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粘稠的水從墻壁上一層層流下,但那平滑的液面上,正突然出現(xiàn)一些小坑,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點在了上面泛起了漣漪。
齊煜看見三個戰(zhàn)士對視了一眼,雙手合力,各自扭動了手中的棍子。
看著他們對著面前的空氣發(fā)功,正緊張的齊煜竟然看的有點想笑。
又或者是慶祝用的彩花筒,一擰就。。。。。。歡迎光臨?
齊煜有點想笑,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是聲波,強到可以讓空氣都扭曲的聲波!
那些聲波擊打在馬克家外墻的墻面上,在液體流下的鏡面上,出現(xiàn)了三個交叉重疊的圓。
圓內(nèi)是那些黑洞一樣的裸露墻壁。
從上方流下來的液體一旦進入圓圈之內(nèi),就被振成一絲絲纏繞在一起的白霧,伴隨著尖細(xì)刺耳的激波,四射開來。
齊煜蹲了下來,捂住耳朵,卻沒有那么難受,因為剛才的囈語也被大大削弱了。
稍微舒服了點的齊煜繼續(xù)觀察,那些墻上的圓圈越來越大,只是那三個人突然停下來往后退了幾步,繼續(xù)警戒。
然后三個人好像覺察到了什么不對,轉(zhuǎn)身逃跑,還是朝著齊煜這個方向!
齊煜躲都躲不及,跑在最前的人跑過拐角就看到了齊煜!
另外兩個人理都沒理齊煜,最先看到他的那人瞬間急停下來,整個面部只有一只獨眼正對著齊煜。
只是那戰(zhàn)士突然面色一變,眼罩下露出的獨眼仿佛噴出火來,隨之一個震耳欲聾的音節(jié)在齊煜耳旁炸響!
那人開火了,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齊煜有些呆滯,那人似乎喊了句什么話卻拽過齊煜的胳膊就往前沖去。
齊煜感覺手都要斷了,順從的跟著跑了幾步,才意識到什么剛才那個音節(jié)是什么意思。
“跑?。。。。?!”
齊煜緩過神來,只是突然這樣劇烈的加速讓他的肺像火燒了一樣難受。
一路狂奔,齊煜心臟超負(fù)荷嘭嘭的跳著,眨眼就過了家門口!
雖然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但潛意識告訴他,知道跑不動的下場大半不會很美妙!
剛才的情形,明顯是前面跑的那三個不知道哪來的人或者戰(zhàn)士,在對抗一種無形的東西,那種東西此時此刻,正在后面追殺自己這群人!
決不能掉隊!齊煜一路沖過。
旅館!小廣場!廣告牌!出鎮(zhèn)了!
只是這最后的幾百米,仿佛是一條奇怪的死亡之路!
最前面那兩個人突然向路右側(cè)的建筑飄了過去,面具里發(fā)出刺耳的呼救!
齊煜眼神一片,里面只有震驚!
那無故騰空的兩人在空中還沒有掙扎兩下,頭顱如脆瓜一樣咧開了。
兩塊灰白色的東西帶著灰色粘稠的汁液掉了出來,眨眼又在半空消失了!
然后兩具無頭的身軀在空中炸開,半空中仿佛下了一片血雨。
齊煜和唯一幸存的戰(zhàn)士,眼睜睜的看著慘劇在他們面前發(fā)生。
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會吃人腦!自己到底碰到了什么妖魔鬼怪!這里還是不是地球!
被死亡震懾的齊煜仿佛身上重新充滿了力氣,努力趕上前面的戰(zhàn)士。
狂奔了不知多久,兩個人快要癱成爛泥,但還是不敢停下。
出了鎮(zhèn),那無形的怪物好像沒有再追來。
兩人不知道在這荒涼的石原上走了多久,又渴又餓,已經(jīng)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模糊中想著與怪物商量一下,回鎮(zhèn)上拿點補給補充一下的齊煜,好像聽到隊友在對自己說了什么話。
齊煜扭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難友低著頭無意識的一下一下的挪著腳步,并沒有對自己說什么。
不對!齊煜的臉上浮出了無比的驚恐。
剛才哪是難友的問話?分明就是那些鬼東西發(fā)出的來自地獄的囈語!
