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出殿,便開始回憶分說這場數(shù)萬年以來仙界最大的一次動亂,邊說還邊唉聲嘆氣地捋著胡須搖著頭……三日前,九霄云宮的云霄殿中,仙氣繚繞,眾仙齊聚,分列兩側,正中的九龍寶座上,仙帝眉目慈善卻也是威風凜凜地端坐著。仙帝是一代睿智,威嚴,賞罰分明的明君,所以,掌管天宮六界五十萬年以來,一直深受眾仙頂禮膜拜。
眾仙朝拜入座之后,仙帝嚴肅道:“眾位仙家,自本帝坐上這九龍座也已有五十萬年有余了,此間,承蒙各位仙家相助,得六界和平,本帝深感欣慰,今日眾仙皆有封賞?!比合陕犨^皆舉起手中玉珪拜道:“謝仙帝”禮畢后,每個玉珪上都赫然出現(xiàn)了各自主人的封賞。
藥王的玉珪上是許他去下界傳播藥道,藥王捋著胡須滿意地笑著。普渡仙君的玉珪上是許他去下界傳播仙道,普渡仙君也同樣捋著胡須滿意地笑著……其他仙家有的是得了仙器,有的是開了仙府,總之,仙帝的此次大賞,眾仙皆很滿意,云霄殿中充滿著一陣陣滿意的低笑聲。
稍靜之后,仙帝又道:“眾仙家都已接到封賞,席散后即可各司其職去了。五十萬年來,本帝只有一事常掛于心,就是極炎極寒的窮發(fā)之北,連丘之地,如此本該眷顧六界八方生靈的土地如今仍由于其荒涼嚴峻的地貌,寸草不生。五十萬年前,雖然本帝只有不到三十萬歲,正值青年,但是當時天地剛脫離混沌,進入澄明時期,神族,獸族,飛禽族,水族,冥族和人族均是爭食搶地,廝殺戰(zhàn)亂不斷,幸得元寂仙尊隨戰(zhàn)左右,雖然他當時只有十萬歲,但是卻是一夫當先萬夫莫開,是我仙界的第一位少年戰(zhàn)神,仙界得以迅速統(tǒng)一六界,可以說他的功勞過半。本帝近日算得此身離歸元之日不遠矣,所以,本帝決定待到歸元之日,散元神于連丘之地,用我的仙神護佑那一方土地,也可以鎮(zhèn)壓屢次異動的幽冥族,而仙帝之位由元寂仙尊接任。眾位仙家可有異議?”
大家都很吃驚,分別看向身邊的人,個個面面相覷,有意見似乎又沒意見,畢竟仙帝執(zhí)掌天宮這五十萬年以來,一直深受愛戴,畢竟元寂仙尊雖然近十萬年來都住在下界不問仙事,但是論起資歷,能力和對神界的貢獻,又有誰可以與其相提并論呢?于是,沉默片刻,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舉起玉珪拜道:“謹遵仙帝仙旨。”
眾聲剛落,元寂仙尊就移步站在了大殿的正中央,拜完仙帝道:“仙帝自天地澄明以來,威震四海,福澤宇內,是天地之福,六界之幸,如辭帝位仙去恐生不平,況且,本尊數(shù)十萬年來都不問仙事,也無心仲裁之道,做這個天地共主實非幸事,望仙帝三思。”
元寂仙尊話音剛落,仙帝的長子祭陽神手持玉珪跪拜道:“父帝,兒臣有事稟奏?!?p> “講。”
“兒臣以為,數(shù)萬年來,下界雖無大動蕩,但是幽冥族的煞氣一直似有蠢蠢欲動之象,獸族卻也不乏窮兇極惡之輩,獸族常年小戰(zhàn)亂不斷,有些甚至嗜殺成性,墮落成惡煞,迫于仙界的威嚴一直未有大動作,但是如果任由這些惡煞作亂,很可能會引發(fā)戰(zhàn)爭,禍亂六界。兒以為執(zhí)掌天地必要像父帝這般英明神武,殺伐果決才可震懾六界,而元寂仙尊雖五十萬年前就被稱戰(zhàn)神,但是幾十萬年來偶遇戰(zhàn)事,總是渡化當先,渡化不成方才司戰(zhàn),六界之中,各方勢力早就互相垂涎,如果似這般不善戰(zhàn)的仙尊繼了帝位,仙界危矣~請父帝三思。”祭陽神,仙帝長子,四十萬歲有余,元神乃是上古神獸囚牛,身型壯碩如牛,龍首麒麟尾,善戰(zhàn),性情魯莽。
