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惠城只有兩處車馬行,有了掌柜給的消息,又有城門口衛(wèi)兵所指出的方向,他們很很輕松的找到了車輪印,只是小白沒想到,那對老夫妻竟然去了伏蠃地!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是要去投親的,而且很有可能知道果昭陽的下落。
進入了伏蠃地之后,就看不到天上的月亮了,小白為了緩解余珂的緊張感,隨意說著阮媼蘿在五蓮山的趣事,可余珂似乎一點兒都沒聽,而是說道:“阮家小姐常去學(xué)府找她的哥哥,他們兄妹很好,所有人都喜歡他們,羨慕他們,可他們和別人不同,他們從來沒有嘲笑過我和昭陽。”
“她也是你愛慕的姑娘嗎?”
余珂笑著搖頭,說道:“那個時候我只知道和昭陽四處惹事,從來沒想過什么男女之情,倒是昭陽,被阮家小姐解過幾次圍,常跟我說起她,那會兒我以為,不管昭陽有沒有被災(zāi)星的名聲所累,畢竟是世子,將來一定能娶了像阮家小姐這樣的姑娘為妻的??晌覀冎辉趯W(xué)府待了一年,后來,就再沒見過阮家小姐了,聽到他們又見面了,我還挺高興,卻不想昭陽居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p> “我們說好了要去西越城打拼一番事業(yè)的!”余珂有些哽咽,“即便沒有人相信,可我們也是真的開始努力了!為什么郡王妃就是看不得昭陽好呢!一次次的詆毀他,還借他來樹立寬容謙和的名聲!尋思別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嗎!”
小白心中一緊,問道:“你是說,世子失蹤,和郡王妃有關(guān)?”無數(shù)個猜測在小白腦海里閃過,可又覺得如果真的是郡王妃做的,也太傻了吧?這不是讓之前她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嗎?
余珂非常篤定的說道:“雖然沒有證據(jù),可我知道,就是她!昭陽既然答應(yīng)了我,就不可能不赴約,可我去郡王府找他的時候,竟然被趕出來了,你知道郡王怎么說的嗎?他說這樣的逆子生死與他無關(guān),而郡王妃更過分,她冷笑著對我說,要找昭陽可以,一同下黃泉去吧!她是昭陽名義上的母親!昭陽失蹤了,她不著急去找,反而好像知道昭陽已經(jīng)死了一樣!不就是因為昭陽真正的母親回來了嗎?她發(fā)瘋了!她等不及要昭陽把世子之位給那個病秧子讓出來了!”
“那位小少爺。。。是不是有很嚴重的咳疾?”小白突然想起了前不久來過迎客來的那位盛氣凌人的夫人。
說起咳疾,余珂更是氣憤,他憤憤的說道:“本來就是天生的!是他自己身子弱!可郡王妃非說是昭陽喂了他不該吃的東西才落下了病根!外人竟然還真的信了!他們根本不知道!郡王妃就不可能讓昭陽靠近那病秧子半步的!他怎么可能有機會喂他吃東西!”
小白聽阮媼蘿提起過幾句關(guān)于果昭陽的事,如今聽了這些,更是覺得果昭陽這個世子不僅身世叫人同情,連遭遇也很可憐。忽然,她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腳步聲,急忙說道:“應(yīng)該是他們?!庇噻纥c了點頭,跟著小白往更里頭追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大娘的身子還比較虛弱,要時不時停下來休息,小白根本就不可能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他們,此時他們正靠在樹下休息,看到二人出現(xiàn),也是驚訝不已。
“你們在跟蹤我們?”垂垂老態(tài)的大爺忽而挺直了身子,眼中閃現(xiàn)出了駭人的光亮。
“不是跟蹤,只是有件事想要弄清楚。”小白急忙解釋,她敏銳的感覺到了來自這對老夫妻,哦,不,也許他們真實的年紀要比現(xiàn)在年輕的多,“夫人,這支發(fā)簪您從何得來?”
這句夫人取悅了女子,她和男子對視了一眼,說道:“路邊撿的。”這個答案就像早就商量好了一樣。
“是官道嗎?你們從海興的方向來,所以是在北邊撿到的?那你們有沒有見到這個發(fā)簪的主人?”小白小心翼翼的問道。
兩人搖了搖頭,沒等小白繼續(xù)問什么,就見余珂越過小白,指著二人喊道:“這發(fā)簪是阿陽的心愛之物!他絕不可能弄丟,你們上哪兒撿去!你們一定見過阿陽!快說!他在哪兒!”