再次鼓起力氣,齊煜抬起了身旁難友的胳膊,又踉踉蹌蹌向前移動起來。
黑灰色的石原上,到處是路,條條絕路。
囈語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又挪動了一陣,拼盡最后一絲力氣的齊煜真的要絕望了。
只是他腳下一空,兩人落入一個坑里。
火炭的氣味和白色的灰燼,告訴他,這里正是他昨晚休息的地點。
沒有任何意義的囈語一直在四周飄蕩低吟,慢慢靠近。
兩人癱倒在坑里,再也無力爬起身來逃命,靜靜的躺在坑底,等著死亡的到來。
齊煜仰望著上空流過的白霧,側(cè)過頭來想跟身邊唯一的人說話最后認(rèn)識一下,卻發(fā)現(xiàn)對方僅露的眼睛,驚恐的看著上面。
齊煜趕緊扭過頭看著上面,上面什么都沒有?。?p> 但他隨即也好像想到了什么,睜大眼神,驚恐的張開了嘴巴,因為低沉的囈語已在耳邊響起。
身上突然出現(xiàn)無數(shù)條看不見的東西包裹著自己,齊煜感覺自己如同被蛇群纏繞無法掙脫。
再接著就是更加冰冷刺骨的濕潤浸透到自己的衣服,再慢慢浸入自己的口中、鼻中、眼中,讓齊煜再也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原來,那黑色建筑上的水,這么冷,一點味道都沒有。
齊煜在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指頭再度傳來冰冷堅硬、顆粒分明的感覺,讓齊煜意識到自己沒死,還在石原上。
輕輕睜開眼睛,濕潤的冰冷已從身上退散,齊煜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仍躺在沙坑里,只是連綿的囈語仍在四周飄蕩。
剛才分明是有東西在自己的身上爬了過去。
齊煜肯定那就是鎮(zhèn)上看不見的怪物,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死去。
怪物!
齊煜悚然一驚,剛準(zhǔn)備坐起,卻全身劇痛無力,扭頭左右看了下,那位臨時難友正趴在坑的另一側(cè)??磥碜蛲硗诘目樱瑓s成了兩人的暫時避難所。
齊煜也松了口氣,眼前閃過之前那兩人詭異的慘死,炸裂的腦袋、詭秘失蹤的大腦、身體爆開的血色煙花,讓人一輩子都忘不掉。
齊煜不由得看向那僅存的戰(zhàn)士,卻發(fā)現(xiàn)那人躺著用石米把自己的身體蓋起來。
齊煜這才意識到,囈語仍然表明怪物一直在附近,雖然不清楚剛才為什么放過了坑洼里的二人,但是眼下自己還是躲藏為妙。
那人看齊煜醒了,緩緩指了指坑洼外側(cè),又指了指自己身上覆蓋的石米,就把手臂縮回石米里,僅留下頭上的眼睛的部位在外面。
只是有些晚了。
齊煜正待有樣學(xué)樣,那囈語聲再次在坑邊上響了起來,冰冷濕潤的感覺再次出現(xiàn),從齊煜的腿部一直往上延伸。
齊煜終于按捺不住了,那恐怖的體驗讓初出茅廬的齊煜忍不住隨手抓住了些什么,向自己身上貼面而過的某個東西東西身上砸去。
石米打在什么東西上灑落,還有灰白色的粉末彌漫在空中,是篝火燒剩下的余灰。
只是慌亂中被揚出來的這一大片灰燼,卻有些奇怪的沒有飄走,好像被空中什么東西固定住一樣,在齊煜面前懸浮著。
慌亂中閃過一絲靈感的齊煜一轉(zhuǎn)身,翻到一邊,抓起旁邊的火灰,不斷地往眼前撒了過去,那東西更多的部分逐漸顯示了出來。
這是什么?!
