開會,得到幾個重要信息,對我們公司是個好消息,我有些想法......”

  我足足給他匯報了快一個小時,他不斷點頭,眼里終于有了些笑意:“不錯,很好,按你說的,放手去干吧。你的短板是財務,你去報個MBA,再學習一下。”說完,艱難地拄著拐杖站起來,走了。

  我也出了公議室,小黃跟我進了辦公室,手里拎著個袋交給我:“陸總,你讓我給你買的東西?!?p>  我打開看看,是我囑咐她買在網(wǎng)上的防狼噴霧,隨手放到包里一個,又跟她交待幾句,匆匆出門回家。

  在停車場,見王胖子正倒車往外出,我攔住他,隨口問:“急慌慌的,去哪,二姐要生了嗎?”

  “不是,是雄哥,他不行了?!?p>  “要我?guī)兔???p>  “不用,他想安靜地走,我去送送他就好?!蓖跖肿佑行鋈?,眼眶微濕,“人嘛,就這么回事,死就死了,沒什么大不了?!?p>  我點點頭,他一打方向盤,把車開出幾步,卻又倒回來,打開車窗神色凝重地說:“段總他......他不讓我告訴你,可我覺得需要你知道,段總他時間不多了?!?p>  “什么意思?”

  “他三年前已經(jīng)得了癌癥,上次住院查出來癌癥已經(jīng)轉(zhuǎn)移,醫(yī)生說最多半年?!?p>  王胖子說完,迅速把車開走了。

  我呆在原地,半天,才回過神來。我上車,喘口氣,準備打火走人,只覺眼前有個黑影一閃,我還沒反應過來,車門就被打開,一個戴著帽子口罩的男人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捅了過來,我啊一聲,用包一擋,抬腳就蹬,將他蹬得往后倒退幾步,伸手從包里拿出防狼噴霧器對著他一頓亂噴,關上車門,按下門鎖,打著車子,迅速將車象炮彈一樣開了出去。

  出了停車場,馳上馬路,匯入車流,我才發(fā)覺自己牙齒咯咯亂響,身體不由自主地亂抖。手臂上一條深深的口子,肉向外翻著,森森見骨,足有十厘米長,血沽沽地往外冒。我找了一件車里常備的開衫,咬牙將傷口纏住,打電話給段福平。

  “在哪兒?”

  “在你家啊,正抱著開心呢?!?p>  “你現(xiàn)在下樓,到小區(qū)門口等我。”也不等他問,掛了電話。

  我頭昏眼花地將車開到家門口,段福平正站在門口遙首張望。我停車,從車上下來。

  “你來開車,送我去醫(yī)院?!?p>  段福平看到我,一臉驚恐:“姐,你臉怎么回事?怎么到處都是血?”

  “臉?”我抬手一摸,左臉頰靠近脖子的地方霍霍疼。

  “你的胳膊......”

  “少廢話,送我去醫(yī)院?!?p>  我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爬上車。

  段福平這次倒是知道輕重,不再碎碎念,迅速將車馳出,一邊不停地加油超車,一邊回頭問:“姐,是誰傷的你?!?p>  “不知道?!?p>  “要不要報案?”

  “不用?!?p>  “為什么不報案,你傷的這么厲害,這是蓄意傷人。”

  “何止,如果不是我反應快,你今天就見不到我了?!?p>  “是誰這么恨你,你是不是知道是誰?”段福平搶著通過了一個黃燈,將車開得象要起飛,突然好象有些明白,“不會是我哥吧?”

  我沒有回答他,算是默認。

  “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點,擋人財路者,死。他覺得我擋了他的財路?!?p>  “怎么會?!”段福平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路面,認真地想著,“我以為只有在電視里才有豪門恩怨,原來咱家這也是......咱家這算什么豪門!只不過是爸辛苦了這么多年,比別人家的錢多些罷了,我哥是怎么想的......爸讓你回來是幫他,不是分家產(chǎn),他也太狹隘了,我去找他聊聊。”

  我強忍著疼痛,無力再跟段福平講什么人生的大道理。錢和欲望這些東西是無止境的,資本嗜血,人也一樣,就象我現(xiàn)在順著臉頰和胳膊滴滴答答往下流的鮮血一樣。

  即使是急診,也一樣要跑來跑去地掛號、驗血、等待。

  胳膊上縫了幾十針,臉上縫了八針。臉上的刀口幸虧在腮旁,把頭發(fā)披散下來便能遮住傷疤。

  在醫(yī)院縫完針,已經(jīng)夜里十二點。回到家,老謝和孩子們已經(jīng)睡著了,我略作清理進了臥室,借著窗簾透進來的微光,摸了摸開心,親親他的額頭,爬上床,挨著老謝躺下。

  老謝在朦朧中翻過身來,輕輕地抱住我:“親愛的,辛苦了?!?p>  他的懷抱那樣溫暖,肩膀那樣結實,我把頭扎到他懷里,突然鼻子一酸,象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滾燙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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