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幾日,林文海這才養(yǎng)足了精神去了母親的院子,他原本以為這么久沒回來一定會被狠狠的罵一頓,沒想到母親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既然小白和文娟的心結(jié)打開了,你便將小白接進府里來住幾天吧,你妹妹的身子也不好,身邊也沒個能說話的人?!?p> 林文海笑了笑,坐到了林張氏身邊,將她手里繡了一半的絲帕放回了針線簍里,說道:“兒子這么久都沒回來,母親也不問問我在外頭是不是受苦了,怎么只關(guān)心文娟?她身邊三個丫頭都能說會道的,怎么還沒有說話的伴兒了?”
“娘不問你,自然是知道你一切都好!”林張氏讓果兒上了熱茶,笑道:“你爹每天都會將你的消息告訴我們,你辦事又有分寸,有什么好讓人擔心的?倒是你妹妹,去了趟西越城,倒是像把半個人都落在那兒了一樣,整天一點精神都沒有。阿云她們雖然自小跟著,可畢竟是些丫頭,能說些什么話?。坎蝗缧“?,文娟喜歡她,她的性子又爽利,比家里那些姑娘不知道強多少倍!”
“看來母親有意要把表妹們接到府里來?”林文海皺了眉頭。
林張氏掩嘴一笑,她自然知道林文海在擔心什么,“想過,你祖母也是這個意思,即便不是她們,也還有個如丫頭,也是為了讓府里熱鬧熱鬧,興許文娟還能高興呢,不過后來你祖母又說,真把她們叫來,又不如你的意了,還不如讓你妹妹窩在房里不出來呢!”
林文海這才松了口氣,笑道:“我會和小白說的,可她不一定有空來,最近官道上的客商多,迎客來也很忙?!?p> “早勸她買幾個人放著,這丫頭就是不聽話!真到了節(jié)骨眼兒上,她一個人哪兒夠?。 绷謴埵蠂@了口氣,忽而看向了林文海,遲疑了片刻,終是問道:“既然你都回來了,想必商會的事兒都結(jié)束了吧?聽說你被嘉獎了?怎么不跟娘說呢?”
林文海笑了笑,說道:“雖說那名冊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實則是嘉獎了惠縣商會,況且那個名單也呈上去了,娘可別再這么說,估計這會兒那位欽差大人已經(jīng)看到了吧。”
“這個欽差到底是誰?。俊?p> 也難怪林張氏好奇,實在是這位欽差大臣從帝王下旨,到領(lǐng)旨出城,速度快的根本讓人始料未及,而且后來即便有人想打探消息,帝宮里也是一籌莫展,除了帝王自己,怕也就是第一時間能見到欽差的海興守備府了吧,可惜林文海輾轉(zhuǎn)海興多日,都沒有聽說海興守備府有欽差降臨。
“怕是海興守備自己都不知道?!?p> 林張氏訝異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沒出現(xiàn)?難不成真跟你爹猜的那樣,根本就沒有這個欽差?”
林文海搖了搖頭,心想怕是帝王另有打算才是真的,眼下他最關(guān)心的,是在父親心中,商會會長王彥霖究竟值不值得他再去信任,經(jīng)過了這件事兒,他也算明白了,凡事靠自己才是真的。
只是之前送出去的幾封信讓他有些忐忑,商夫人說到底還是王家人,所以不理會自己是情理之中,可為什么之前對捐糧捐錢頗有怨言的商戶對自己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轉(zhuǎn)變,他也只是去信告知商會被嘉獎的事而已,根本就沒想到他們會回信,“母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王叔可來過府上?”
林張氏頓時愣了,看來她擔心的事兒終于還是來了,林家并不是真正的商戶,與王家交好,不過是林東越當年為了坐穩(wěn)縣長的位子不得已的。。
林文海能清楚的感受到林張氏不想多談關(guān)于王家的事兒,心想自己居然還在奢望王彥霖會照顧自己,笑了笑,小聲說道:“我記得也就是最近這幾年,尤其是王夫子新娶了商家的姑娘,王叔和父親的關(guān)系才走的近了一些,到底是為什么?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父親終于舍下了他的高傲,才有了林家的今天。”
“認識了這么多年,都是各取所需罷了,談不上誰舍下什么?況且你有今天也是你自己努力來的,大家都看在眼里!誰也說不出什么不好來!”林張氏起身,將林文海的話按了回去,笑道:“中午去你祖母那里用飯吧,你回來這幾天是不是還沒有和文娟好好說過話啊?她可是你親妹妹,你該多多關(guān)心她才是,陳珩那孩子也回來好幾天了,怎么不見他前來拜會你爹???迎春會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趣事,也該同咱們說說才是?!?p> “他家里只有一個寡母,這會兒怕是在身邊盡孝呢,況且那老太太最是愿意將他帶出去四處顯擺,沒個十天半個月,他可沒工夫到咱們府上來?!?p> 卻見林張氏微微蹙眉說道:“就這一點兒我最瞧不上,可誰叫你爹喜歡陳珩這孩子呢,讀書人就這么好嗎?我瞧著不及我兒半分?!?p> “母親別擔憂,有我在,文娟必定不會受委屈。等會兒我叫文迎閣送一桌席面到祖母那兒,雖然沒有陳珩,可文娟不也是參加過迎春會的嗎?叫她好好跟咱們說說,反正今天空閑的很,這一頓飯就是吃到明天早上也行。”
“真是胡說!就這一桌酒席吃一天?。俊绷謴埵虾龆α?。
“我知道母親和祖母也喜歡百味果的零嘴,讓他們挑些送來就是了。”
“你祖母真正想吃的,可是小白做的飯食!”
林文海嘆了口氣,笑道:“那祖母可要失望了,今兒才十七,小白在伏蠃地呢。”
“這丫頭。。?!?p> “對了,我爹去哪兒了?一大早就不見人。”
林張氏嘆氣說道:“這兩天下大雨,伏蠃地又塌方了,堵了官道一半的路,你爹正帶人在那兒看著呢,別出什么事兒才好?!?p> 林文海微微蹙眉,心里掛念著小白,還是叫人去看看吧。
.....
王家
門簾動了動,商婷將手里的信函塞到了手邊的書里,拿起了一旁的針線,心不在焉的繡著一朵歪扭的梅花。
喜緣在外間放了杯茶,小聲說道:“夫人不回林少爺?shù)男攀菍Φ?,不用覺得抱歉,大老爺和少爺已經(jīng)說了,夫人是代表王家去募捐的,和商會可沒關(guān)系?!?p> 商婷走了神,不注意間被針扎到了手,一滴血珠印在了梅花鮮紅的絲線上,她也不覺得疼,煩躁的將針線扔到了框里,起身去了外頭。林文海的信雖然來的并不隱蔽,但確是喜良親手交給她的,她沒有告訴喜緣,如今整個王家都知道了。
“夫人快來嘗嘗,這是大老爺送來的新茶。”
商婷走了門口,輕輕說道:“以后不管是大老爺,還是少爺送過來的東西,你都拿去吧?!?p> “夫人?”
“你是我身邊的大丫頭,自然該和旁的丫頭不同,今后,外院兒的事兒你也頂了梅姑姑吧,她老了,也該享享福了?!?p> 喜緣一聽心里樂開了花兒,能統(tǒng)管外院的事,便是夫人身邊最值得信任的下人,不僅如此,她還能不經(jīng)過任何人允許,自由出入整個王家。
“快去吧,梅姑姑這會兒應該在等你?!鄙替帽硨χ簿?,心里一片冰冷。
喜緣樂呵呵的跑了出去,根本就沒注意商婷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