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了,很快到了十二月中旬,白沙的天氣愈發(fā)的寒冷了。
白沙的冬天跟北方不一樣,是那種濕冷濕冷的,那種濕冷似乎能穿透鞋子跟襪子,浸透到腳踝里面去,說不出的難受。
這一天早上,秦奮照例在銷售部開了早會,然后回到辦公室仔細查閱銷售日報跟合同。
“咚咚咚~!”
辦公室的大門響了起來。
“進來吧。”
秦奮頭也沒抬,繼續(xù)看著手里的資料。
“在忙呀?”
周彥嵐的聲音。
肖戰(zhàn)抬起頭看了看,周彥嵐又是一身職業(yè)裝,站在門口似乎有話要說。
秦奮跟周彥嵐這幾天都沒有說話了,各自忙各自的事,肖戰(zhàn)都打算只要周彥嵐不找他,他絕不會再去找周彥嵐。
“有事嗎?”
秦奮態(tài)度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周彥嵐顯得尷尬不已,停頓了一會輕聲說道:“顏小曦跟董曉亮跟法院請求庭下和解,愿意退還客戶的工程款并且做出合理的賠償?!?p> “哦?!?p> 秦奮頭也不抬冷淡的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應(yīng)該答應(yīng)了他們的請求吧?”
“嗯?!?p> 周彥嵐在門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覺得難過極了。
“你都已經(jīng)做了決定,還跟我說干嘛?”
秦奮沒好氣的說道。
“這個事多虧了你,我覺得應(yīng)該告訴你一聲?!?p> 周彥嵐面色尷尬,恨不得馬上掉頭就走。
“那我知道了?!?p> 秦奮的態(tài)度越來越冷。
周彥嵐沒再說話,轉(zhuǎn)身出了肖戰(zhàn)的辦公室,把大門輕輕關(guān)上。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周彥嵐失落不已,總感覺心里面空蕩蕩的。她知道肖戰(zhàn)還在為了那天晚上的事生氣,周彥嵐雖然覺得內(nèi)疚,可她的性格做不出主動提出和解的請求,更別說像別的小女人一樣撒嬌討好了。找一個無足輕重的借口主動開口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了。
和解失敗的周彥嵐此時呆呆的坐在辦公桌前,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主動求和,現(xiàn)在求和不成,只怕以后還會被秦奮看輕了。
周彥嵐嘆息一聲,隨手翻出一本資料強迫自己看下去,幾分鐘后又放棄了努力,將資料重重的往桌子上一丟,雙手抱頭用力的揉搓著那一頭短發(fā)。
如果此時此刻是在外面,周彥嵐都會忍不住大聲喊叫出來了。坐了一會,周彥嵐轉(zhuǎn)身從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紅酒跟一個紅酒杯。把紅酒開了后,給自己倒了半杯,醒了一會酒,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周彥嵐的心很亂,沒有緣由的莫明其妙的亂,做什么都沒有心情,腦子里都是秦奮的影子。
周彥嵐知道自己完了,最少有四五年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周彥嵐趴在桌子上,側(cè)著臉看著那杯子中的紅酒因為自己手腕的搖晃而在酒杯杯壁上四處流淌,掛出一片片亮紅色的紅暈。
秦奮此刻心里在思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從三天前開始,秦奮就已經(jīng)發(fā)覺自己受到了跟蹤與監(jiān)視。
第一次發(fā)覺的時候是三天前早上剛開車抵達星沙高新科技園的時候,離他停車位一百米左右一輛黑色面包車引起了他的注意。
秦奮總感覺車里的兩個人目光若有若無的注視著自己,剛開始還只是懷疑,等到每次開車出門的時候,那輛黑色面包車都會若即若離的跟在他的身后,這時候秦奮已經(jīng)完全可以確定這輛黑色面包車上的人,就是在暗中跟蹤和監(jiān)視他。只不過跟蹤的技巧都還沒有入門,很容易就被秦奮發(fā)覺了。
而且這幾天秦奮四處帶著黑色面包車兜圈子,每次回皇御苑的時候,才會快速甩掉它。這黑色面包車也只能每天蹲守在星沙高新科技園里。
秦奮發(fā)現(xiàn)著黑色面包車既不拍照也不出手試探,似乎只是暗中尋找機會要做掉他?;旧洗_定了對方的意圖,秦奮也就不想再跟他們耗下去,打算今天把這幾個人解決掉。
秦奮知道肯定跟小鹿快貸有關(guān)系,但是知道跟確認還有一步之遙,肖戰(zhàn)要摸清楚現(xiàn)在對他出手的是誰。
下午三點,秦奮裝作一無所知的開著黑色路虎慢吞吞的駛離了科技園,面包車很快就跟了上來。
秦奮開著車上了高速,在三十公里外的密云縣下了高速,直接開到了板障山山腳下。
秦奮把車開進停車場停好,停車場車輛稀稀拉拉的,十二月的湘南,正是寒風呼嘯的季節(jié),很少有人來這板障山公園。
秦奮下了車,鎖了車門,用金屬打火機點了根煙,通過光滑的打火機金屬鏡面,秦奮看到了身后的面包車下來了三個男子,四處張望,跟在了秦奮的身后。
秦奮身形一晃,拐進了山腳下的一條小路,四周是一片片森林,山高林密,灌木叢生,前世受過嚴格訓練,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秦奮很快隱沒在山林之中。
那三個男子,為首的三十多歲,帶著一頂鴨舌帽,帽沿壓得很低,只能看到滿臉的絡(luò)腮胡。穿了一件黑色羽絨服,身材魁梧,估計有一米八左右。
這個人是周彥青電話里聯(lián)系的飛龍哥,真名李飛龍,白沙市有名的混子,因為故意傷害罪和搶劫罪幾次入獄,從十六歲起就是白沙市各個派出所的???。
另外兩個黑衣男子一個叫李色龍,一個叫李色虎,是兩兄弟,也都是李飛龍的小弟。
三個人跟著跟著突然失去了秦奮的蹤影,李飛龍低聲罵道:“操他麻,又跟丟了!”
