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老煙槍就是不一樣,的確,右手拿煙蒂觸向右側(cè)確實很別扭。
如果這個說法不足以讓你信服,那么接下來的發(fā)現(xiàn)一定會很直觀地證明李陽是左撇子。
胖子在衛(wèi)生間的臺子上發(fā)現(xiàn)了印有左手手印的刮胡刀,這足以證明它的擁有著是左撇子。
不過這也僅能夠說明李陽的條件更接近兇手,我們現(xiàn)在需要的是直接證據(jù)。
直接證據(jù)大家一下就想到了兇器,倒模已經(jīng)比對上了,說明20年后他又用相同的兇器殺人了。這么大的東西,并不難找,可是整個屋子都搜了,并沒有兇器的影子。
“技術(shù)婷,真的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沒有兇器,又沒有死者DNA,如果嫌疑人翻案,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也知道,可是DNA被破壞掉了,我還能有什么辦法呢?!?p> “那么多血,難道就不會有漏網(wǎng)之魚嗎?我是說就會處理得那么凈嗎?”
“別的同類案子,有在眼鏡或是手表帶兒上沾染被害人血跡定罪的,我們能不妨校仿一下,或許能瞎貓碰到死耗子?!?p> “沒用的,即使當時有,這么多年過去了,磨損啊,洗滌啊,經(jīng)歷過多次沖擊后,能驗出DNA的幾率基本沒有。”
張隊重重地坐在地上,坐在案發(fā)現(xiàn)場厚重的水泥地上,希望可以吸收一點地氣,雖然自己并不迷信。
技術(shù)婷努力地回想著發(fā)現(xiàn)尸袋的樣子,希望可以記起什么有價值的東西,要知道這里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應該是好多物證的聚集地,如果在這里還定不了罪,那么恐怕將來再想定罪就難上加難了。
“怎么樣,有回想起來什么嗎?”
“還記得尸袋上的柳絮嗎?我們驗出是江南市的啊,但這里是江城市的奇緣村?!?p> “對啊,如果是這樣,按我們的推斷就解釋不通了?!?p> “也許他去江南市時買的紅白藍袋子,如果我們找到賣袋子的人,可以算人證嗎?”
“人證倒是可以,但這個物證本身就不足以定罪,大家知道這種袋子太多了,很多人會在他家買袋子,粘上柳絮,難道大家都是兇手嗎?”
大家誰也不再說話,現(xiàn)場陷入一片寂靜。
“衣服上有毛巾沾染的痕跡,地上的血跡兇手會用酸性液體腐蝕掉,但是毛巾肯定不會?!?p> “你怎么知道他會留著那條毛巾?”
“他們家不富裕,而尸體上的毛巾纖維很新,應該是剛用不久,我賭他不會扔的。”技術(shù)婷看著臺上李陽母親的照片,自信地笑了。
“怎么了?”
“你看照片旁的那條白手巾?!?p> “你不會說是用這條毛巾掩住了傷口吧?”
“我正是這個意思,你怎么知道不會呢?我們不妨賭一把?!?p> “只能這樣了?!?p> 技術(shù)婷取下手巾,一驗,果然是整條都有血跡反應,新鮮的血跡反應,說明時間不長。
她得意地把它放回到證物袋里,要知道沒有經(jīng)過處理的毛巾,雖然洗了不知多少遍,表面看不出什么異常,但還是可以提取出DNA的,有了這個證據(jù),李陽恐怕難以抵賴。整條毛巾這么多的血,他解釋不清,死者身上除了致命的一刀外,沒有近期的其他傷口。
這回輪到張隊對著技術(shù)婷豎大拇指了,她在一邊既開心,又難為情。
果然在帶回的毛巾上提取到了死者王翠的DNA,是時候提審李陽了。連環(huán)兇殺案終于到了要勝利的時候,大家反倒沒有想象中那么興奮,張隊也是一臉平靜,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審訊室。
李陽和大家想的一樣平靜,一句話也不說,至始至終都很順從。
仔細地看上去,的確是一張英俊的面旁,不難理解村長口中所說的年輕時好多女生追他。
很難想象對面這么一個安靜的男生,現(xiàn)在已是男人,就是20年前震驚全省甚至全國的連環(huán)兇殺案的兇手。
“李陽,你對自己的殺人事實有什么反駁的嗎?我們掌握的情況是你殺了同村的王翠,同時也是20年前連環(huán)兇殺案的兇手。”
“沒錯,人都是我殺的。”
張隊終于長長地舒了口氣。
“說說吧。”
“說什么呢?”
“我們了解到鄰村有一個女生是你女朋友吧,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因為她的自殺對嗎?”
“沒錯,他該死,我殺他也是替天行道?!?p> “能詳細說說嗎?究竟賣煎餅果子的老大爺與你女朋友的死有什么關(guān)系?!?p> “他表面上看起來老實本分,背地里卻禽獸不如。我女朋友那天心情不好,就去酒吧喝酒,回家的路上被他強奸了?!?p> “你們可以報警啊,何必要動用私型呢?”
“報警的話,他只會坐牢,但我的女朋友卻因此自殺了?!?p> “那么接下來呢,第二個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女朋友本來找了個很好的工作,在一所小學當老師,可是她和我說同事們都有正式編制,對她這個合同制老師特別排擠,她每天都很不開心。
所以我就特別氣憤。剛好那天去市里買東西,結(jié)賬時遇見一個人結(jié)賬插隊又理直氣壯的說到自己是老師,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就是這些心腸狠毒的老師間接害死了我的女朋友,我要讓他收到懲罰。”
“好吧,再來說說王翠的案子,時隔20年,為什么又再次殺人,聽說王翠和你母親的關(guān)系還不錯。”
“母親當年因為我女朋友自殺的事上火,一夜之間就癱瘓了再也起不來床。
那天我回家無意中聽見王翠和我母親說我女朋友當年被強奸的事,這個細節(jié)當年我并沒告訴她,沒想到瞞了20年,竟然毀在她手上。
母親心臟不好,被她這一刺激就更嚴重了?!?p> “冒昧地問一句,你拋尸時是否接到電話被告知母親去世了?”
“是的,我當時很恨,在尸體不遠處還抽起煙,這恐怕讓你們有了漏洞可鉆。的確,母親是我的軟肋。不過沒關(guān)系了,我最重要的人都不在了,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警官判我死刑吧!”
“我能問你,當年你殺了一個警察還記得吧?”
“當然。”
“殺他又是為什么?”
“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行跡可疑,為了不被抓,我迫不得已把他殺了。”
張隊什么也沒說,過了許久,一句“謝謝?!背龊趿怂腥说囊饬稀?p> 當知道張隊就是那個被殺警察的兒子時,李陽慚愧地跪了下來。
“殺人之前你都會用哥羅芳,從哪弄來的?”
“網(wǎng)上什么都有,我付了錢,一次買了很多。用它把人迷昏了再殺,他們不會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當進入他的殺人環(huán)節(jié)講述時,那一絲慚愧也消失不見了。
“有后悔嗎?”
“沒有,除了那個警察?!崩铌栍趾苄呃⒌乜戳搜蹚堦?。
“為什么,就因為你女朋友被正式教師排擠,你就殺所有正式員工,他們也有好人,他們從事各行各業(yè),也有愛人,有父母,有孩子!
那個強奸你女朋友的人是最有應得,但不應該由你動手,他應該經(jīng)過正義地審判。這一切都是你錯誤的執(zhí)念造成的,這么多條人命就這么沒了?!?p>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壓在心里20年的石頭終于落下了。張隊來到父親的墓碑前,深深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