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這小道士,怎么也跟到千機(jī)閣來了?!”
蘇念遠(yuǎn)遠(yuǎn)看見柳紈的背影掛在一只金色鳥籠前,心中勾起一絲不屑。
“問你話呢,說話呀!”
蘇念努了努嘴,確認(rèn)背靠著自己的那個人是把自己和師妹留在什剎海里的柳紈之后,語氣不由自主地兇悍了幾分。
見對方一言不發(fā),蘇念雙手抱胸,上前調(diào)侃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嗎?在不周山就那樣把我跟師妹撇下走了,怎么?現(xiàn)在又跟著我們來千機(jī)閣,說!你是不是對我?guī)熋眯膽淹睿俊?p> “心懷妄念?”
柳紈幽幽轉(zhuǎn)過身,露出一臉輕笑:“那如果我告訴你,在什剎海的時候,我還牽過她的手,她也沒有抗拒,你還會不會說,這是心懷妄念呢?”
柳紈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朝面色發(fā)綠的蘇念略微挑了挑眉。
蘇念聞罷,一把抓起柳紈的衣領(lǐng),狠狠道:“你再說一遍?”
“不信你問她咯?!绷w小手一指,扭頭看向不遠(yuǎn)處隔岸觀火的月西樓。
“喂,你過來,告訴你師兄,我們是不是牽過手?。俊?p> 柳紈毫無懼色,滿是狂傲地看著幾近炸毛的蘇念。月西樓只見蘇師兄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頓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師兄,你快放下他……”月西樓看著柳紈,癡癡道:“他說的沒錯……我們在什剎海是牽過手……”
“師妹!”蘇念慘嚎一聲,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他滿是醋意地看著月西樓,蠻橫道:“那我也要牽!”
“牽什么?”月西樓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蘇念回頭瞪了眼柳紈,氣呼呼道,“自然是牽手!”
“我不管嘛,你的手他牽得,我怎么就牽不得!”蘇念可憐巴巴地看著小師妹,搖尾乞憐道:“我也要牽!”
“好好好,牽牽牽?!?p> 月西樓無奈地?fù)u了搖頭,伸出自己的左手。但見蘇念撇了撇嘴,又道:“他牽的是哪只手?”
“左……手吧?”
“左手。”柳紈煞有介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看著蘇念快要暴走的樣子,又是生氣又是好笑。
“既然他牽了左手,那我就要換一只手!”頷首想了一張會兒,蘇念又改口道:“不!我要牽兩只手!兩只手都是我的!”
“好好好,兩只手都是你的?!痹挛鳂谴蟠蠓椒降厣斐鰞芍皇謥?,像哄孩子似的,看著怒氣稍平的蘇念,只覺得他可愛。
“讓您見笑了?!痹挛鳂俏⑽⒙冻鲆唤z尷尬,看著旁邊的蘇念,柔聲道:“蘇師兄平時不是這樣的?!?p> 柳紈撫了撫肩上的司雀,淡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月西樓被他那只新的司雀吸引了去,如果她沒猜錯,那應(yīng)該就是她與柳紈一同去不周山找到的那個司雀蛋所孵化出的司雀。
沒想到才過兩天,它就從一個蛋變成了一只成型的鳥兒,這長勢,也有些過于快了。
柳紈像是看出了月西樓的心思一般,他將那司雀放在手背上,輕輕遞到月西樓眼前。
“我可以摸嗎?”
“自然。”
月西樓剛想伸出手,卻突然聽見蘇念咋咋呼呼道:“這是什么?臭道士別把你的什么破鳥兒碰到我?guī)熋?!?p> “就因?yàn)槟氵@破鳥兒!差點(diǎn)讓我們命都沒有了!”
蘇念一邊說著,一邊扶著月西樓的肩膀縮在后面。
蘇念能感覺到那司雀似乎對自己不太友好,每當(dāng)他朝柳紈說上一兩句話,那司雀便揮舞著翅膀,殺氣騰騰地叫喚著,著實(shí)嚇人。
月西樓松開蘇念的手,撫摸著柳紈遞過來的小鳥。原本暴躁的司雀在月西樓的撫摸下立刻柔順乖巧,就連那嘰嘰喳喳聲,聽著都比先前順耳幾分。
“我覺得,你與它有緣?!绷w看著月西樓一臉細(xì)心愛護(hù)的樣子,心里某塊地方不禁有些發(fā)軟:“不如我把這鳥兒送給你吧?”
“送我?還是不要了?!痹挛鳂窍蚝笮⊥肆艘徊?,擺手道:“這本就是賠給你的,送給我,算怎么回事?”
“就是!我們才不要你的爛東西!”
柳紈聞罷,倒也不強(qiáng)求,只沉沉一笑,風(fēng)輕云淡地蓋過了心尖隱隱的失落。
“什剎海的事……是我不對……我不應(yīng)該把你扔在那里……”
“沒什么的?!痹挛鳂锹柫寺柤纾鹧b輕松:“這不大家都好好的嗎?”
“對了,還不知道你來千機(jī)閣干嘛呢?”月西樓話題一轉(zhuǎn),直勾勾地看向柳紈。
柳紈慌忙收起司雀,從容道,“此次渝州之行,柳某是為了幫宋掌門送點(diǎn)東西給唐淵前輩?!?p> “你們呢?”
“我們?”月西樓恍然一笑,旋而道:“我們有點(diǎn)私事,來求唐前輩幫忙?!?p> “私事?方便說與我聽嗎?”
“嗯……”月西樓似有遲疑,但很快慷慨道:“你應(yīng)該也能聽?!?p> 如此,月西樓把那什剎海內(nèi)飛刀之事一字一句說與那柳紈來聽。
柳紈也聽得用心,一是因?yàn)?,這些事情沒準(zhǔn)以后能為自己提供一些幫助,另一方面,講給他聽的那個人……是他會愿意聽的。
聽月西樓滔滔不絕地講完這前因后果,柳紈心中暢然了許多。再看蘇念依舊一臉醋意,柳紈也無心與他置氣。
他識趣退下,三步并作兩步跨進(jìn)房門。
待他確認(rèn)房門關(guān)上無誤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懷中那顆殘缺的綠寶石來。
它原是當(dāng)初在玉女峰石壁前,月西樓親手贈予自己的禮物。
若是這東西換做其他人送,只怕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掂在手里,不過一顆色澤陳舊的碎石罷了,賣錢?它也賣不出幾個銅板。
然而,柳紈卻一刻都不敢不貼身放著。
現(xiàn)如今看它乖乖躺在手心,倒也有幾分難得的華貴之感。
肩上的司雀“嚶嚶”叫喚了兩聲,仿佛在慶祝著什么,柳紈暗暗一笑,對著那鳥兒說,“你是不是也喜歡上她了?”
日光從門縫中似有似無地投射過來,從門后看,如同千仞霞光,切割著房內(nèi)的僵冷空氣。
柳紈緊緊握著手中的寶石,任由陽光一層又一層蓋在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