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豬目光閃閃:
“說起來,這次正是二爺救了你,他從聽到白圖大人說到遇刺那天的情形時,就想著重新布置當時情景,刺激你恢復(fù)記憶。
所以,除夕夜里,二爺趁你喝醉,給你喝了昏睡藥物,然后我們大年初一,就火速從地下河重返溫泉,從溫泉到了遇刺地點。
我們馬不停蹄布置了當時的環(huán)境,大家全部參加演出,力求一切逼真,宛如昨日重現(xiàn),然后你果真由此醒了過來。
今天正是大年初一的晚上,你就醒過來了,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你重新醒過來了,兆頭很好呢。”
阿烏百感交集。
小豬又說:“我看二爺?shù)囊馑迹銈円郧罢J識,而你沒有記起來?”
阿烏再次思索:“可是,我想不起來了。而且,我以前問過他,他也說以前沒見過我。不過,我懂得一些用毒的皮毛都與他相類似,他一定與我以前的師門有關(guān)聯(lián)。可是,我的記憶里怎么沒有關(guān)于師門的記憶呢?真是奇怪。”
小豬柔和的說:“你剛剛想起過去來,就不要在動腦子了,趕緊歇歇吧,而且你身上的傷還要趕緊處理一下呢。”
……
趁阿烏小憩,小豬來找二爺。
“二爺,阿烏他真的痊愈了吧?”
“哼,沒有。他的記憶恢復(fù)得不完整。”二爺很郁悶,正在自己喝悶酒。
“咦,你怎么知道他恢復(fù)得不完整?好像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呢?!?p> 二爺哼道:“他自然意識不到。有人記憶力不好,忘了某事的話,他自己怎么記得起來自己忘了這件已經(jīng)忘記的事情?”
二爺?shù)脑捰行┺挚冢切∝i聽懂了。小豬卻沒有二爺那樣心情沉重,只要阿烏能恢復(fù)記憶就好,哪怕只是一部分。
她笑嘻嘻的問二爺:
“是不是你以前跟他認識,而他沒有記起這一部分來?所以讓你惱火了?”
二爺仍然哼了一聲,卻不回答。
小豬繼續(xù)說:
“不回答,就是默許了?讓我來猜一猜,你一定與他的師門有關(guān)?是不是?上一次你使用催眠術(shù)刺激了他一部分記憶,讓他想起了師父,但是也正是因為那次刺激得不完整,所以關(guān)于師父這一部分記憶,在他腦子里就遭到破壞,這會兒就沒能出現(xiàn),對不對?”
二爺仍然不說話,但是鼻息加重,小豬就知道自己的推測大約是對的。
小豬一笑:“所以,你上次才會一直說報應(yīng)?”
二爺抬頭瞅了她一眼:“當然……不完全是。”
小豬說:“這一部分內(nèi)容,你直接告訴他不就得了?”
二爺堅決的搖搖頭,斬釘截鐵的說:“不!如果他自己想不起來,我就永遠不說了?!?p> 嘿,這真是個倔老頭,還驕傲得緊。
小豬輕輕問:“那么,怎樣才能喚醒這一部分記憶呢?”
二爺這才嘆了一口氣,悶悶的說:“看機緣?!?p> ……
阿烏睡過一覺,再次醒來之后,五官面容沒有變化,但是氣質(zhì)和神情卻有了明顯改變,一直在他臉上的那股若有若無的迷茫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沉靜,深如古井,深不可測。
他的面孔仍然是年輕英武,但是他的氣質(zhì)卻變得極其成熟。他的背影依然寂寥,但是卻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威嚴。
那一雙眼眸尤其幽深靜寂、深不見底,似乎蘊藏著無盡的隱秘事情、無窮的掌控之力,以及凜冽的絕決之意。
他想起來了,但是他更加內(nèi)斂了。
小豬首先敏感的覺察到,阿烏更加不愛說話了。不過,想到阿烏剛從流金河里被救起時,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老莫達不是說過,“瘦瘦的人兒叫阿烏,不愛說話愛做工”?也許,這才是他的本性?
