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人客棧中靜悄悄的,只有客棧門前的兩個(gè)黃燈籠在微風(fēng)搖曳
銀萬金坐在桌前,打開一封信件,大致掃了一眼,將其放到風(fēng)燈中燒掉
津云在屋檐上坐著,耳朵一動(dòng),立即飛身跳進(jìn)銀萬金的房中:“有人來了!我們得離開”
銀萬金站起身:“我去把李姑娘叫上”
津云一把拉住他:“來不及了!”帶著他從窗口跳出
銀萬金急道:“她留在這里危險(xiǎn)”
津云道:“顧不了那么多了!你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銀萬金這才安分了下來,遠(yuǎn)遠(yuǎn)的望了一眼客棧,直到客棧的微光消失在黑暗中!他才放下窗簾
李知憐聽到聲響,站到窗戶邊上,看著銀萬金二人離去
剛退回來,又聽到客棧正門傳來馬蹄聲,走到桌旁吹滅了風(fēng)燈,靠在墻邊等待著來人
“噔噔噔……”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李知憐,縱身而起,落在房梁之上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她的房門被人踢開,兩個(gè)人走了進(jìn)來,對著床鋪一通亂砍,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山主~沒人……”
“繼續(xù)找……”
李知憐聽著這山主到了聲音有些耳熟
這時(shí)從樓下跑上來一個(gè)人道:“山主~店伙計(jì)說確實(shí)有人在這里,還發(fā)生過爭斗,是兩男一女”
山主道:“人呢?”
“他們說就在這住著”
山主問:“馬車呢?”
“馬車不見了!”
山主冷聲道:“那還快去追”
“是~”
……
樹林中黑沉沉的,月光透過林蔭灑下來,李知憐騎馬飛奔而來,拉停馬匹認(rèn)了一下方向,繼續(xù)向前疾駛而去
東邊的天際露出亮藍(lán)色,遠(yuǎn)處的快馬還在疾行著,李知憐放慢馬步尾隨
曠野荒郊之中一個(gè)殘敗的道觀門口停著一輛綠色的馬車
李知憐四下看了看,這像是銀萬金的馬車
思忖片刻,將馬綁在一棵大樹下,騰身而起,幾下便到了道觀門前,她停住腳步四下觀察了一下,縱身越過高墻,進(jìn)入道觀之內(nèi)
道觀內(nèi)靜悄悄的,只有一些殘檐碎石,連個(gè)遮雨的地方都算不上。
突然黑暗中人影一閃,幾名黑衣人從石塊之中疾掠而出,身形閃電般來到她的面前
李知憐舉起手中的刀,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身形在空中倒翻,雙腳在斷石上連蹬踹,身體借力上躍,跳到他們身后,一刀擊殺了兩名黑衣人,迅速退到一邊,冷眼看著他們
帶頭的黑袍人一聲長笑,走到黑衣人身前,摘下帽子,冷笑道:“原來是長公主殿下,真是失敬”
李知憐抬眼,收回短刀:“原來是蕭公子~這么巧!”
蕭何冷笑道:“是啊~長公主殿下跟了我們一路,辛苦了吧”
李知憐苦笑一聲道:“蕭公子誤會了,我追的不是你,是道觀門口那輛馬車的主人”
蕭何:“哦~”一聲,說道:“怎么?此人也得罪過長公主殿下嗎?”
李知憐望著她微笑道:“那倒是沒有,不過我在西市看到他在那里開了一家參堂谷,有些好奇,參堂谷不是應(yīng)該在三年前就沒有了嗎?”
蕭何望著她,冷聲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知道了我們的秘密,你就得死”
話音剛落,剩下的黑衣人將她包圍起來
李知憐笑道:“是什么秘密?是左手手臂上的刺青嗎?”
蕭何一驚,抽出長劍指著她:“看來,你是真的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黑衣人揮著彎刀向她襲來,李知憐旋身向上,右手一翻,毒針蜂蛹而出,蕭何騰身后躍,躲過了致命的一擊,這時(shí)圍在她身邊的黑衣人已全部倒地
蕭何身形如落葉一般,轉(zhuǎn)眼間便到她眼前,李知憐縱身而起,躲過了這一擊,她知道她不是蕭何的對手,只想找個(gè)破綻,快速離開這里
她的雙腳剛剛落地,蕭何的劍便從她的背后襲來,李知憐無奈之下,只得彎下腰,只聽“哧啦”一聲,后背的衣服被蕭何的劍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李知憐側(cè)過身,反手摸了一下受傷的后背,手掌一片溫?zé)?,看來她今天是兇多吉少?p> 蕭何的長劍一抖,將劍收回鞘中,笑道:“我改變主意了!今日不殺你!我要留著你去威脅李見清,或是惡心他……”
李知憐冷聲嘲諷道:“那恐怕要讓蕭公子失望了!我充其量只是她的皇妹”
蕭何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假裝驚訝的說道:“看來長公主殿下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李知憐一愣,急忙問道:“你什么意思?”
