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麗姐相處的過程中,米斐然越來越大膽,越來越得寸進尺。
從一開始的吃她幾顆糖,蹭她幾頓飯,到后來的賴在她家又吃又喝又拿又睡,儼然成了她家的又一個小主人,大有鳩占鵲巢的意思。
米斐然回憶起這一段往事,覺得自己十分幸運。在那無數(shù)個黑暗的夜里,因為有了麗姐的陪伴,不但沒有了恐懼,反而有了許多快樂和小幸福。
她童年的幸運來自麗姐,林蕓童年的幸運則來自奶奶。
林蕓的奶奶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老太太,整日忙碌于田間地頭以及家里的那一頭豬及一群雞。
但據(jù)林蕓的媽媽講,林蕓的奶奶其實并不那么普通,因為她有著別的老太太所沒有的極其豐富的詞匯量和強大的肺活量。
某一日,跑丟了一只雞,她便站在村子中央的那棵大榕樹下叉著腰不帶重復(fù)的罵了一整天。中間,只回家扒拉了兩口剩飯,撒了兩泡尿。
至于喝水的問題,她是這樣解決的——抓住過路的李家小子或者王家姑娘,把她的大瓶子往人家懷里一塞,叫人家去裝半瓶井水來。
第二天,林蕓奶奶的雞圈里便多了三只出來。想來是村里的人被罵怕了,想用自己的雞來堵她的嘴。
李桂琴素來與婆婆不合,在她決定出門打工、把林蕓留給婆婆時,難過的哭了起來。
想著乖巧的女兒即將跟著一個囂張跋扈、蠻橫無理的人一起生活,李桂琴的心里刀割一般難受。
這是李桂琴第一次在林蕓面前哭,這讓年紀尚幼的林蕓相信,自己的奶奶是個洪水猛獸般的存在,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了。
其實奶奶如果真如李桂琴說的那樣,此刻,林蕓也不會坐在廣場上的長椅上思念她了。
在與奶奶的相處中,林蕓發(fā)現(xiàn)奶奶跟媽媽說的完全不同。
奶奶非常能干,家里干凈整潔,地里的莊家蔥郁喜人,就連圈里的雞也精神抖擻。
她的臉上總是帶著笑意,高興了還會哼上幾句,那聲線,放現(xiàn)在,絕對的女高音。
奶奶有時也潑辣,卻絕對不會無理取鬧。
林蕓曾親眼見過奶奶破口大罵、滿地打滾的潑婦樣,但她不但沒覺得難堪,反而滿是敬意。
那一次,林蕓在上學(xué)的路上,津津有味的啃著奶奶趕集特意買給她的黃糖餅子。
村長家的胖孫子見了向她要,林蕓不肯給。他就直接搶了,還把林蕓推在地上,磕破了腦袋。
奶奶第一時間把林蕓帶去鎮(zhèn)醫(yī)院做了包扎,然后拉著林蕓就要去向村長要說法。
開小賣部的牛大勸奶奶算了,他說村長不但是村長,家里還有三個強壯的兒子,他們在村子里作威作福慣了,別去觸霉頭。
牛大又繪聲繪色的說起,某某家的小孩被村長那胖孫子揍了,大人去要說法,反而被村長搧了幾個耳巴子。
某某家的青菜苗被村長家的牛吃了,男主人去找村長理論,反而挨了村長兒子的一頓胖揍。
牛大說的這些事兒林蕓多多少少聽說過,村子就那么大,藏不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