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密室內(nèi),劉允盤坐在草蒲之上,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此刻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習(xí)得星天推延術(shù)的情形。以及自己的叔父在黑暗中傳來的喝問之聲:“星天推延術(shù)乃逆天之術(shù),施術(shù)者無一不是短命之人,你可怕死?”
“為了熒國,劉允甘愿赴死。”,劉允再一次激昂著喊出當(dāng)年的答案,隨著他的話音,周遭的空間浮現(xiàn)出整個穹宇星辰,無數(shù)的光線脈絡(luò)從他攤開的手掌延伸出去,宛如絲線般纏接到了每一顆耀眼的星辰。隨著他的手指撥動,一條條代表著未來走向的星絡(luò)閃耀起來,隨后暗淡下去。劉允的額頭浮現(xiàn)出了密集的汗滴,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而無數(shù)的星辰在閃耀與暗淡之間高速切換,猶如歷代的圣賢大儒在席地而坐,高聲辯論,他們的思維交織碰撞,最后迸發(fā)出了智慧的火花,和洞悉未來的路。
隨著最后一滴汗水滴落在地,劉允停了下來,他大口的喘著氣,而他的前方,所有的星辰已經(jīng)暗淡下去,只有南方的啟明星在漆黑的房間里,閃耀著熠熠光輝。
“熒國的未來在南方,那灃兒你的呢?”劉允沙啞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直至淹沒在黑暗之中。
在屋外焦急等待的劉月灃,當(dāng)看到密室內(nèi)乍起的光芒再一次出現(xiàn),他徹底慌了。星天推衍術(shù)一日只能使用一次,不然輕則術(shù)者散功,重則當(dāng)場暴斃而亡。這是他的父親教他此術(shù)時的第一句話,父親此刻本已是殘敗之軀,如何能夠連續(xù)使用兩次星天推衍術(shù)。想到這,他立馬就要沖進(jìn)密室,就是此時,一只干瘦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月灃,星天推衍術(shù)我也略知一二,施術(shù)時千萬不能被打斷,否則術(shù)者必會被反噬而死?!睂O柯盯著劉月灃緩緩說道,手上的力氣卻增大了半分。
“孫叔,可父親如今強(qiáng)行施術(shù)兩次,也是兇險(xiǎn)萬分?。 ?p> “相信你的父親吧,能夠?yàn)闊蓢湍阒该鞣较?,這也許是他最后的愿望了”。孫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等到密室重回黑暗,劉月灃急忙推開密室的門。聽到父親微弱的呼吸聲,他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劉允此刻依然端坐在草蒲之上,額頭密集的汗水透露著他的疲憊,他勉強(qiáng)一笑,對著孫柯招了招手道:“孫老頭,我們明天就動身了?!?p> 然后他對一旁紅著雙眼的劉月灃道:“灃兒,我要你幫熒國做件事,待會我會給你寫封書信,等你離開熒國邊界的時候,才能打開,你記住了嗎?”
劉月灃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等到天亮之時,平陵君的府前停了九輛馬車,平陵君一襲白衣,向著周圍的人說著一些類似‘此去乃是為君分憂,前程似錦,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的話,言語之間無不透露著志得意滿。等他在一眾敲鑼打鼓的歡送聲中,被侍衛(wèi)攙扶入最中間的馬車,他才擦了擦額頭的汗,剛剛那段演說,已經(jīng)耗了他為數(shù)不多的精力。眾客卿隨著平陵君的車馬,一路敲鑼打鼓,護(hù)送著他出封地,入皇都。卻沒有人注意到,一輛平淡無奇的馬車停在他府中的后門,劉月灃悄悄的坐上馬車,而趕車的正是鬼蝠營營長——孫柯。