蕭何笑了笑,說道:“你的母親蕭瀟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的蕭家的大小姐,她是一個(gè)青樓妓女,是我們蕭家為了惡心你們李家,送出去了一個(gè)棋子!就你身上現(xiàn)在流出來的血,有一半是妓女的……”
原來如此!在二十五年前李昆和李鴻的皇位之爭中,她最想不通的是李知憐她的母后,為什么會幫著李鴻去騙蕭家,原來她的母后根本就不是蕭家的人
李知憐抬起頭,望著蕭何冷笑道:“那蕭公子,你們蕭家既然那么注重血統(tǒng),為何他們寧愿選的是一個(gè)外姓李見清,也不選擇蕭何你?是不是也是因?yàn)槟愕难y(tǒng)也不是很純正”
蕭何的臉因怒氣而變得扭曲,嚷道:“不要拿我和那個(gè)孽種比……他不配……”
李知憐身形猛地一退,想趁此機(jī)會跳到高墻外,蕭何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右手彈出劍鞘,她躲閃不及,劍鞘狠狠地?fù)糁辛怂淖蠹?p> 李知憐倒在地上,緩緩地坐了起來,捂著左肩
蕭何拖著長劍,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前,嘴邊不停地呢喃道:“李見清那畸兒……憑什么和我比!難道就因?yàn)樗请p眼睛嗎?”
眼睛?是什么意思?李知憐抬起頭,朦朧之中她看不清蕭何的眼睛,但她記得李見清的眼睛是黑色的!這黑色的眼睛和蕭家有什么關(guān)系?
想著她的后背撞到一塊石頭上,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后路被堵死了,看來她今日是要死在這里了
蕭何低頭望著她,用劍尖抬起她的下巴:“看來又讓你發(fā)現(xiàn)了一個(gè)我們蕭家的秘密!”
李知憐攥著手中的短刀,突然她想到了一個(gè)不用死的理由,抬起頭,看著蕭何:“你知道在楊啟豪的墓中,李昆跟我說了什么嗎?”
蕭何冷笑道:“我現(xiàn)在沒興趣知道”
李知憐垂下頭:“那塊黑玉你也沒興趣嗎?”
蕭何猛地抓起她的衣領(lǐng),將她的扯到他的面前,沉聲道:“玉在哪里?”
李知憐能感受到蕭何的氣息,側(cè)過頭唉聲道:“就現(xiàn)在這個(gè)血量,我可能活不過今日午時(shí)”
蕭何強(qiáng)行扭過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道:“你也可能現(xiàn)在就會死”
李知憐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她腰間的藥粉,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如果這次逃不開,那她真的只能死在這道觀里了:“鳧山上只是楊啟豪的衣冠冢,他真正的墓應(yīng)該在……”反手朝著蕭何的臉撒了一把毒粉,她屏住呼吸,趁著蕭何躲避的時(shí)機(jī),跳出了那間道觀……
道觀外圍,她緩了一會,剛站起來
突然~身后一陣掌風(fēng)襲來,她已經(jīng)沒有閃開的力氣,只能撲到在草地上,借著慣性向下滾去……
“叮~”一聲,一個(gè)藏藍(lán)色的身影擋在她身前,冷聲道:“滾開~”
蕭何冷冷的“哼”一聲:“李見清~你還沒有資格命令我”
李見清擔(dān)憂地望了李知憐一眼,持劍指著蕭何,沉聲道:“那就死~”
蕭何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的身形拔地而起,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圈,踩著墻頭奔出觀外,吐了一口鮮血,顛顛撞撞的朝著樹林跑去
李見清轉(zhuǎn)身走到李知憐的身邊,將她扶起,擔(dān)憂地問:“還好嗎?”
李知憐搖搖頭,長長出了口氣,輕聲道:“不是很好!”
李知憐咬住下唇,她背后帶著傷,剛剛又沾上了毒粉,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心里忽然浮起驚懼,她就要死了嗎?老師交代的事情她還沒辦好!她還沒來得及去勸蘇允,她還沒等到周缺回來……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竟然有了那么多的牽掛……
李見清看著李知憐的眼神逐漸渙散,翻過她的背,傷口已經(jīng)變黑,他心一沉,問:“解藥呢?”
李知憐蒼白虛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慘淡的笑容:“農(nóng)七的毒,沒有解藥”
李見清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難受的無法言語,語無倫次道:“那條蛇呢?你給周缺喂的藥呢?……”
李見清附耳到她的嘴邊,只聽見一個(gè):“腰~”字
他在李知憐的腰間摸索著,翻出了一瓶白色的藥瓶,強(qiáng)行給李知憐喂了下去,在用刀背擠出她背上的毒血,敷上金瘡藥,在用布條將她的傷口緊緊包扎好,抱起她,走到銀萬金丟棄的馬車上
此時(shí),已經(jīng)是正午十分,陽光透過窗簾照進(jìn)來,陽光下的李知憐臉色毫無血色,呼吸微弱
李見清默然的看了她許久,將她在馬車上固定好,牽來馬匹,綁上馬車,向著最近的橫州城駛?c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