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成雪融心生一計
但對于周莫這強(qiáng)大的攻心能力,成雪融還是在心里表達(dá)了最高的敬意。
瞧,這以退為進(jìn)的一步棋,真他娘的太高明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要倒戈、要背叛,總得要有些合理的原因。
成雪融假裝感動地窩在周莫懷里,哽咽著點頭。
“好,以后那些事咱都不要再提了?!?p> 兩人就這么靜靜地抱了一會兒。
忽然周莫問:“阿儺,你想出去走走嗎?”
“什么?”
成雪融這是真驚訝了,抬頭雙目灼灼看著周莫。
“你說什么?你要帶我出去嗎?”
她正想著該怎么做才能不引起懷疑地讓周莫帶她出去呢。
“總呆在這里太憋悶了,是不是?我可以帶你翻墻出去,反正殿下也沒那么快回來,你只要在殿下回來之前回到這里就可以了?!?p> “那這樣會給你帶來麻煩嗎?”成雪融“體貼”地問。
“不會?!?p> “那周莫什么時候回來?”成雪融又“擔(dān)心”地問。
“不知道,沒那么快吧?!?p> “……或許,等周莫回來,我已經(jīng)到天上去了……”
“瞎說!”
周莫疾喝。
也不知是他演技太好,還是確實已經(jīng)假戲真做了。
總之他這一刻的反應(yīng)十分真實。
成雪融一眼就看到了他內(nèi)心毫不作假的不適。
她啞然失笑,內(nèi)心里正嘲諷著周莫攻心不成反而賠了自己。
“武湖府因坐落在武湖陽面而得名,益珠也說武湖景觀乃是一絕。二哈,我想泛舟武湖,可以嗎?”
“可以,明天帶你去?!?p> .
一大早,金銀花來了。
趁著伺候成雪融吃早飯那個空檔,她偷偷問:“主子,小昂祭司讓我問問您,有沒有李小姐的隨身物品?最好是手帕或者汗巾,沾有李小姐氣息的最好?!?p> “有?!?p> 李鉞鉞在這院子和她一起被軟禁了那么多天,說被抓走就被抓走,換洗的衣裳鞋襪全都落在這兒了。
“是烏步昂要的?他沒事吧,要女兒家這些貼身的東西做什么?”
“主子多慮,小昂祭司要用這些來找李小姐。他跟十五不一樣,他在人情世故方面還比較通透?!?p> 也就是說,這個烏步昂雖然跟烏伽什一樣都是祭司,但他不像烏伽什那樣單純到幾乎愚蠢。
成雪融忍不住感慨道:“十五那個單蠢的勁兒啊……”
“那都是族長大人害的,好好的一個人,愣是要關(guān)在寨子里,一步也不讓出去?!?p> “養(yǎng)著養(yǎng)著,這不就給養(yǎng)成笨蛋了嗎?”
族女不能離寨,那就說是族規(guī)不可違;
可寄養(yǎng)在族長名下的祭司也不讓離寨,那不是誤人子弟嗎?
金銀花聽了倒噗嗤一笑。
“我反倒佩服十五,十幾年都呆在那一小塊地方,也沒給憋出病來,真厲害。”
成雪融一邊吹著紅棗小米粥,一邊漫不經(jīng)心說道:“這種事兒也值得你佩服?”
“你要像他一樣,從出生就沒離開過那地方,沒見識過外面的世界,你也……”
她忽然頓住。
仡濮族統(tǒng)治階層中存在這么大一個bug,千百年來都沒人懷疑過嗎?
按照族規(guī),族長、族女都不能離開仡濮寨,那這每一代的族長都是找了誰來幫她生族女?
四大祭司嗎?
要真是四大祭司,過了幾代之后,豈不是都沾親帶故?
若真實行近親生育,塔氏一脈絕不可能延續(xù)數(shù)百年之久。
昂、相、格、什四大家族也不可能死心塌地效忠塔氏。
那么,族女從哪兒來?
塔氏數(shù)百年來都是一脈單傳,她的母妃定然是曾經(jīng)的族女;
既是族女,理應(yīng)被囚在仡濮寨不得離開;
既然如此,又如何能與她父皇相識,成就一段佳話?
“主子?主子?”
金銀花見成雪融話說一半便拿著湯勺神游天外,便喊她。
她回過神來,晃晃腦袋決定不想了。
族長大人的秘密真不是一般的多,等從武湖府脫了身,她再直接上竹桐山去問個明白吧。
“哦,李鉞鉞的東西都在柜子里,一會兒你自己去拿吧。”
“是。對了主子,小侯爺讓我問問您,您有沒有可能用毒暗殺了周莫后再逃亡?”
“周堯軍群龍無首,武湖府必定大亂,亂了,我們才有機(jī)會?!?p> “殺周莫啊?”
成雪融沉吟著,緩緩搖頭。
殺了周莫,武湖府當(dāng)然會亂,但他們這支隊伍太特殊了。
九人中,只有喬佚、金銀花、夏枯草會武功;
她和四位祭司只能努力保證不拖后腿;
至于李鉞鉞,被囚禁了這么久,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呢。
就他們這一支隊伍,要想穿過混亂、沖出武湖府,還是太難。
相比之下,可能挾持周莫做人質(zhì)的作用會更大。
最好是,叫郭顯仁那邊同時攻城,制造出更大的混亂。
更何況,讓周莫死在西南,頗有點拆東墻補(bǔ)西墻的感覺。
她成雪融是脫身了,但周莫一死,周沈慎接管大軍,以他那個變.態(tài)的性子,能不拿西南百姓出氣嗎?