李色龍警惕的說道:“飛龍哥,我感覺這個吊毛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故意帶我們兜圈子呢。”
李飛龍吐了口唾沫,從腰間摸出了一把手槍不以為然的說道:“是嗎?如果他發(fā)現(xiàn)了我們還把我們引到這里來那不是找死嗎?在市區(qū)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在這深山老林里,就算做了他,就地一埋,神不知鬼不覺的,多好!”
李色虎擔憂的說道:“飛龍哥,我老是感覺這個家伙不對勁,要不我們?nèi)齻€就在這里等,不相信他就不下來!”
李色龍點了點頭說道:“是呀飛龍哥,我覺得我弟說的對呀,保險一點好?!?p> 李飛龍等了他們兩個一眼罵道:“你們兩個這么膽小,以后怎么跟我混?”
李飛龍揚起手里的仿64式手槍在兩個人跟前晃了晃說道:“老子有槍,難道害怕他不成?”
說完李飛龍大步朝著前面的小路走了過去。
李色龍跟李色虎兩兄弟沒有辦法,只能各自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反握在手里,小心翼翼的跟在李飛龍的身后,朝山上摸去。
板障山上寂靜無比,除了山風吹過樹枝之間相互摩擦的沙沙聲,就是李飛龍他們?nèi)齻€人的呼吸聲和細微的腳步聲。
很快,李飛龍在小路旁邊的小岔路口發(fā)現(xiàn)了一個煙頭,看樣子是剛剛丟掉的。李飛龍冷笑一聲對李色龍和李色虎兩兄弟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兩個直走然后從后面包抄,他自己則跟著煙頭掉落的岔路口走了進去。
走了不到五分鐘,李飛龍突然感覺到身后有動靜,正當他要轉(zhuǎn)頭的時候,后勁動脈處挨了重重的一記,李飛龍的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秦奮則彎腰下去,快速從李飛龍的身上搜出了一個手機跟一把仿64式手槍以及十發(fā)子彈。
秦奮快速用李飛龍的指紋把手機解鎖了,然后取消指紋鎖,重新設(shè)定了密碼,這才掄起一根撿來的木棒,用力對著李飛龍的右腿脛骨處用力一揮,咔擦,李飛龍的右腿瞬間骨折。
“嗷~!”
李飛龍醒了過來,瞬間痛得死去活來,不停的大聲叫喚著。
李色龍和李色虎兩兄弟循著聲音很快找到了癱倒在地上的李飛龍,大驚失色問道:“飛龍哥,怎么啦?”
“有人偷襲了我,搶走了我的手機和手槍,還打斷了我的腿,臥槽!碰到高手了,趕緊扶我下山,這單生意我們不做了。”
李飛龍齜牙咧嘴的說道。
李色龍和李色虎兩兄弟趕緊把李飛龍扶了起來,警惕的四處張望,背著李飛龍朝著山下慢慢走去。
李色虎擔憂的問道:“飛龍哥,青哥那邊的錢我們都收了,要不要退給他?”
“退個毛,這狗日的害老子!得罪了這么厲害的家伙讓我來當炮灰!老子差點死了,曹!”
李飛龍一邊叫一邊倒吸著涼氣。
“青哥那邊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李色龍一邊走一邊氣喘吁吁的說道。
“我們離開白沙,先找個地方躲上幾個月,到時候周彥青這狗日的還有沒有活著都說不定呢!肖戰(zhàn)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我們也要趕緊跑,如果讓肖戰(zhàn)知道上次的車禍也是我們?nèi)齻€搞的,我們必死無疑!”
李色虎兩兄弟好不容易把李飛龍?zhí)У缴较拢姷角貖^的黑色攬勝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這才趕緊把李飛龍?zhí)厦姘嚕瑐}皇離去。
高速上,秦奮一邊開車,一邊把李飛龍的手秦奮查了一遍,看了看通話記錄跟微信聊天記錄,從資料上看不出來幕后主使是誰。
秦奮拿起李飛龍的手機按照通話記錄撥了過去。
“嘟嘟嘟~!”
十幾秒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怎么樣,那個廢物搞定了沒有!”
秦奮心里一愣,已然明白了一切,把電話掛了,然后把手機設(shè)置成飛行模式,丟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一切迷霧重重,秦奮沒想到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竟然是他的小舅子周彥青。一時之間,秦奮也不能把所有的思緒理清楚,一切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又還不能跟周彥嵐說明這一切。
而此時的周彥青,在秦奮電話掛斷的一剎那,就已經(jīng)明白了李飛龍任務(wù)失敗,而他已經(jīng)暴露了。
周彥青知道李飛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如果李飛龍都不能解決掉秦奮,那么他已經(jīng)沒有底牌了,除了依靠顧德彪,他別無選擇。
可是一旦顧德彪知道了資料泄露的事,那么后果極其嚴重,而肖戰(zhàn)既然知道了他是幕后黑手,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周彥青此時此刻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煎熬了半天,周彥青決定向顧德彪坦白一切,他很清楚,這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