聽他說完這一番后,整個大殿死寂一般地安靜,無人敢發(fā)聲,眾仙對這個繼元寂仙尊之后,平日里又司戰(zhàn)的新晉戰(zhàn)神都有些忌憚。元寂仙尊也是沉默不語,原因是他本就無意于帝位。
仙帝掃了一眼整個沉默的大殿,看了一眼祭陽神,無奈道:“此事容后再議?!?p> 仙帝走后,眾仙也三三兩兩小聲地議論著離開大殿,祭陽神看了元寂仙尊一眼,怒紅著眼睛,一臉不滿地回去了他的炎陽殿。
祭陽神前腳剛進炎陽殿,后腳就有仙侍通傳說有人持戰(zhàn)神玉令求見。祭陽神遲疑了片刻后說道:“讓他進來?!彪S后他并退左右,進殿一人,一襲黑衣斗篷,黑帽遮面。
“拜見上神?!焙谝氯税萃辏颜诿娴暮诿毕蚝髷n去,瘦消的臉上露出一條青色的裂痕。
“穹潦?你來做什么?你是怎么通過天宮的幽冥禁制的?”
“上神忘了,小人身上有您的戰(zhàn)神玉令……”穹潦邪笑道。
“消息去得這么快,看來那萬里聽音的上古音司獸已拜入你們冥族之下了?!奔狸柹裥毖垲┝怂幌?。
“不錯,不止是音司,還有她的那位丹丘君,都已在我幽冥殿中亟待上神調遣。我等雖一直被天宮神界稱作是上古未經教化的兇獸,但是也并未挑起事端制造什么大亂子,但是仙帝和元寂仙尊卻以我族天生兇性為由,執(zhí)意強加約束,處處設置幽冥禁制,限制我族自由。我家赤烈君一直遵守與上神的約定,安分守己,從不越雷池一步,為的就是等上神繼位后,我等可以轉為麾下,不再受這數(shù)十萬年來一成不變的禁錮,但是,聽聞天宮帝位近日即將易主,而元寂仙尊那個萬年不化的老東西必定還是容不下我們幽冥界,數(shù)十萬年來六界的重重禁制,令我后輩舉步維艱……”說到此處,穹潦越發(fā)激動,面部的青痕暴起,整個人都有些許的顫抖。
他頓了頓神情,壓抑地繼續(xù)說道:“所以,這不僅是上神的機會,也是我們幽冥族的機會,赤烈君有言,只要上神解了天宮對我族的禁制,我合族定當誓死追隨,永不背叛。”
“這些聽起來倒都是肺腑之言,但是如何證明你們永遠不會背叛,這是個問題?!奔狸柹窆首饕苫蟮?。
“這個簡單,下界的上古神獸中,除了那個數(shù)十萬年來像個死尸足不出戶的冥靈神君之外,也就只剩下赤烈君,丹丘君,音司和我了,我們甘愿讓您種下鎖靈咒,有了這鎖靈咒,我們永遠不可能背叛您,而只要控制住我們,我族那些后輩對您而言,就更沒有任何威脅了?!?p> “既然你們是帶著誠意來的,那本神就隨你走一趟?!奔狸柹癯了剂似毯竺媛断采?。
祭陽神先是去幽冥族解了冥族之外的禁制,然后給那四位上古兇獸“加持”了鎖靈咒,交代兩日后,待他解了天宮的禁制,令他四人潛入天宮,與其合力截殺元寂仙尊。
誰知元寂仙尊早就發(fā)現(xiàn)了異動,雖未料到來得這么快,但還是在仙帝設席之后的第二日便做了些準備。所以,在被祭陽神,赤烈,穹潦,音司,丹丘合五大元神圍攻當日的勝負難料之際,他釋放出了提前放在自身太陽宮上的上古法器玄真鎢,這玄真鎢可吸納天地靈氣,可聚上古仙力,雖需要強大的自身仙力去催動對自身損耗極大,但也可在短時間內迅速潰散被施法者的仙力。因此,當日他才能以一己之力戰(zhàn)勝五大元神的圍攻,還能活著回到南玄山的箜篌殿中。
幸好當日席散之后,元寂仙尊碰巧看到了一襲天宮之外的黑袍向炎陽殿的方向而去,便事先去天河深處取出了那塊兒用于聚攏天河之氣的玄真鎢,不然這必定是數(shù)萬年來天宮最大的一次動蕩,幽冥界一旦準入天宮六界,以他們暴戾的兇獸本質,一旦控制不住,后果不堪設想。