平陵君的九輛馬車出城之后,駛?cè)肓颂┰粕街?,泰云山山勢陡峭,其中猶如被巨靈神的開山之斧劈開了一般,兩側(cè)是直插云霄的山峰,只有中間一條小道可供通行,往日靜謐的林中小道,此刻塞滿了歡聲笑語,平陵君的一眾客卿此刻正三三兩兩的討論著國家時政,訴說著自己的治國理念。說到激昂處,不禁引吭高歌。說到痛恨處,亦是群情激憤,甚至破口大罵起來。平陵君則坐在馬車?yán)?,閉目養(yǎng)神起來。就在這是,突然一位身著黑色短裙的妖嬈女子從一旁的樹叢中,款款走出,攔住了一對人馬的去路。她也不說話,只是一邊用自己白皙的素手把玩著一縷青絲,一邊含情脈脈的看著一眾門客。正是水浮屠衛(wèi)長,涅槃之翼的長澤夜鶯。
對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攔路女子,一些年輕的門客都感到一陣砰然心動,甚至有個別的好色之徒都止不住的流口水,但一些比較機(jī)警穩(wěn)重的門客則是眉頭緊縮,如臨大敵。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試想在這個亂世,哪有什么弱女子敢半路劫一群大男人,如果真有這么做的,那這個女人不是瘋子,就是妖怪。
趙禮騎著馬,從后面慢悠悠的趕了上來。他是個高大帥氣,又白凈文弱的書生,文韜武略也樣樣精通,故而在劉允門客中頗有威望。他翻身下馬,朝著長澤夜鶯抱拳問道:“這位姑娘,不知你何故攔住我等去路,可否告知小生一二。”
長澤夜鶯笑嘻嘻的道:“還不是怨你們的主子平陵君,害的奴家得了相思病,這才特地跑到這來,就是想見他一面,已解相思之苦罷了!”,說完還給趙禮拋了個媚眼。
聽了她的話,眾門客這才放下心來。原來是為了找平陵君討情債的,沒必要弄得那么緊張嘛。趙禮好像被她那個媚眼迷惑的不輕,他狡黠的笑道:“那小生這就帶你去見下平陵君吧”,說完就走上前,伸手拉住長澤夜鶯的白皙胳膊,一副乘機(jī)占便宜的色胚模樣。長澤夜鶯見趙禮相貌帥氣,也就笑盈盈的任他牽著胳膊。
就在眾門客對趙禮的好色行徑哄堂大笑時,異變突起。只見趙禮用力握緊長澤夜鶯的胳膊,另外一只手猛的拔出腰間的佩劍,朝著長澤夜鶯的胸口扎了下去。
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趙禮在演戲,他用自己英俊的相貌,和好色書生的角色設(shè)定,布置了一個對長澤夜鶯必殺的死局!
就在趙禮以為自己已經(jīng)得手的時候,預(yù)想中那刀尖插入心臟的撲哧聲卻沒有傳來。反而是刀尖撞在金屬上的叮當(dāng)巨響,緊接著便是一陣鉆心的疼痛,那只抓緊妖女的胳膊被齊根斬?cái)?。然后他的頭顱也飛了起來了,在他生命消失的最后時刻,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失手,只見那個妖女瞬息之間全身都被黑色的翎羽鎧甲所覆蓋,背后那一雙漆黑巨大的羽翼,如同兩柄泰坦戰(zhàn)刀一般在上下翻飛。
趙禮的頭顱重重的跌落在地,滾落到一眾門客的面前。長澤夜鶯將翅膀上滴落的鮮血甩了個干凈,然后妖嬈嫵媚的看著這一群門客。剛剛還在看戲的這些門客,對趙禮的突然出手和被殺,似乎都有心理準(zhǔn)備,他們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被嚇得落荒而逃,他們只是止住了笑聲,然后拔出刀劍朝長澤夜鶯殺了過去。
望著奔涌而來的一眾殺手,長澤夜鶯不怒反笑,那雙黑色的羽翼上,瞬間射出無數(shù)漆黑如墨的羽刃,向著沖上來的門客呼嘯而去。只在幾個呼吸后,這些門客就被屠戮殆盡。
“一群螻蟻也想撼動神靈,真是自不量力啊?!保L澤夜鶯一邊輕嘆,一邊收回羽刃。就在這時,突然她的腳下伸出兩只巨大的泥手,將她的雙腿牢牢的抓住,與此同時,數(shù)十枝火箭伴隨著破空之聲,朝她呼嘯而來,目標(biāo)直指她的面門。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殺招,之前用那些嘍啰來讓我麻痹大意,然后在讓這兩個術(shù)師乘此間隙對我突然發(fā)難,真是個不懂的憐香惜玉的男人,讓人惱恨啊?!遍L澤夜鶯笑說著,如果情竇初開的少女嗔怪情郎一般。她輕移白蓮、那泥手瞬間便被掙開,然后她的雙翅交叉環(huán)抱,火箭釘在其上發(fā)出急促的叮當(dāng)聲,卻不能傷她分毫。兩位術(shù)師見一擊不成,立馬打算帶著平陵君先行撤退??伤麄冞€沒能邁開步子,長澤夜鶯就飛沖而來,雙翅上下翻飛,眨眼之間,二人便已然橫死在地。
此刻,整個隊(duì)伍只剩下平陵君一位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