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烏沉默不語。
小豬說：
“咦，你居然不是很吃驚的樣子？”
阿烏繼續(xù)沉默，同時吃力地從腰間扯出一根腰鏈子。
腰鏈子上掛著兩個小物件和一個小口袋。
阿烏示意小豬來打開小袋子：
“打開看看吧，我也沒來得及看過呢。至于我是誰，這里面的東西會說明。”
這是胖子臨死前給他的，說是證據(jù)。他一路奔逃，真的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細(xì)看。
輪到小豬震驚，他馬上依言把袋子里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里面只有兩只小小的物件。
一只是一塊黑魆魆的小牌子，另一只，卻是一只黑魆魆的小蝦米，而且還是扭曲著身子的。
阿烏一下子呆呆地看著那只小蝦米。
雖然他今天也是頭一次仔細(xì)觀看這兩樣?xùn)|西，但是一看之下，熟悉感立刻撲面而來。
阿烏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只小蝦米，蝦米身子扭曲，觸須上揚(yáng)，似乎在奮力進(jìn)行一場決斗。
他心中大震。
他顫抖著手，把自己腰間那只奮力扭曲的小魚拉出來，緩緩將魚和蝦合在一起。
魚蝦抱成一團(tuán)，再無縫隙，似在搏斗，身體神態(tài)，栩栩如生。
“魚蝦之戰(zhàn)”！這叫做魚蝦之戰(zhàn)！
阿烏腦海里轟的一聲，似乎打開了什么重物，無數(shù)嘈雜的聲音一齊響起，“一定要?dú)⑺浪?！一定要?dú)⑺浪 币痪湓掜憦厮男牡住?p> 阿烏臉色蒼白，后腦勺劇痛。
這是他的，這一定是他的，不用說這只小蝦與小魚能夠完美地貼合在了一起，只憑他看了一眼，魚和蝦就生出了無數(shù)熟悉的氣息，他就知道，這是他的。
而且，一看見這兩條扭在一起的魚蝦，阿烏心里自然地浮出了一句話：魚蝦之戰(zhàn)。
可是這魚蝦之戰(zhàn)是什么意思？他的頭又一陣劇痛。
這的確是他的身份認(rèn)證，沒有錯了。
無論他阿烏怎樣善于偽裝，這塊身份銘牌做不了假。而且他一直隱秘地藏著這條小魚，肯定因?yàn)檫@條小魚事關(guān)身份，十分重要。
即使他死了，失憶了，這塊銘牌都會證明他是誰。
而另一塊是小牌子，與小蝦米材質(zhì)相同，只不過上面刻著一個小字：“趙”。
胖子說，這是他的。
不知為什么，阿烏看著這個“趙”字，心里忽然涌上無盡的悲傷。
小豬看著神情悲慟的阿烏，輕輕問：
“怎么回事？”
阿烏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說：
“我知道我是誰的人了，只是我不知道他是誰。”
阿烏對于昨夜的事情，心神十分激蕩，只是苦于無人訴說。小豬和達(dá)達(dá)本來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相信的兩個人，達(dá)達(dá)還小，不能對他說，此時小豬發(fā)問，他就一五一十的詳細(xì)講了一遍自己在白駝城的事情。
……
“啊，那個胖子，是不是又胖又高大？是不是臉很善變？是不是笑起來如沐春風(fēng)？是不是武功高強(qiáng)？”小豬問。
“是的，雖然胖，但是胖得軒昂，讓人情不自禁心生好感。武功……是的，很高強(qiáng)，他的刀法出神入化，我?guī)缀鯖]有招架之力?！?p> 阿烏回憶道。他忽然想到，這胖子身手如此之高，還對自己怒氣沖沖，可為什么沒有一出手就傷了自己？反而，雖然他怒氣勃發(fā)，但是自始至終，自己一點(diǎn)小傷也沒有？
除非，他壓根兒沒想著要傷自己。
難道，自己真的是他的人？
呵呵，這個，不用再懷疑了吧？
難怪，自己一看見胖子時，就心生好感。
但是，等等！那又是一種極其復(fù)雜的感情，有親近，可是又有憤怒、悲傷等等奇怪的情緒。
而聽小豬的意思，這個人很著名？
“他手下有很多高手，我曾經(jīng)推斷，我覺得……他就是那個神秘的組織——守夜人的頭領(lǐng)，因?yàn)?，守夜人的老祖宗正好到白駝城了，而白駝城里突然冒出那么多高手效忠于他。?p> 阿烏遲疑著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情愿那胖子就是守夜人的老祖宗。
“不，肯定不是守夜人。”小豬明確的說。
“為什么如此肯定？怎么，你……知道他？”阿烏心里又泛起不好的預(yù)感。
“是的，這是一個太著名的胖子。他竟然已經(jīng)死了?！毙∝i驚嘆道。
甚至小豬馬上回頭四顧：
“你確定他死了？他這個人，曾經(jīng)死過很多次，甚至有一次都已經(jīng)下葬了，可是每一次都證明，他只是利用了死亡，并神奇的打敗了他的敵人。你確定這次真的死了？”
