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阮翱星想起了西越最近的傳言,什么滿星館館主年輕有為,風(fēng)度翩翩,更重要的是潔身自好,上有帝王和帝五子看重,下有新近權(quán)貴桑家相護,前途不可限量,實在是西越城里屈指可數(shù)的金龜婿。
“哥!說真的,祖母和娘雖然不著急你娶妻的事兒,難道別人就沒和你提過嗎?我聽說帝國學(xué)院里有不少身世顯赫的弟子,她們又不是終身不嫁,你沒有喜歡的嗎?”
阮翱星義正言辭的說道:“沒有!”能進入帝國學(xué)院求學(xué)的姑娘,可都是奔著帝宮里的女官去的,一旦成功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誰會輕易嫁人?可這些阮媼蘿不會懂。
聽阮翱星說沒有,阮媼蘿也識趣的不再問,說道:“前天我見著余珂了。。。哥。。?!?p> “余珂?就是海興余氏醬料,掌柜的小孫子吧?好像和你還做過同窗。聽說他將家里的生意做到春日坊了,真是年少有為。。哎?你今天去春日坊,不會是要去見他吧?”
“什么呀!他只是來送貨的,早離開了!我是想說,你知道我和小白一直有寫信吧?這么久了,我們什么都說,可以說從來不隱瞞對方的,但你知道嗎?余珂跟我講,果昭陽那個混蛋給小白寫信了,還不止一封呢!”
“他們?”阮翱星怎么都無法將那樣的兩個人聯(lián)系在一起。
阮媼蘿心里總覺得有股莫名其妙的感覺,“我總覺得小白和世子之間有點兒什么,不然小白不可能不告訴我??!我連被人推下水的糗事都告訴她了!”
“怎么回事!”阮翱星臉色突變。
阮媼蘿嘆氣道:“還不是我當(dāng)時沒腦子,覺得她長得那么好看,心地一定也很善良,沒想到我就說錯了一句話,就惹了她不高興,叫她的丫頭絆了我一下,娘都嚇壞了,得虧有舅母在,從那以后,我也學(xué)會了,但凡去赴宴,就讓阿銀準(zhǔn)備了全套的衣物,以備不時之需。”
“那姑娘是誰?”
“娘不讓我告訴你!舅母也說了,我們姑娘之間打打鬧鬧的,不興有人出頭,不然豈不是沒完了?人家是變著法兒的大事化小,我可不想讓人家覺得我沒事找事?!?p> 阮翱星一下子急了起來,說道:“那你也不能叫人欺負(fù)了去!”
“她會絆我,難道我就不會絆她???我可是海邊長大的,她可不是!喝了好幾口荷花池里的水,聽說惡心的幾天幾夜都沒睡著,她幾個哥哥為此都沒回自個兒的院子里,讓一家人亂了好幾天!”
“恕禮先生的小孫女?!”
阮媼蘿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娘不讓她說是對的,她雖然尚不了解西越城,可哥哥畢竟不同。
“以后不來往就是,她祖父對我任滿星館館主頗有不滿,奈何帝王不聽,幾次駁回,聽說他私下里也總是對我百般詆毀,沒想到,竟連秦家人都是一樣的作風(fēng)。”
阮媼蘿笑道:“娘總說,人無完人,大概這就是哥哥為官路上的小波折吧,娘還說,恕禮先生也不是看不上哥哥,只是劉館主實在是太博學(xué)了,連言院長都敬著三分,大家都想他一旦退下,誰會接任,可怎么猜測都沒想到,竟是哥哥你?!?p> 兄妹兩個一下子樂起來,誰說不是呢!如今過了年,阮翱星也才二十歲,要論學(xué)問,他可不敢妄言,既然不是最好,要帝國學(xué)院旁的老先生如何面對他?
“所以我只能日日勤勉,鉆研學(xué)問,絕不敢辜負(fù)帝王和劉館主的期望?!?p> “劉館主已經(jīng)遠(yuǎn)游去了,他才不管你是不是用功呢!還有帝王。。。”阮媼蘿掩著嘴靠了過去,輕輕的笑道:“他可不是老糊涂了?”
“不可放肆!”
“他要不是老糊涂,怎么能讓文卿那女人以郡王妃的身份下葬?想起來我就要氣死了,果昭陽這個混蛋!搞不清誰是他親娘是不是?楚姨沒的冤枉,他可倒好,不說給楚姨報仇吧,還聽了帝王的話!”
阮翱星蹙眉說道:“文卿已經(jīng)死了,還怎么問罪?這話以后千萬別亂說了,聽到?jīng)]?”
“我又不傻!不過,哥你發(fā)現(xiàn)沒有?整個西越城,就不見有人議論郡王府的!就像壓根就不知道海興有個王爺一樣?!?p> “不是不議論,是不屑議論!一輩子吃祖宗陰德的王爺,本生也沒有什么顯赫的家族歷史,有什么資格變成話題進入西越權(quán)貴的家里?”
聽阮翱星這么一說,阮媼蘿又覺得果昭陽可憐起來,郡王府里不被重視的王爺,還有西悅城里芝麻大點兒的小官兒,本質(zhì)上有什么不同,反正能入帝王眼里的,不也就那么幾個人嗎?
看著阮媼蘿若有所思,甚至有些悲憫的眼神,阮翱星不禁問道:“瞧你這么惦記郡王府,是不是娘之前跟你說的話,你聽進去了?其實也好,郡王府雖然在西越城沒什么名聲地位,可在海興卻地位超然,況且娘對世子有恩,你嫁過去一定能得到他的尊重和愛護的?!?p> “嫁什么?”阮媼蘿回神,被這番話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道:“我可沒答應(yīng)??!娘都說不再提了!”
“這么大的姑娘了,還害羞呢?”
正當(dāng)兄妹兩個因為郡王府的事兒相互取笑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阮媼蘿一個沒坐穩(wěn),差點摔出去。
“怎么回事兒?”阮翱星安頓好了阮媼蘿,推門走了出去。
惠山正跪在地上,前頭亦是一輛馬車,身著湛藍(lán)官服的官衣們跨刀圍在馬車邊,兇神惡煞,要不是阮翱星及時出現(xiàn),惠山可能就要挨打了。
見是滿星館的館主,官衣們收斂了氣勢,握拳行禮道:“原來是阮館主,誤會一場,見諒?!?p> 官衣直屬中書監(jiān),沒有公事,不會輕易出現(xiàn)在街市里,阮翱星走過去扶起了惠山,雖心有不快,卻也不能耽擱了官衣辦事,只說道:“本官避一避,你們先行吧。”
這邊他還未動,官衣們身后的馬車突然傳來了笑聲,緊接著車門被推開,一個靛青長袍的男子走了出來。
看到來人,阮翱星急忙屈膝行禮,“拜見五殿下?!?p> 原以為是鳳舞有要事出門,沒想到隨之出現(xiàn)的,還有一個纖弱的女子,那女子面若桃花,眉眼含情,雪白的肌膚在霜色的雨絲錦映襯下,更顯通透,她扶著鳳舞的手走下了木階,裙擺的點點散花,像是春日里雨中雀躍的滿樹花蕊。
女子輕掩面頰,溫柔的說道:“讓阮館主受驚了,沒嚇著你吧?”
阮翱星抬頭,像是認(rèn)出了她,又像是認(rèn)錯了。
馬車?yán)铮顙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好痛!”
女子朝對面的馬車看去,淺笑道:“她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