沉默而凜冽,如果不控制的話,他此時更像一把氣場宏大的出鞘利劍。
看來,他一切都想起來了。
不,除了二爺說的那一部分。
白圖早就等在一邊了,這些人里面,他是第一個確定阿烏是誰的人。當阿烏說自己姓于,說金殿傳臚時,他就知道阿烏果然是那個人,因為自己見過他。
雖然,剛才他說他代表趙胖子……自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在朝廷里混了一生的人,即使不知道,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圖老頭梳洗過后,穿上得體的衣袍,戴上華貴的皮帽,舉手投足間,眼風(fēng)過處,久居上位的味道就出來了。
但是阿烏的氣場完全不輸于他,看到等候他的白圖,二人互相施禮,給人的感覺竟像是皇宮里太極殿前,兩個大臣相遇后的寒暄。
“于大人,恭喜你身體痊愈!”白圖滿面笑意。
什么?大人?!
在場的人驚訝不已。只有二爺?shù)椭^不知在想什么,顯然他是更早已經(jīng)知道的。
“折煞小子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卑跻彩切θ轁M面,十分謙遜,但是氣度卻是非凡,一點也沒有被國舅大人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感覺。
“于大人乃是名動天下的狀元公,雖然你已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中仍然流傳著你的傳說!”白圖哈哈大笑。
“慚愧慚愧!虛名不值一提!”阿烏毫不在意的模樣。
什么?狀元公?!
在場的人繼續(xù)驚嘆。
小豬瞥了阿烏一眼,這小子不像呀。接著莞爾,也許是不像自己想象中的狀元公而已。
小豬驚嘆之余,十分欣慰!慧眼!什么是慧眼?她掌珠濟爾根的眼光,那簡直是天下無雙!在茫茫草原上,從一堆逃犯、諜子的罪名中,她一眼看見了他!
但是,就像阿烏結(jié)識她在倉皇奔逃路上,信任她一個小小人質(zhì),并不在乎她是乞丐還是王子一樣,她也從來沒想過阿烏的身份。
不過,小豬還是十分高興的,狀元公啊,在青鳶國,那也是文曲星下凡,萬中無一的人物!那是有實打?qū)嵉谋臼碌娜?。她十分為他驕傲?p> 有有卻是十分好奇,飽學(xué)之士她見過不少,狀元卻從來沒見過,好像……嘻嘻,這頭銜也沒有什么特殊的,還不及阿烏吹一曲簫來的更瀟灑。
阿烏說道:
“虛名確實不值一提。白圖大人前兩天也說過,我是已經(jīng)故去的人了,理論上,狀元于得勝已經(jīng)不在了。”
眾人一驚,紛紛停止嬉笑,聽阿烏說話。
阿烏懇切地對眾人說:
“所以,今天這里沒有于得勝了,只有阿烏。在場的都是自己人,或者是當事人,這件事關(guān)系到天大的事情,也許還關(guān)系到宋元老爺子說的天意,所以還請各位一定嚴守秘密?!?p> 阿烏說著,輕輕瞥了有有一眼。
有有馬上說:“我們這邊沒有問題。今天到場的守夜人完全靠得住。”有有一笑,接著說:“再說,我們還有大事要你協(xié)助,所以你放心?!?p> 阿烏點頭,又看向白圖:“白圖大人,你老人家現(xiàn)在在青鳶的官方說法中,是中了白皚人的刺殺,至今昏迷不醒,你可知道?”
白圖頹然點頭。
阿烏微笑起來:“這消息對你來說,其實應(yīng)該算是一個保護,有些人知道你一直不醒,就不會再加害你了。如果有消息放出,說你已經(jīng)故去的話,那你就更安全了?!?p> 白圖想明白這一點,也點了點頭。
阿烏笑道:“所以,咱倆是一樣的,就當個隱形人吧。待事情結(jié)束,自然有來自上面的說法?!?p> 白圖一震,突然想到什么,不禁面容一變,嚴肅起來,他恭謹?shù)囊还笆郑骸霸竻f(xié)助尚虞處行事?!?p> 二爺心想:嗯,這倒不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