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忽然覺得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大概是從第一次遇到果昭陽開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讓自己產生了誤解,或者說是在那之后,兩個人相處的太過隨意,也或許是自己的腦子里從來沒有把他看作真正的世子,總認為他就該和普通百姓是一樣的,所以她的語氣、她的態(tài)度、還有她的情緒,都太隨便了。
不管果昭陽呈現(xiàn)出來的樣子如何,他是世子的身份根本就不會因此而改變,每一個人的勸告都是正確的,她和果昭陽,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身份懸殊,根本沒有可能。
小白有些心灰意冷。
即便有真心關懷,也是不對等的。在果昭陽心里,她此刻的關心,難免有點多事。
看著小白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果昭陽笑了,笑的那么難過,甚至有些絕望,他是不是錯了?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渴望什么的?!拔蚁M覐膩頉]有出生,那么我就不用經歷這些痛苦,我希望我能做的更好些,那么我就可以讓我的爹娘不用那么痛苦,可我所希望的事情,一件都不會成真。老天為什么總是和我作對!”
“事在人為!”鳳彌越過了雨后冒出了新芽的大樹,輕輕的落在了小白身旁,臉色凝重?!安贿^你習慣了怨天尤人,也怨不得老天爺不幫你?!?p> 看到鳳彌這么快就來了,果昭陽忍不住大喊起來:“郡王府難道是龍?zhí)痘⒀▎??難道我會吃了她嗎!”那樣子可怕極了。
小白不禁往鳳彌身后躲了躲,她不想看到果昭陽這樣,她錯了,她不該來的。該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接受這一切,而不是勸他現(xiàn)在應該冷靜的去處理所有的后事。
“我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再見到你?!兵P彌眉頭緊鎖,難掩厭惡,若是果昭陽真的和傳言一般暴戾也還好,可他的性子卻是相反,實在是軟弱無能,“可有一句話,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也是我沒能來得及跟你父親說的話,我看人向來只重眼緣,當年連孟家的孩子都進不得我的書房,就算帝王把你帶到我跟前,我都不會選你做伴讀。如今,你父親想用一個線索換我對你改觀,絕無可能。”
果昭陽苦笑道:“我父親?他跟你說了什么?”
“與你無關,不過我想,另外一件事他是可以瞑目的,至少郡王府有你這樣的郡王,帝王會收回一些無用的關心?!?p> 果昭陽微微一怔,木然的問道:“他。。。?!?p> “郡王隨著你的母親去了,難道你要假裝不知情嗎?不過,這確實算是個好方法,至少能平息一些流言,也算是你的父親,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小白心里一緊,楚采苓死了?真的?
果昭陽覺得雙眼酸澀的厲害,明明覺得那么悲傷,心中卻有一股不甘忽然涌了上來,覆蓋了那些原本要淌出來的眼淚,“誰稀罕!我根本就不在乎別人會說什么!可是。。。為什么。。。難道我聽不懂他的話嗎?為什么他到臨死之前都不愿多跟我說幾句話,為什么偏偏是你!偏偏是你!難道他只需要一個沒血沒淚,毫無感情的軀殼來坐這個位子,根本不需要我嗎?為什么?他們都一樣。。。冷血自私,根本就不配為人父母。。?!?p> “過去了這么多年,你依舊只會哭訴著問為什么?!?p> 小白輕輕拉了拉鳳彌的袖子,問道:“楚館主當真。。?!?p> 鳳彌點頭,說道:“原本郡王想要救她的,可大概她早就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怎么會。。?!毙“紫氲搅四莻€豪邁果敢的楚采苓,真的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你居然信他!”果昭陽發(fā)出了一聲低笑,他猜的果然沒錯,只是他難以接受,這個人會是鳳彌,“為什么偏偏是他?為什么每一個人都信他,敬他!為什么!我明明沒有撒謊!你為什么不信我!”
小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我也沒不信你,只是八爺。。。八爺他至少問過了,而你。。。你一直在等別人告訴你,那些話本來就有真有假,我怎么敢信。。。”
“我沒有!”果昭陽咆哮著,訴說著自己的委屈,“我問過父親了,是他告訴我的!”
“他騙了你。。。”鳳彌冰冷的說道,“如果你當真信了,還會發(fā)生這一切嗎?如果你真的想見到你的母親,本可以不用發(fā)生這一切的?!?p> “別說了?!惫殃査浪赖亩⒅P彌,難道是他的錯覺嗎?鳳彌本該是個極溫暖,好似陽光一樣熾熱的少年,怎么現(xiàn)在看來,這樣冰冷呢?
“別把你的情緒無端發(fā)泄在無辜的人身上,也別再讓誰因你而受傷了,要是對王府不滿,毀了就是,可我就怕你沒這個膽量。”鳳彌轉身,拉住了小白的手,輕聲說道:“我們走吧,耽擱的時間太長了?!?p> 果昭陽卻突然追了上來,質問道:“小白既然不是你的人,你憑什么帶走她!”
卻見鳳彌瞬間將小白護在了身后,一拳打在了果昭陽的胸前,本就精神不濟的果昭陽自然招架不住,立時摔在了后頭,衛(wèi)兵動也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看著。
“她有幾條命給你!”鳳彌的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無法置喙的威嚴在此刻像是壓頂的山石,讓果昭陽冷汗津津?!暗酱藶橹?,再往前一步,本殿要你的命!”
果昭陽歪著身子,猛然吐了口血,濃重的血腥味讓他頭昏腦漲,可他卻不以為然,笑道:“你與我,有什么區(qū)別?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后悔今日沒有把她留在這里?!?p> “不!”鳳彌坦然的握住了小白的手,朝著前面走去,“你父親為他的懦弱找了諸多借口令人寒心,但有一句話,本殿很認同,那就是,本殿是不同的。。?!?p> “有何不同!”果昭陽掙扎著站了起來,顛顛撞撞的想要抓住小白,這個時候的他是偏執(zhí)的,在所有的渴求都沒有結果之后,他幾近癲狂。
鳳彌微微側身,伸手抽出了一旁衛(wèi)兵腰間的長劍,抵在了果昭陽的脖子上,瞬間有一滴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