因此,這周莫還是留著吧。
一邊金銀花見成雪融久久地不說話,還是一臉的猶豫與掙扎,心里莫名地就咯噔了一下。
“主子,您不會是假戲真做,舍不得殺周莫了吧?”
“怎么可能!”
成雪融眼一瞪,立刻就否認(rèn)了。
可否認(rèn)過后,她又陷入沉思。
金銀花這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有木有?
她想,她能不能假裝愛上周莫,借此傷了喬佚的心、斷了喬佚隨她而去的念頭呢?
于是她不再解釋了。
“總之,你讓小侯爺先別急?!?p> “周莫才剛把話題扯到火藥上去,這說明他對我的攻心計才剛開始。”
“我想看看他接下來的計劃,看有沒有可能利用一下?!?p> “……”金銀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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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日傍晚,金銀花沒來了。
反倒是周莫來了,來得還挺早,帶了一套男式長袍和一套假胡子。
那假胡子做工十分粗糙,厚厚的膠粘在臉上非常難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假胡子,但這假胡子剛好就蓋住了她臉上的刺字。
她在心里嫌棄了一通周莫的易容水平。
但穿戴好、打開門出來時,仍違心地對周莫投過去一個感激的微笑。
周莫心里受用極了,抱著成雪融就跳出了圍墻。
如金銀花所說,這座小院坐立在周莫所居的府邸之后,與軍醫(yī)院只隔了窄窄一條巷子。
巡視周莫府邸的士兵來來去去,順便就能把她的小院給監(jiān)視了。
周莫抱著她落地時,前后左右空無一人。
她做戲做全套,當(dāng)下很謹(jǐn)慎地左右張望。
周莫嘴角抽抽,心想,太聰明的女人就是不好糊弄。
一邊扶著她往大路走去,一邊對她低聲解釋。
“巡衛(wèi)兵都知道看碟下菜,殿下不管你了,你這院子又一直清凈,時日久了,這旮沓角落就沒人看了?!?p> 成雪融點頭表示明白。
不明白不行啊。
要是細(xì)問,問得周莫意識到“益珠”能一天三次進(jìn)出她的院子乃是最大的漏洞,豈不壞事?
她跟著周莫走出大路,卻見“益珠”提著菜籃子候在一邊。
心里立刻激動了一下。
金銀花等在這兒,喬佚不可能不知道;
喬佚既然知道了,不可能不來看看。
可是,在哪呢?
她繼續(xù)四下張望,是擺攤的大爺,還是吆喝的貨郎,是來回走動的良民,還是蹲在街角的流民?
喬佚易容術(shù)了得,看面容、衣飾、動作、神情是不行的,還得從瞳仁顏色去辨認(rèn)。
可一個個的都隔得這么遠(yuǎn),她也看不清啊。
她徒勞無功地,看著“益珠”向她走來。
然后,心里緊接著又咯噔了起來。
壞了,怕是要壞事了!
周莫這是要帶金銀花到武湖去,要讓金銀花展現(xiàn)她那無人可比的廚藝嗎?
啊,不對!
這一趟去是去泛舟武湖,那泛舟武湖和泛舟沛寧湖是一樣模式的。
當(dāng)日當(dāng)歸能請她在沛寧湖畫舫上酒足飯飽,何以今日周莫帶她來武湖卻要自備材料、自備廚娘?
周莫主動提出要帶她出來,定是另有目的;
出來了還要帶著不是他心腹的“益珠”,必然更有深意。
可這目的、深意,是什么呢?
成雪融找不見喬佚,又猜不透周莫,唯有先保住金銀花。
她問周莫:“能在武湖上吃火鍋嗎?”
“當(dāng)然可以?!?p> .
一行三人來到武湖、登上畫舫。
周莫和成雪融在船頭坐下,金銀花挽著菜籃子走入艙內(nèi)小廚。
用豬骨熬一鍋濃濃的湯做鍋底,再把各式肉類蔬菜洗了切了由著食客自取。
這火鍋的吃法,最能掩護(hù)金銀花的廚藝。
金銀花在后廚放心地忙開了。
成雪融則和周莫一起,坐在船頭垂釣。
武湖府立于武湖南面,坐擁五百里湖岸線,風(fēng)景秀麗,漁獲頗豐。
武湖對岸則是昭陽府。
但站在武湖邊向北遠(yuǎn)眺,卻見不到一絲一毫與武湖相同的景象。
那邊,只有山石嶙峋,陡峭荒涼。
武湖僅是武湖府的景點,卻是昭陽府的天險。
和平時昭陽府固然得不到武湖的福蔭;
戰(zhàn)爭時武湖卻給予了昭陽府最大的庇佑。
如此次兩府交戰(zhàn)。
占據(jù)武湖府的周莫派了兵在湖邊鎮(zhèn)守,防著郭顯仁派兵越過山石、渡過武湖前來偷襲。
郭顯仁卻憑借這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天險,無后顧之憂地只守城門。
也是因此,主戰(zhàn)場并不在湖上,而在武湖之西、兩府城門相對的陸地之上。
成雪融垂釣于武湖之上,看著武湖兩岸的不同景象,心中慢慢起了一個計劃。
身邊周莫還滔滔不絕地介紹著武湖風(fēng)光:
泛舟武湖堪稱武湖府八景之首。
尤其是在傍晚時候,一邊釣魚,一邊欣賞夕陽碎照。
等魚釣上來了,日也落了、月也出了。
再叫廚子整治一桌魚宴,一邊賞武湖月色,一邊品武湖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