男人的臉色變了變,卻見女人擋下了他,笑道:“看在你幫過我們一點小忙的份上,也不算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剛才的不敬,我們就不計較了。”言罷看向小白說道:“我也不騙你了,這簪子真的是我們撿來的,至于你們說的那個少年,我們當真沒見過?!?p> 小白的眉頭登時皺成了一團,“夫人,您知道這個發(fā)簪的主人是個少年,之前你說這是遺物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您女兒的東西?!?p> 女人微怔,而后笑了出來,這一次,她沒有壓低聲音,笑聲聽上去非常爽朗,“你們這兩個孩子。。?!?p> 小白說道:“夫人認識余少爺,興許也認識他的朋友,實不相瞞,他的朋友失蹤了,所有人都非常著急,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是我手里這支發(fā)簪,如果您能告訴我們一些什么,我們一定會非常感恩您的。”
“可是我們真的不知道。”男人說道。
“算了。”女人摟住了男人的手臂,親昵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這是天意,若我沒有將這支發(fā)簪送給這丫頭,還惹不來這場麻煩呢。”
小白急切的追問道:“多謝夫人?!?p> “其實我說的也沒錯,這確實是遺物,他墜崖了,絕不可能生還?!迸溯p描淡寫的說道,神情輕松的就好像在說隔壁家的孩子去了市集上采買一樣。
余珂有些慌張,墜崖?哪個懸崖?海興有一半的懸崖連著這片森林,深不見底,他喃喃自語道:“說好了要一起去西越城,怎么會墜崖?”抬頭,是那對夫妻了然的神情,他蒼白著臉色指著他們說道:“你們殺了他是不是!好端端的阿陽怎么可能會墜崖!他跟我約好了要一起去西越城的!是不是文卿讓你們半路挾持了他!是不是!”
女人的眉頭微微一動,眼角的冰冷一劃而過,“這是他的命數(shù)?!?p> “他是郡王府的世子!”余珂紅了眼眶,“他的命數(shù)是要繼承郡王!做郡王府的主人!”
“這就不一定了吧?”女人冷笑道,“再說,現(xiàn)在說這些也晚了。”
“難道文卿將阿陽殺了,她的兒子就可以做郡王了嗎?”余珂大喊道。
女人沒有接話,她只是看了男人一眼,兩人便準備離開了。
“小白!”余珂攥緊了拳頭,“幫我給祖母帶句話,孫兒不孝?!?p> 小白沒反應(yīng)過來他要干什么,但面前的男人知道,他敏捷的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斷刃,連動都沒有動,手腕一晃便正中余珂的心窩扔了過去,余珂悲痛欲絕,根本就是抱了同歸于盡的念頭,小白瞬間跑了過去,將余珂推到了一邊,可自己的胳膊卻被斷刃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小白!”余珂紅著眼,惡狠狠的對男人說道:“有本事你把我們倆都殺了!不然我一定會找到你們,將你們碎尸萬段!給阿陽報仇!”
男人對余珂的無禮忍耐到了極點,用極快的速度走到了余珂跟前,一腳將他踹了出去,砰的一聲,樹葉嘩啦啦直響,驚起了一片鳥兒?!肮媸俏镆灶惥?,要不我送你一程,要你們在下頭團聚如何?”
小白顧不上胳膊的傷口和滿身的冷汗,強撐著身子走到了余珂身邊,護在了他前頭,說道:“世子究竟在哪兒墜崖的?”
女人走上前,蹲在了小白跟前,掏出了一瓶藥,灑了些許在她的傷口,嘆氣道:“小丫頭,他爹都不管他的死活,你操什么閑心?跟姐姐說實話,你是不是也喜歡余珂這個敗家子???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喜歡?余珂看著小白的背影,心里被一股暖意占據(jù)。
小白看著她,平靜的說道:“他是我的朋友?!?p> “只是朋友?別怪姐姐沒提醒你,這世上,就數(shù)朋友最不可信,不信你問問余珂,從前,他可真把果昭陽當過朋友了?海興誰不知道,兩個廢物而已,姐姐奉勸你,這敗家子不是什么好人,雖然你長的很平凡,可心地善良,跟了他是要一輩子吃苦的。”
“姐姐?!毙“孜兆×伺说氖郑凹幢闶雷踊钪目赡苄院苄?,我也想去試試,興許他命不該絕?!?p> 女人猛然甩開了小白的手,冷笑道:“在我這兒,沒有什么命不該絕,只有死!我最后奉勸你一句,別將心思放在余珂身上了,他早已經(jīng)有了個未婚妻,不管那姑娘是不是真心實意要嫁給他,你都沒有任何希望,他對你好,許是吃慣了珍饈美味,想換個清粥小菜嘗嘗罷了?!?p> “我知道姐姐大有來頭,是我眼拙沒有早一些認出來,姐姐就權(quán)當看在我照顧過您的份兒上,告訴我方向就好,日后我也不會說見過姐姐的。”
真是奇怪的小姑娘,明明那么瘦弱,卻像暴風雨中那朵孤獨而堅韌的花朵一樣,這樣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