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戊有些焦慮,有些幸災樂禍,又有些拭目以待,總之心情有些復雜。
焦慮是因為阿烏和他分手后,再也沒有回到他居住的馬宅。阿烏讓趙戊去找他,而他自己卻失蹤了。
趙戊幸災樂禍,則是他有些不太服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趙胖子一力維護的年輕人,他何德何能?要自己維護他?要第8處聽他的?看他那天的表現(xiàn),勇則勇矣,但好似沒什么頭腦,竟然引頸待戮!比趙胖子差遠了。如此傻氣的年輕人,被人暗中擄走了吧?這下爽了吧?
而趙戊拭目以待,是他也想抻量一下這個年輕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他失蹤以后,馬宅很奇怪的沒有表現(xiàn)出著急,只是象征性的派人尋找了一番就作罷。而且第8處也沒什么動作,阿烏身邊一直隱藏著的那個影子般的高人,也隨之消失,令趙戊想不明白。
不過,雖然他很想抻量一下阿烏,但是想歸想,他在行動上還是一絲不茍,沒敢大意。他很快就查明,阿烏進了文成木文大人的官邸,再也沒有出來。
而文大人的官邸,出乎意料地難進,趙戊試了幾次,裝扮成各色人等,都沒有混進去。
直至大將軍王十四皇子元瑾進白駝城這一天,文府內(nèi)大小官吏忙著出城迎接事宜,親兵們被抽調(diào)走不少,趙戊才得了空隙,潛進了文府,找到阿烏被軟禁的房間。
一閃身進入屋內(nèi),趙戊馬上眼觀六路,閃電般查看明白了屋內(nèi)狀況。
一看之下,他就有些上火。
只見阿烏脖子上纏著一圈紗布,好整以暇地盤腿坐在榻上的絲綢墊子上,手里捏著一粒剝好的葡萄,正要……往一只大鳥的嘴里送。
那只大鳥頭頂一撮紅毛,有著鮮明的綠背和五彩的尾羽,一雙圓滾滾的金色大眼,好奇地看著趙戊,百忙中還不忘一口吞下葡萄。明顯這就是一只寵物。
阿烏看見他,也不起身,慢悠悠地說:
“不是讓你找我嗎?怎么才來?”
趙戊差點一口老血噴到阿烏臉上:
“你在這里這樣舒服,哪里需要我來救你。”
阿烏認真地說:“我不需要你來救我,但是我需要你的信息啊?!?p> 他隨意的換了一個姿勢坐著,趙戊才看見,阿烏的腳腕上,拴著一根細細的鐵鏈,原來他真的是被囚禁了。
趙戊嚇了一跳,趕緊掏出匕首,就要往鐵鏈上剁去。
“哎,慢著!”阿烏說道:“我說過了,我只需要你的信息,別的你不要管?!?p> 趙戊定了定神,說道:“你需要什么信息?”他馬上又補了一句:“時間有限,先問最著急的?!?p> 阿烏說:“你從昊京來?有什么各王爺們的異動消息?”
趙戊說:
“趙胖子把我放在昊京的暗線中,主要任務就是監(jiān)視各王府、各重要大臣。
目前看,還是八王府最活躍,幾乎天天有聚會,隔三差五就會派出人員,其中到白駝城的,占了三成。白駝城最大的那家當鋪,實際上就是八王爺家開的。”
阿烏眼睛一閃,立刻想到了當初趙丙就是利用那家當鋪交換信息:“八王爺那里,和第8處有暗中的聯(lián)絡嗎?”
趙戊瞅了阿烏一眼,說道:
“沒有!咱們又沒吃熊心豹子膽,這個是不敢的,老頭子明令第8處不得私交大臣、皇子。有時候咱們利用一下那些當鋪,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不過呢,有沒有敗類私下里有交易,那還不好說?!?p> 阿烏點頭,評價道:“皇子開當鋪,可真有出息?!?p> 忽然他想到一事,問道:“白駝城的思思樓,是誰家開的?”
趙戊吃驚的看著阿烏:“這,你不知道?”
阿烏莫名其妙:“為什么我應該知道?”