經歷此一役,加上仙帝在席上對幽冥族的憂慮之言,還有十萬年來對妻兒的遍尋未果,元寂仙尊此刻表情凝重,寒眉如霜。或許到了一切該有個結果的時候了……他思量了許久,化出一顆幻靈珠,把自己的一些記憶和夙愿都注入了進去,然后放進一個木匣里,交給了童子,囑咐他待他走后一日,把它交給仙帝,且今后若有人進山拜訪,都稱其在閉關中,出關之日不詳。
次日,童子帶上木匣依照元寂仙尊的囑咐來到了云霄殿交給了仙帝,看到殿內還有來拜謝辭行的藥王和普渡仙君便匆匆離去。
仙帝打開看到是顆幻靈珠,又想到自己即將歸元,有些事情還是多一個人知道比較好,更何況這藥王和普渡仙君也是這天宮里跟元寂仙尊關系最好的上仙了,所以就當著他倆的面打開了幻靈珠。原來這里面是元寂仙尊和鳳洵相識的一段美好記憶,二人飲茶奏樂,眉目流轉之間深情款款,好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后來鳳洵臨盆前失蹤,他一路追到南玄山附近的的一處深淵崖壁處,便再也沒有了她的靈氣。然后是他的夙愿,他說:“雖然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算出自己命有一子,仙緣未絕,所以我想一定是鳳洵用什么辦法保住了這個孩子,所以我就干脆住在南玄山,等待他們歸來,可是十萬年過去了,我沒等到。仙帝切不能妄動自己的元神,還需修身養(yǎng)元護佑六界,此次,雖是為了代仙帝鎮(zhèn)壓幽冥界,為了六界能夠繼續(xù)維持和平,但是我也有私心,希望能有機會喚醒自己的兒子,我決定散自己的元神于南玄山,招搖山和連丘三地,一方面由我的元神鎮(zhèn)壓,可保幽冥禁制萬年無虞,另一方面,我的元神可以喚醒自己的血脈,所以,如果機緣巧合此子得以回歸仙界,就以我之姓為姓,以其母之名為名,取名龍洵,望仙帝代為教化,拜謝仙帝?!?p> 這哪里是什么幻靈珠,明明就是一份遺言,看完這些畫面,雖然快五十萬歲了,感性的藥王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哭喪著臉沖著普渡仙君就是一頓嘟囔:“哎呀,你看看你,整日說凡人難渡凡人難渡,要下界渡化,身邊這么大個神仙你都渡化不了,你還渡什么人?!話說這個老仙尊也真是,平時看著云淡風輕的,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癡情漢,幾十萬年的修為說不要就不要了,真是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平日里藥王埋汰普渡仙君的時候,他都會以理反駁,此時竟也只顧搖頭嘆息無話可說。忽然,藥王像是反應了過來,連忙拜向仙帝道:“仙帝,正巧我們要奉命去下界,不如現(xiàn)在就先去南玄山附近看個究竟吧,如有情況,會及時來報的。”
??“去吧,此事先不要聲張?!毕傻凵袂槟氐?。
“是?!?p> ??剛到南玄山,他們便發(fā)覺此處仙澤蒸騰,更勝以往,便知元寂仙尊他已經……于是他們便匆忙在南玄山和招搖山附近三千里分頭尋跡,看有沒有嬰兒橫空出世什么的,然而多了這份仙澤,只是又多了一分平靜,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