阿烏說：
“他……死在我懷里。我覺得，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要死了……而且，那支致命的毒箭，是從他背后射來的?！?p> 小豬點(diǎn)頭：
“嗯，這就有可能了。他這樣的人，不會死于敵人，可是背后的箭，就很難說了。”
阿烏不安的看著小豬，等他繼續(xù)講下去。
小豬說道：
“祖爺爺說過，這個人是個傳奇，不能以常人標(biāo)準(zhǔn)去衡量他。
他出身卑賤，原本是一個任人欺負(fù)的小奴隸，有一次犯了死罪，將要行刑的時候，被圣皇遇見，是圣皇見他天生神勇，用十顆東珠將他從原來的主子那里換來，帶在了身邊。
這個小奴隸天生神勇，天賦很好，后來不知從哪里學(xué)了一身武藝，尤其刀法凌厲，早年充當(dāng)圣皇侍衛(wèi)時，在江湖中闖下了響亮的名頭。
后來，圣皇需要有人替他做一些不上臺面的事情，別人都愛惜羽毛，不愿做這些事情，是他挺身而出，不畏污名，組建了圣皇的貼身事務(wù)處理機(jī)構(gòu)——尚虞處。”
“尚虞處？”阿烏的頭一痛，他依稀看見了一棵高大的老槐樹，老槐樹下是一方青瓦小院。
“那么，他是誰？”阿烏忐忑地問。
“他就是圣皇尚虞處第8處的趙堂官。也就是說，他是圣皇的密探頭子，專門從事刺探、暗殺等陰暗處的事宜?！?p> 阿烏問道：“為什么叫第8處？那前面的第一至第七處都是什么？”
小豬搖頭：“我也不知，這一直是個迷，尚虞處是秘密機(jī)構(gòu)，里面有哪些機(jī)構(gòu)、哪些人，大約只有圣皇本人才知道。”
阿烏皺眉，陷入恍惚和苦苦追憶中：“尚虞處？哦，我……我……我不喜歡這地方。我不可能是這里的人?！?p> 小豬憐憫地看著阿烏：“你是趙胖子的人，可不一定就是尚虞處的人?！?p> 阿烏明白了小豬的意思，他是說，自己有可能只是趙胖子私下的人。
因?yàn)樽约旱你懪?，與趙胖子的官方銘牌，完全不一樣，也不是一個路子。而且，胖子所有的手下，都不認(rèn)識自己，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這就是明證。
小豬小心地說：
“嗯，你是不太像那個地方的人。
大多數(shù)人不喜歡那地方。不過，對于一個國家，總得有人替當(dāng)權(quán)者做這些事情。你不要懷疑，任何國家都有這樣的機(jī)構(gòu)。
也就是說，相當(dāng)于趙胖子在替圣皇監(jiān)視著百官，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把柄在趙胖子手里，也不知道他跟圣皇都報(bào)告了些什么，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害怕他。
而且，趙胖子本身就是武道高人，手下又有一批密探，分布在全國各地，所以勢力驚人。
做這樣的事情的人，由于位高權(quán)重，一定得是圣皇信得過的人。趙胖子就是這樣的人，他自幼追隨圣皇，是圣皇心腹中的心腹。不過……”
小豬說到這里，遲疑了。
阿烏奇怪道：“不過什么？”
小豬斟酌著說：“不過，如果這樣的人背叛國家的話，那也是極其可怕的事情，因?yàn)樗麕缀踔浪械膰颐孛堋！?p> 阿烏驚疑地看著小豬：
“你不是說，他自幼跟隨圣皇，十分忠于圣皇嗎？”
小豬搖頭：
“我是如此說?？墒牵矣谑セ?，與忠于國家，是兩回事?！?p> 阿烏點(diǎn)頭?？墒侨滩蛔∮终f：
“你是說，你是說胖子就是……那個……叛國者？”
小豬點(diǎn)頭：
“只是推斷。我這么推斷，原因只有一個：
就是因?yàn)槟恪?p> 各個渠道反饋回來的信息以及證據(jù)，都指向你是……一個諜子，而他明確說你是他的人，現(xiàn)在事實(shí)也證明你是他的人。
而他正好是一個位高權(quán)重之人，符合高層的身份。
而且，這是唯一一個明確跳出來說，你是他的人的人。
也就是說，他就是你的幕后之人！
你只是一只風(fēng)箏，他，才是那個拽著線的人。”
阿烏驚疑地說：
“可是，你不是說他已經(jīng)位高權(quán)重了嗎？他沒有動機(jī)這樣做。”
小豬輕輕說：
“你不知道圣皇歲數(shù)已經(jīng)大了嗎？你沒聽說圣皇的30個兒子正在暗中爭奪椅子嗎？像胖子這樣的人，只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會有新皇繼續(xù)用他的，圣皇駕鶴西游之際，就是他完結(jié)之時。他此時不安排后路，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