一根根巨大的尖細(xì)的節(jié)肢尖刺,灰白堅硬,像蜘蛛的腳,不斷的在地上扒拉。
??粯尤鋭拥臄?shù)不清的觸須,彼此交織著在一起,擁擠在節(jié)肢的中間,從地面移過。
每條觸須都是灰白滑膩,上面還長有數(shù)不清的小疙瘩,噴流著透明的黏液。
這些僅僅在灰燼沾染的地方憑空出現(xiàn),沒有灰燼沾染的地方仍然是詭異的透明。
沒等頭昏腦漲的齊煜仔細(xì)看完,囈語突然就狂躁了起來,節(jié)奏帶著讓人瘋狂的情緒。
這時的齊煜,唯有不斷的從身旁抓起灰燼往前面揚去,讓那些觸角和節(jié)肢顯露的更多。
只顧著扒拉地上篝火堆的齊煜沒有看見的是,兩條長長的節(jié)肢在他面前高高的揚起,那堆蠕動難分的滑膩之中也分出一條比旁邊更細(xì)更長的觸須,向他繞過來!
眼看觸須即將纏上齊煜,揚起的節(jié)肢蓄積著殺機快要到了最高點,齊煜身后地上,一道身影躍起把毫無所覺的齊煜撞飛了出去!
齊煜突然就醒了過來,才發(fā)現(xiàn)就自己的是那個僅存的戰(zhàn)士!
只是他現(xiàn)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觸須將那人的脖子纏住,揚起的節(jié)肢前面的利鋒也重重的扎在其胸腹之間,暗紅的血液噴了出來。
看著血液,齊煜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心中想要爆發(fā)。
眼前救了他兩次的素不相識的戰(zhàn)士,命在旦夕,而自己束手無策!
那爆發(fā)的力量在齊煜身體中積蓄,直到推著他,拔出那戰(zhàn)士身側(cè)的短刃,砍向卷住戰(zhàn)士脖子的觸須!
一下!兩下!三下!
劈不開!并非刀鋒不鋒利,而是砍到觸須的時候,就像砍到沾滿了潤滑油的膠皮,又滑又韌,絲毫無損!
齊煜絕望地看著觸手越纏越緊,鮮血從戰(zhàn)士口罩的縫隙里不斷流出。
戰(zhàn)士無力的舉起手,摘下自己的頭環(huán)護盔,遞向齊煜,面甲的出氣口重重地噴出一團團血沫,仿佛是最后的囑托。
只是隨著頭環(huán)的取下,齊煜卻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如遭雷擊!
那不是馬克嗎?!
雖然膚色不對,而且看起來更年輕一些,但齊煜能夠肯定眼前的人跟馬克一模一樣!
齊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諾諾的張開,還沒有發(fā)出第一個音節(jié),就看見那灰白色的觸須纏住了馬克整個的頭部,頭顱四分五裂開來,灰白的大腦一轉(zhuǎn)而逝。
緊接著,那根觸手分裂成更多更細(xì)更長的觸手從馬克脖子那里鉆了進去。
蓬!“馬克”的身體就在齊煜面前爆裂開來,給齊煜澆了個透。
齊煜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覺,呆呆的站在那里,慢慢地低下頭看著手上的頭環(huán)和頭盔,絲毫不在意面前仍在飛揚的觸手和沾著淋漓鮮血的節(jié)肢尖刺。
那怪物也仿佛沒有看到齊煜,收回了自己屠殺的工具,仿佛融化在空氣中一樣,慢慢消失。
齊煜晃過神來,丟下頭盔,瘋狂地地上抓著灰燼向怪物那些沒有顯現(xiàn)的地方揚去,他要記住它的樣子!
最終那怪物幾乎露出了更多的真容。
它胸腹之間,張開了一張滿布利齒的大口,利口的周圍擠滿了能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鋒利節(jié)肢不停地抖動。
而那張大口在節(jié)肢的簇?fù)碇校鲁鰺o數(shù)的滑膩的肉簾,肉簾層疊無數(shù),在中間伸出無數(shù)的觸手,一直拖到地上。
只是這些顯現(xiàn)的,只是那部分最下面的部分,上面明顯還有一部分齊煜看不見而且難以觸及。
等怪物縮回了所有的節(jié)肢和觸手消失在齊煜的面前,齊煜只能蹲坐在坑里,雙手抱頭痛哭。
他沒看到的是,狼藉一片的篝火灰燼里,頭環(huán)內(nèi)側(cè)開始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