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嘆氣道:“夫人是要去郡王府祭拜楚館主吧?可夫人聽了不要傷心,世子并沒有給楚館主設(shè)靈堂,不僅沒有靈堂,甚至連喪禮都沒有?!?p> “什么!”桑嵐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難道那孩子真的將文卿風(fēng)光大葬了?那是他的殺母仇人??!都已死謝罪了為什么還要厚葬她!”
小白平靜的說道:“那些都是烏大人說的,夫人別信,不過這么說,倒能全了郡王對世子的舐犢情深,文卿就死在世子的面前,她死后,世子估計連她的尸身都沒有裝殮。”
桑嵐以為小白說的一早去過郡王府,是去祭拜過了,沒想到,竟是目睹了當(dāng)時的情況,“你看到了?到底怎么回事?”
“其實我也不算是目睹了一切,我趕到的時候,文卿正讓郡王府的衛(wèi)兵圍著世子,要問罪,當(dāng)時的情況特別的亂,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弄成了那個樣子,先是文卿讓人傳出了對世子不利的謠言,而后郡王為了保護楚館主,也對世子撒了謊,本來世子是鐵了心要找文卿要說法的,可就因為郡王的謊言,讓他認為郡王依舊在偏袒文卿,他一時沒忍住,就和文卿大動干戈了?!毙“渍f的也算中肯,果昭陽不過是想見見生母罷了,怎么就這么難。
“那孩子。。。該不會殺了。。。?!蔽那浒??桑嵐倒抽了口冷氣。
“文卿是自戕,和世子無關(guān),但真正讓她起了這個念頭的,還是因為郡王的謊言,她以為郡王是要保護楚館主和世子?!?p> “那采苓是怎么死的?真的和傳言一樣?是被文卿。。?!?p> 小白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楚館主對阮夫人來講,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所以我不敢瞞你,我聽世子說,楚館主被文卿關(guān)起來之后,日日都在期盼世子去救她,即便后來郡王將她帶了出來,她都沒有放棄這個希望,可是不管是文卿還是郡王,都騙了世子,所以她們母子到最后都沒有見面,楚館主等不到世子,便去了?!?p> “果志峰為什么要這么做?”桑嵐怒而起身,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卻怎么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淚意,“我定要好好問問他!憑什么不讓他們母子相見!他憑什么!”
小白起身握住了桑嵐的手腕,將她帶到了窗邊的椅子上坐好,又說道:“我不知道郡王怎么想,但夫人若是要去王府祭拜楚館主,就別再提郡王了,當(dāng)時那一場大火,誰知道燒的是什么?反正烏大人說死的是文卿就是吧,夫人千萬別重提舊事,免得世子傷心?!?p> “可他不能把文卿厚葬!就算是傳言也不行!”
“世子沒有,海興每一個人都知道,郡王府死了前后兩位郡王妃,可郡王都沒有發(fā)喪,甚至連門口都沒掛過一塊白布?!?p> 桑嵐抽泣道:“那他為什么不把他的母親安葬了!如今采苓的遺體在哪兒!她怎么能安心閉眼!”
“世子沒辦法啊?!毙“孜宋亲樱套×丝煲可蟻淼难蹨I,“我想他也不愿讓文卿借著楚館主的名字風(fēng)光大葬吧?!?p> 桑嵐忍不住哭了起來,花蕊急忙拿了手帕過來為她擦淚,幾個丫頭忙著去外頭打水,又要拿勻面的東西,雅間里一下子就亂了。
“咱們?nèi)ゲ枋野?。”阮媼蘿低聲說道,小白點了點頭,兩人一道出去了。
茶室里彌漫著外間花房里馥郁的花香,阮媼蘿擠出了一絲笑意,說道:“多謝你告訴我娘這些,果然離開了海興,根本就聽不到真的,你都不知道我娘當(dāng)時聽到花柔帶回來的消息時,有多生氣,文卿那個惡毒的女人,被火燒死一百次都不夠,怎么還有資格以郡王妃的身份下葬?可憐了楚姨,剛要找回自己的兒子,就被她害死了?!?p> “因她而起,也算是因她而死吧?!毙“讎@了口氣,說道:“西越城有郡王府的傳言嗎?都說了些什么?”
