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剛歸校的那幾天,212都把她當寶貝兒供著,幾日過后,燕然已經(jīng)淪為大家指使的對象了。
看著寢室如豬圈,室友們內衣、襪子滿地是,燕然本想跟著她們耗一耗,看誰先意識覺醒。
“看不下去了!”燕然拱手作揖,甘拜下風。
束攏頭發(fā),擼起袖子,戴上口罩,燕然瞬間端起巾幗女英雄之風范。
燕然在一堆鞋子衣服之間,四顧茫然,不知從何處下手。
花花把手機放在兩腳之間,據(jù)說是為了給腳心降溫:“糞糞,需要幫倒忙的嗎?”
“不,”燕然立即回絕,“不用?!?p> 替各位主子一邊拾掇衣物,一邊追溯初見場景,真是一言難盡。想當年妙齡少女初相識,水靈溫婉又賢惠,真可嘆今朝事事非,懶吃懶做還懶睡。
“糞糞,幫我把干衣服收一收?!?p> “糞糞,還有我的小白鞋?!?p> “糞糞,垃圾袋幫我捎一下?!?p> “糞糞!”
“我就叫叫你?!?p> “糞糞!”
“是花花叫你!”
“……”
一定是昵稱取得不好,燕然總感覺一群吃屎的蚊子縈繞在腦、耳邊。
各物擺放整齊后,燕然還需要清理地上那一縷一縷纏繞在一起的頭發(fā)。女生的頭發(fā)在掉發(fā)前和掉發(fā)后絕對是兩樣東西。
當發(fā)絲還在女孩子頭皮上的時候,那就是幾千萬寵愛于一身的貴妃:護理根部的有生發(fā)液,護理尾部的有精油,平時出個門還得用散粉去油、用夾板凹造型,或者徹底洗一道。當發(fā)絲離根落地的時候,瞬間被當做盜墓筆記中的邪祟,見之頓生惡心,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甭管別人的頭發(fā)還是自己的,只要是落地的頭發(fā),就是污穢之物。
荷荷、榴榴、花花自然也見不得,只是剛好近視在三四百度,仗著自己不戴眼鏡依舊可分人畜,常常做了半瞎。
燕然在掃帚上套了一層塑料,強忍住心里的惡心把滿地的頭發(fā)掃做一團,專門裝進一個袋子里。
至于最后那幾個根怎么也捻不起來的,燕然則在手指間隔了一層衛(wèi)生紙,一根一根地消滅。
待燕然收完了衣服、清掃了宿舍,便只余下了半條命。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當燕然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時,腰間傳來一陣酸痛。
燕然抬頭瞅著坐在床上的“監(jiān)工”:“花花,要不你給我捶捶背?”
花花:“我怕熱,摩擦生熱。”
“這才剛入夏你就開始喊熱了?”
花花:“我有錘子。”
花花拿出藏在棉絮下的鐵錘,那是在工訓課上做的。
“哦,不好意思啊,生銹了?!被ɑㄏ訔壍啬笞∵€沒生銹的另一端。
燕然早就把工訓課上做的鐵錘還給老師了,畢竟是兇器:“你怎么還留著這個東西?”
“辟邪?!?p> 燕然接下花花貢獻出來的辟邪之物,替她用磨砂紙去了去鐵錘身上的紅銹。燕然掂了掂錘子的重量:“你睡覺的時候也不硌得慌?”
一直在燕然勞動之時裝死的榴榴從帳子里探出八卦的鼻子:“辟邪?你避什么邪?跟你住了快兩年,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是一直體熱嗎,老人說我是陽氣太甚,需要陰氣調和?!?p> 燕然莫名覺得好笑:“辟邪辟邪,邪者,陰物也,你都把陰物避開了,還怎么調陰?”
榴榴反駁道:“陰是陰,邪是邪,不一樣,不一樣?!?p> 對于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燕然倒是沒怎么真正研究過,但錘子的核心作用還是不變的:“那你這個……也應該是用來招陰的吧,怎么辟邪去了?”
“那個,”花花兩根手指在耳邊繞來繞去,吞吞吐吐道,“糞糞你說對了,這個就是用來招陰的,這個陰就是邪物……”
榴榴不服:“不是辟邪嗎?”
“正話反說,圖吉利?!?p> “……”
燕然:“你不害怕嗎?”
“老人說,邪不壓正?!?p> “都不壓正了,招了又有什么用?”
“就試試?!?p> “……”
雖然燕然猜對了,但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且感覺身后一陣陰風飄過,燕然趕緊把錘子還給了花花。
招邪……萬一招來了不干凈的東西,花花自己陽氣盛,不害怕,燕然本來就怕黑,這以后還能不能順利起夜了……
花花又將錘子放回原地,甚為滿足。
燕然把花花枕下藏錘子的稀罕事講給了喬席浙聽。
喬席浙科普:“建國后不準成精?!?p> “那也沒有鬼啊,魅的什么東西嗎?”
“沒有?!?p> “萬一有呢?”
“不可能?!?p> “……”
不論喬席浙怎么好說歹說,燕然就是不信,甚至還問喬席浙:“我手上的這串珠子避不避邪?既然廟里求來的,應該管用吧?!?p> 喬席浙想看二傻子似的看著燕然神神叨叨,自動禁聲。
“你不說話那就是沒用了,”燕然越胡思亂想,腦子里的畫面就越豐富,“半夜又要睡不著了。”
比起什么妖魔鬼怪,喬席浙更關心燕然的睡眠質量:“你昨晚沒睡好?”
“窗戶一直在咚咚響,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外面?!毖嗳焕L聲繪色描述。
“哦,你室友那個既然是招陰的,那你就來個真辟邪的?!眴滔愫a。
“什么東西真辟邪?”
“子彈殼?!?p> “子彈殼?”燕然還需確認一遍。
“高一軍訓的時候我不是賞了你一顆子彈殼嗎?”
燕然把時間往回追溯了一下:“好像是。”
“那也不見了啊!”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燕然早就不記得那顆子彈哪里去了。
喬席浙故弄玄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p> “怎么可能?”不說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就算知道在哪里,也不是想要就有的。
“給你兩天不到,你就喜新厭舊地扔了,我從桌子角邊撿起來了。巧了,我還帶到蘇市了?!眴滔氵@樁事辦得,不動聲色在前,而后驚天動地。
燕然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把子彈殼弄丟的,但確實對它沒什么記憶了。
喬·哆啦A夢·無所不能·席浙。
“那去晨大遛一圈吧!”
燕然早就想趁空閑的時候去晨大好好轉一圈,看看喬老頭平時上課的教室、吃飯的食堂、讀書的圖書館、做實驗的工作室……啊,工作室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