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洶洶沖到籠子面前,祝汐汐雄赳赳氣昂昂地看著籠子里安然自得的白羽小鳥。
“它比我好看嗎?”安常逸彎腰保持和祝汐汐一樣的高度,歪頭看著無意識嘟嘴生氣的祝汐汐,眼里似有萬千風(fēng)景。
祝汐汐一聽,心里的怒氣蹭蹭蹭又上升了一個高度,跳腳著急道:“你別胡說,她就是個丑八怪!”
眼前是心尖人兒炙熱的眸子,祝汐汐望見了安常逸眼底燃燒的燎原火,眨巴了幾下眼睛,再次風(fēng)光的落荒而逃。
男人可真是一種危險的生物。
帶著紅透的娃娃臉晃悠在百草堂內(nèi),祝汐汐的小心臟撲通撲通不停歇的瘋狂跳動。
“又來了?!?p> “誰?。俊?p> “冤家。祝家大哥在瓊花林撿回來的妖怪,上次來了一次回,好不容易給趕走了,竟還有臉再來?!?p> “就你們說的那個孩子???”
“什么孩子,就是個殺千刀的小妖怪?!?p> 長舌婦這種生物,操著一張尖牙利嘴,說著能傳萬里的流言蜚語,最是擅長評頭論足,也最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罵她,失了輩分,打她,丟了身份,最是容易弄得人無可奈何。
“我說王嬸,您就留點口德吧,免得三叔受不了您,再去找哪家小娘子。”祝汐汐抱著手臂悠哉看著人老珠黃的婦人,眼里的嘲諷亦是好不遮掩。
“死丫頭胡說八道什么!”婦人慎怒,發(fā)黃的臉上出現(xiàn)了罕見的緋紅。
“怎么能是死丫頭呢?我可是殺千刀的小妖怪。”
像是被什么東西扼住了咽喉,王嬸噎了半晌未說出話??墒撬嗽谇?,又怎么能讓一個以往在她眼前低賤的丫頭駁了面子。擼起袖子作勢就要打祝汐汐,怒道:“我今天不撕了你這賤丫頭的嘴!”
只是什么都會變,祝汐汐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福來村小姑娘了。閃身上前一把抓住王嬸的衣領(lǐng),狠戾地將其猛揮在地上,冷聲道:“我本不想碰你,因為你又臟又弱?!睙o奈的笑了笑,又接著道:“可是你像個不識好歹的狗一樣追著我咬,我就迫不得已得碰你。嗯,你說的對,我是妖怪。妖怪沒有憐憫長舌婦的善心,你再碰我,我就只能把你扔妖怪窩里,讓你……尸骨無存?!?p> 起身拍拍染上灰塵的手,祝汐汐面無表情地跨步而過,晃悠悠地朝著未知的方向走去。
祝汐汐不是以前的祝汐汐了。不是福來村里那個懦弱的祝汐汐,也不是幾百年前忘昔山那個故作張揚的祝汐汐。她只是想好好的陪著身邊人,不懦弱,亦不假裝強橫。
奈何有時最易相逢,祝汐汐方走幾步一抬頭便撞見了祝東。
默默地轉(zhuǎn)過身,祝東撒起腳丫子就打算開溜。
“哥?!?p> 唯一的妹妹喊了聲哥,腳丫子就開始莫名不受聽喚。祝東委頓的垂下腦袋,過了一會兒,只能負手勉強擺起哥哥的架子轉(zhuǎn)過身來,道:“何事?”
“無事。就想讓你帶我去見阿爹阿娘?!弊O宦沸∨艿阶|身邊,抱著祝東的手臂裝上天真少女的模樣,嬌聲道:“我想他們了。”
饒是再鐵石心腸,如此多嬌的妹妹撒嬌跟你說想阿爹阿娘了,也是狠不下了心。
祝東輕拍拍祝汐汐的手,溫聲道:“哥帶你回家,去找阿爹阿娘?!?p> 我?guī)慊丶摇WO皖^笑得滿眼淚花,落在袖子上,形成一片漣漪。這次不走了,我跟你們回家,回我們的家。
隨著祝東來到了昨日曾來過的傷心地,祝汐汐拽緊了祝東的衣袖,似是害怕眼前人甩手離去,徒留她一人再次假裝堅強的面對冰冷的現(xiàn)實。
“阿爹,阿娘?!弊|的聲音穿梭在忙碌的人群面前,引的忙碌的人群紛紛側(cè)目,“汐汐回來了?!?p> 兩個熟悉的身影頓了頓,卻都是不敢轉(zhuǎn)過身來。祝東深吸一口氣,繼續(xù)朗聲道:“你們女兒回來了,不來看看啊?”
“回來就回來!帶這來做什么!帶回去!”分隔的時間倒也沒有多長,祝汐汐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好久沒有聽到閆珺不分緣由便是怒罵的聲音。
太久了,以至于乍一聽到便是心里發(fā)酸。
祝永安緩緩轉(zhuǎn)過身,眼眶微紅的看著遠處的一雙兒女。閆珺叉著腰抬頭看了看不睜眼的天卻也是不曾轉(zhuǎn)身,怒吼道:“回去!”
被吼了也像是得到了垂涎已久的糖果,祝東興奮的揮舞著雙手,高聲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們記得早點回來?!?p> 云層急速聚集著,將不睜眼的天遮得灰蒙蒙的。細碎的雪花飄到了祝汐汐的睫毛上,冰涼的觸感讓她發(fā)熱的眼眶得到了一絲緩解,緩緩伸出雙手,細碎的雪花乖巧地落在了她的手心。寒冷的冬日下凍僵了的臉有了一抹甜笑,祝汐汐輕聲道:“下雪了?!?p> 下雪了,一切都會好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安常逸頭疼地看著眼前撒潑打滾的婦人,想要心平氣和待之卻實在是忍不了心底的怒氣,壓低了聲音道:“待你先回去吧,會給你一個交代的?!?p> “安公子啊,不能拖了啊,這個妖怪……她要把我吃了??!”
“你多想了,汐汐她不是妖怪?!?p> “公子是被這賤丫頭瞇了眼,你將那符咒貼在她身上就知道了,她就是個該下地獄的妖怪?。」?,你將她留在這里就是個禍害,你難道……要為了這妖怪將這里的人都送入虎口嘛?”
“王嬸,你言重了?!?p> 婦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扯著嗓子坐在地上一陣嚎啕大哭。又是自己快要死了,孩子還那么小,在這亂世不知還能活幾日,又是安公子被貌美丫頭遮了眼,不僅她要死,連整個清月都得跟著陪葬。
胡七八糟的不知說些什么,越來越難聽的話從婦人嘴中蹦了出來。安常逸的頭隨著婦人的哭喊越來越疼,鐵青著臉卻只能當(dāng)作視而不見。
祝汐汐心情大好,大搖大擺地隨著祝東過來找安常逸。哦,身后還跟著散發(fā)勤勞小蜜蜂氣息的木得帥。
萬事總歸順暢,卻生生被人煞了風(fēng)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