“沒有,西越城從來不說郡王府的事,明明這天下只有一個王爺,卻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你說奇不奇怪吧?!?p> 小白以為從西越城回來的客商,是沒有資格聽到這些傳言的,大概只有站在權(quán)利中心的人才會說起這些,沒想到竟是一竿子打死了,西越城根本就不在意郡王府的存在,“不奇怪,郡王府本來就有名無實,帝王都不聞不問,旁人那么關(guān)心干什么?”
阮媼蘿心里泛起了一絲漣漪,想問小白的話翻出了些水花,開口卻是:“我在春日坊見著余珂了,他說上次路過你這兒,恰巧你不在?!?p> 若是最近的事兒,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自從鳳彌發(fā)神經(jīng)走了以后,她心情不好,在伏蠃地找了很久的野菜和菌子,“大概我去伏蠃地了吧,他現(xiàn)在可真是個大忙人,成天往西越城跑,干脆在那開個鋪子不就得了,非說西越城的生意難做,我就不信西越容不下一個醬料鋪子?怕是沒有福瑞運珠樓那樣的廚子吧。”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說?!比顙嬏}笑了笑。
小白點頭道:“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嘛,如果是鋪子里的事兒,他不見得跟我講。”
“可我覺得生意上的事情也不算特別重要啊?!?p> 小白蹙眉看了阮媼蘿一眼,總覺得奇怪,她這種話里有話的語氣是怎么回事?遂問道:“你是不是有事要問我?”
阮媼蘿輕輕一掐,茶桌上花瓶中的百合葉子便被掐斷了,“沒有,這花兒是剛摘的吧?真香?!?p> “你要喜歡晚上我送一束到你房里?!?p> “不用了,我們就是來看看你,等下就要趕緊走,我們可不像你,只忙這一畝三分地的事,我娘和我哥還有好些事要做呢,那些人情往來和未雨綢繆,說了你也不懂。”
小白根本就沒有聽出這話里別的意思,換句話說,就算現(xiàn)在有人跟她講,阮媼蘿說話酸溜溜的,她也會否認,阮媼蘿就是她花室里,果昭陽送的那一株雪見草,有得天獨厚的令人羨慕的資本,還有旁人無法企及的萬千寵愛,心里裝的,腦子里想的,跟她是天壤之別,根本沒有可比性。
“那吃了晚飯再走吧?”小白笑道。
阮媼蘿點了點頭,“我在西越城吃過一種用牛的內(nèi)臟做的鍋子,吃法挺新鮮的,說起來,和你做的牛肉火鍋差不多,我看過聯(lián)盟小報,可惜這么久了,一直沒吃到,要是你有空,我想吃那個?!?p> “牛雜鍋子?”小白真沒想到,阮媼蘿這樣的大家閨秀,竟能像普通百姓一樣,坐在街頭巷尾,鬧哄哄的人潮里,去吃一碗街邊的小吃,“你哥哥帶你去的吧?聽說最近麗水街這個鍋子很受歡迎呢?!?p> “你怎么知道?”換成阮媼蘿驚訝了。
“過路的客商跟我說的呀,就是那東西得滾燙著吃才對味,不然還真有人想帶來給我嘗嘗呢,連你都說好吃,看來我真的抽空去西越城一趟了。”
阮媼蘿嘟嘴說道:“有時候我還真羨慕你?!闭f羨慕是真的,因為那滾燙的牛雜鍋子是阮翱星買來,在攤位旁邊的酒樓雅間里吃的,如今她的身份想在擁擠的街上走一走都引人側(cè)目,別說在街邊吃東西了。
小白到花室摘了幾朵新鮮的菊花用笸籮裝了,笑著用另一只手拉住了阮媼蘿青蔥般的小手指,說道:“我倒想跟你換,可我又怕你喜歡上了我這小飯館,忘了心心念念要出海去長見識的心愿了?!?p> “真討厭!”阮媼蘿一把奪過了笸籮,聞著花香,她的心也沒那么酸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