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實習(xí)生不明所以,紛紛議論著,不過他們能看出來這事情又是寧沖挑起來的,加上他今天的表現(xiàn),看寧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小靜跟寧沖是一批來的,關(guān)系最好,她湊到寧沖跟前,“到底什么情況?”
寧沖只說了一句,“筆洗是假的!”
小靜駭然,“你確定嗎?”
寧沖點點頭。
鈞瓷筆洗在張老手里把玩了好幾圈了,用放大鏡仔細打量了一遍,卻始終沒有說話。
王振的臉上也是更加的得意,寧沖這才明白,他的依仗就是這個筆芯完美無瑕的做工,仿的絕對精致。
王振給了寧沖一個輕蔑的眼神,他也不在意,如果張老鑒定不出來,他就要說出個子丑寅某來,得想個有說服力的辦法才行。
張老又看了一陣,寧沖在不斷摸索著記憶力,找到了很多關(guān)于鈞瓷制法的技巧,其中包括了下等的鈞瓷造假。
張老終于放下了筆洗,長嘆一口氣,看了寧沖一眼,隨即道,“我看不出問題!”
周圍的實習(xí)生的議論聲更加強烈,都不由看向?qū)帥_。
這時候?qū)帥_走上前去,拿起了鈞瓷筆洗,手在內(nèi)壁劃了一圈,露出一抹笑意,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寧沖將筆洗高高聚過頭頂,重重的摔到地上,鈞瓷筆洗四分五裂,變成了渣滓。
“寧沖,你好大的膽子!”王振此時雖然呵斥寧沖,但心里卻樂開了花,心說這小子是惱羞成怒了。
張老倒是很冷靜,推了推鏡框,“這——”
鄭開元雖然跟寧沖接觸時間很短,但也知道寧沖不是那種會莫名其妙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寧沖,你這是什么意思?”
寧沖颯然一笑,“還是讓張老來解釋吧!”
張老從來沒有高姿態(tài)的架子,連忙笑道,“小寧莫再要給我留面子了,沒看出來就是沒看出來,就算現(xiàn)在看出來了,也是你的功勞,你來說吧!”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來,鈞瓷筆洗一碎,張老也看出這筆洗就是假的了。
寧沖也不推辭,朗聲說道,“辨認鈞瓷的標志,就是蚯蚓走泥紋,這大家都很清楚,這件鈞瓷筆芯的手藝絕對是上上之作,但蚯蚓走泥紋只是一個特點之一,并不能完全辨別其真假,但無論是從顏色上,還是造型上,包括其胎釉的做舊,都沒有問題!”
寧沖說了一堆沒用的,鄭開元有些失去耐心,“別賣關(guān)子,說重點!”
寧沖微微一笑,“鈞瓷內(nèi)壁的胎釉看似光滑,實則在細微處應(yīng)該有某些粗糙的地方,鈞窯的成器溫度在1350到1380,上下不超過三十度,古時候的溫度控制沒有現(xiàn)在精確,不可能毫發(fā)無傷的,不過這還不是問題的重點!”
“你倒是快說重點啊,別吊胃口!”這次說話的是小靜。
“鈞瓷的成分是礦石草木灰等等,古人用這些能創(chuàng)造出釉厚、乳濁、呈色復(fù)雜多變的鈞瓷,這才是我們嘆為觀止的,也是鈞瓷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真正的鈞瓷,哪怕是造假的鈞瓷,摔到地上都是一塊一塊的,你在這用硅化物做出來的贗品騙人,未免說不過去了!”寧沖瞪著王振。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無論是鄭開元還是圍觀的這些個實習(xí)生,都反應(yīng)過來,一碎就成渣,怎么可能是瓷器的特點呢。
鄭開元雙眼微瞇,“王振,你不該給我給解釋嗎?”
王振重新恢復(fù)了鎮(zhèn)定,“鄭總,我不需要解釋什么,這件鈞瓷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張老同樣沒看出來不是嗎?”
王振的意思很明確,這些物件來的時候張老既然都檢查過了,那跟他沒關(guān)系。
如果是其他東西,王振如此狡辯,鄭開元還會存有一絲懷疑,但鈞瓷筆洗不同,那是他從國外拍賣行正兒八經(jīng)拍來的,經(jīng)過的不只是一道檢測,所謂的硅化物一驗就能查出來,他篤定這件筆洗原來肯定是真的。
鄭開元久久不語,王振哼了一聲,“既然鄭總?cè)绱瞬幌嘈盼?,那還是另請高明吧,我不干了!”
王振摘下脖子上掛的工牌就要走,寧沖立馬站在了他身前,“王館長,你還不能走!”
王振沒在說話,抬手就去推寧沖,想讓他把路讓開,寧沖這次不會慣著他了,截住他的手,手腕微微一用力,將他的手腕掰了一個九十度。
王振痛的悶哼一聲,“你放開,你這是蓄意傷人,我要報警了!”
寧沖冷笑,“放心,會報警的!”
另一只手抬起,沖著王振肥的流油的臉上就是一個耳光,把他的金絲眼鏡都打掉了,這下純粹為了報復(fù)。
“你你你——”沒想到寧沖這么楞,伴隨著他那種包含殺氣的眼神,王振有些哆嗦。
“王館長,后門的巷子里有個攝像頭,你不知道吧!”
寧沖松開捏著王振的手,將他推了回去,王振的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回想起那天的畫面,他偷偷調(diào)轉(zhuǎn)了監(jiān)控,利用死角在兩分鐘之內(nèi),換了鈞瓷筆洗的那個晚上。
“寧沖,你這就是挾私報復(fù),你倒是把監(jiān)控拿出來看看??!”
“鄭總,我想這事情對你來說不難吧!”
鄭開元掏出電話,到一旁說了幾句,雖然只是半個小時的等待,但始終是漫長的,這期間王振幾次三番找借口離開,都被保安阻攔下來。
叫嚷著什么非法拘禁之類的,總說著報警,卻始終沒有打電話,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心里越發(fā)的沒底。
終于,鄭開元的秘書趕來了,送過來一個U盤,王振仍舊保持著那份“忠肝義膽”的模樣,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jù),這次還真的得讓他糊弄過去。
小靜剛好拿著電腦,點開那份MP4格式的文件,攝像頭的夜視功能還不錯,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后面巷子里抽著煙。
少時,一個肥胖的人,在熾熱的夏天,捂得很嚴實,抱著一個盒子走了出來。
盒子沒有交付,那個尖嘴猴腮的人放下了兜帽,同時沒好氣的一把扯下了那個胖子的圍脖和帽子。
胖子趕忙想要奪回,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所有人都看清了,這就是——王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