趙戊慢吞吞地說:“思思樓么,是……我們第8處開的?!?p> 阿烏噎住,往事歷歷在目,忽然明白了那時的一些細節(jié)。只是趙胖子的身影也猝不及防的隨之浮現(xiàn),令他鼻子莫名發(fā)酸。
過了半晌,阿烏才啐道:“你們第8處很缺錢嗎!”
趙戊無辜地攤攤手說:
“我們花錢的地方,自然很多,而且都不是明面上的,當然要自己掙錢。趙胖子得人心,就在于他從不短了大家的錢?!?p> 阿烏面無表情的說:“說遠了,繞回來?!?p> 趙戊就繼續(xù)說:
“四王府也是暗流涌動,不過,他們以京都極其附近為主要活動范圍?!?p> 阿烏直接打斷,問道:“二十七呢?”
趙戊說:
“二十七府上活動不太多,就是老娘們的活動不少,福晉頻繁進宮。哦,他們也有人到草原,不過不是到白駝城,而是派人去了青城,據(jù)說福晉與草原上的福林郡王的側(cè)福晉是親戚?!?p> 阿烏眼皮一跳:“哦?”
趙戊說:
“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親戚,好像是福晉娘家府里,當年救過福林郡王的側(cè)福晉,就認了干親,屬于窮親戚,走動也不是很多。所以處里以前也沒有關(guān)注,要不是現(xiàn)在非常時期,加密監(jiān)控,這等事情都沒人注意。”
阿烏心里卻迅速拼起了一幅殘缺的關(guān)系圖:
二十七王爺家的福晉,與草原福林郡王的側(cè)福晉——也就是小豬的父親的側(cè)福晉,小豬特別憎恨的那位——是恩親,這種關(guān)系不顯山不顯水,所以無人注意,連小豬也不知道。
然后,二十七王爺來向小豬父親提親,小豬父親府里,是那位側(cè)福晉當家,所以小豬父親很痛快地答應了,要不是北山在那里頂著,大約早就把小豬嫁過去了。
而二十七王爺家得到小豬,又得到小豬父親的助力,背后就是整個流金草原了,勢力自然是大增。
然后,在此基礎上,再得到白皚人的支持,那么,整個西北就掌控大半了,以此為基地大軍壓境、殺向昊京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阿烏頭上滲出汗水。
這個邏輯理清楚了,的確強大、可怕。
阿烏再問:“那老十四呢?”
趙戊說:
“十四爺今日進白駝城。他以軍法治府,府里十分嚴密,雖然與軍部聯(lián)絡較多,倒沒發(fā)現(xiàn)特別的地方。
而且,這次進軍西北,八爺還往老十四手下塞了幾個人,看來,眾所周知的八爺集團,也不是鐵板一塊?!?p> 阿烏皺眉:“其他王爺?”
趙戊說:
“其他王爺沒什么特別之處。只是澄海王爺那里,人員流動比較多,不過,他是有原因的,他的兒子去了福建郡任職,難免會有流動,應該和西北關(guān)系不大。
再就是靖山王爺,這位王爺一向低調(diào),十分注意不惹人注目,即使他本人現(xiàn)在就在白駝城,府上也沒有與白駝城密切聯(lián)絡,一切平平淡淡如白開水,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p> 阿烏卻有些不明白:“這都是老幾?”
趙戊見阿烏疑惑,難得的笑道:
“你們都把注意力放到皇子們身上了,忘了我大青鳶還有這兩個異姓王了?人家雖然沒資格爭奪那把椅子,但是好歹也是個王爺。難不成人家自己低調(diào),從來不把王爺掛在嘴上,你們就真的忘了?”
阿烏嚯的跳下矮榻,腳上的鐵鏈子被帶得嘩啦嘩啦響,他目視趙戊,心情有些異常:
“你是說,我青鳶還有異姓王?”
趙戊說:“是呀,官場上的人,誰不知道?”
阿烏搖搖頭:“我……前一陣子失憶了,有些事情忘掉了?!?p> 趙戊瞠視阿烏,心道這理由也成?這人靠不靠譜?
平息了一下心情,阿烏馬上說:“來,跟我說說這幾個異姓王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