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平城最近很不太平,城外糜(mi)子林不知何時深夜總是起霧,行夜路的人失蹤了十幾個,官府派人查探也折進去好幾個,這才上報降妖司等候馳援。
“就是這里了?!彼{色錦衣的少年挑了下眉,躍躍欲試之感甚濃。
身側(cè)的青衣少年似乎年長兩歲,面色儒雅沉穩(wěn),瞧了十幾米開外的糜子林,顰眉:“白日里怕是看不出什么來?!?p> 一點妖邪的氣息都感覺不出來。
白日的糜子林的確很正常,與黑夜形成強烈的反差,但就是如此,才棘手。
“來都來了,進去瞧瞧唄?!彼{衣少年自是意氣風發(fā),跟青衣少年歷練這幾個月,危險不計其數(shù),但卻還是樂此不彼。
大抵是少年心性。
“南州,不可大意?!鼻嘁律倌陣诟赖?。
是什么妖邪藏匿的本事如此之大,竟是分毫不露,饒是青衣少年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也得小心謹慎。
藍衣少年,也就是莫南州不在意的擺擺手,抬步向前:“知道啦知道啦,這不是有你嘛,寒生最厲害了!”
徐寒生見莫南州這般,無奈的搖了搖頭,抬步跟上。
莫南州說得對,既然來了,進去瞧瞧又何妨。
糜子林不算大,但也不小,兩人小心翼翼的朝前走。
鳥鳴聲,風吹樹葉聲,河流聲……一切一如往常,根本瞧不出半分不對。
莫南州四處張望:“奇了怪了……”
按理說,糜子林夜間起霧這就不是常人能辦到的,便是白日不顯,也該留下些蛛絲馬跡,可偏生,什么都沒有。
“寒生……”
“噓!”
莫南州剛想說要不咱們回去晚上再來,就被徐寒生打斷,兩人瞬間安靜下來,細細的聽著什么。
莫南州扯了扯徐寒生的衣袖,湊過去小聲道:“好像有人在唱歌?”
荒郊野嶺哪來的人唱歌啊……
莫南州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雖說也算是修仙之人,膽子賊大,可也有慫的時候。
妖怪邪祟什么的隨便來,皺一下眉頭算他輸!可是他怕鬼!超級怕!
有本事出來正面剛!
徐寒生知道莫南州的毛病,很自覺的沒有把衣袖扯出來,而是尋了棵樹躲在后面,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聲音越來越近了,不僅有歌聲,還有腳步聲。
聽著還挺歡樂的。
沒多等,不一會遠處小道上便出現(xiàn)了一個黃色的身影。
束袖,短擺,小短靴,精美的蝴蝶刺繡一瞧就不是凡品,發(fā)間是配套的蝴蝶簪,額間還掛著小水珠,晶瑩剔透。
一走三跳歡樂的很,配上精致靈秀的面容,活脫脫一個小仙女。
來人正是奚月。
兩人因為注意力高度集中,乍一瞧這模樣的奚月,濾鏡不知道厚了多少倍,但也沒忘記這是什么地方,忽然出現(xiàn)的小姑娘別不是什么東西變得,那就嚇人了。
莫南州扯了扯徐寒生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道:“我看到影子了,不是鬼吧?”
倒不是莫南州不懂,只是他不夠細心,有些妖魔的招式繁雜,總是中招,所以才會習慣性詢問徐寒生。
徐寒生盯著奚月瞧了許久,道:“不是?!?p> 此人身上功德之氣濃郁,又孤身一人獨闖糜子林,想必也是個修仙之人,只是不知出自誰家。
莫南州得了準信,思緒就開始跑偏了。
“這是哪家的小姐姐出來歷練了?怎么就一個人?家里長輩也太放心了吧,我聽說堂明山的小師妹好像就差不多大,身高也對的上,不過那小師妹嬌氣的很,出個門身后都得跟好幾個人呢……”
莫南州摸了摸下巴,瞇著眼道:“莫不是孤長前輩的徒弟?可這也一點都不成熟穩(wěn)重啊,懷辭師姐是長這個模樣么?怎么看都軟萌的很好欺負哇~”
徐寒生:“……”
徐寒生一臉無奈,一抬眼就和正往這邊走的奚月對上了眼神,耳邊聽著莫南州絮絮叨叨的分析,頭一次生出一種想把莫南州嘴巴縫上的念頭。
正準備說話提醒莫南州,對面的奚月豎起食指擱在唇邊,徐寒生瞧著她眸底帶著狡黠的光芒,頓了頓,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妹妹逗人的時候,也是這副樣子呢。
莫南州說了一大堆沒聽到徐寒生有動靜,抬頭去看他,順便伸手去扯衣袖,才說了一個字,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莫南州沉浸在對方不是鬼的心安中,放心的回頭,就對上一張青面獠牙的臉。
“啊啊啊!有鬼??!寒生救命??!”說罷往前一撈,整個人掛到了徐寒生身上,還一個勁的攀著腰試圖騎到徐寒生頭上。
徐寒生:“……”
忽然想打死這個發(fā)小怎么回事?
“小哥哥怕什么啊,我不是很好欺負的么?”奚月拿著手中的面具,壞心眼的戳了戳莫南州的后腰。
“哇哇哇!我知道錯了!寒生!寒生救命哇!”
徐寒生看不下去,一手扯住莫南州后頸的衣服,將人從自己身上撕了下去。
“閉嘴。”
“……哦?!蹦现菸?。
“膽子這么小,來送菜?”奚月有些好笑,這一米八的大個,都是白長的么?
莫南州瞅著奚月的真面目,便知曉剛才是故意嚇自己,慫雖慫,但氣勢不能輸。
“我厲害著呢!”
“厲害?”奚月將面具往莫南州眼前一懟,莫南州氣呼呼的接過來掛自己臉上,開始裝啞巴了。
徐寒生默默的給奚月點了個贊,能懟的過莫南州的,有一個算一個,徐寒生都是佩服的。
“在下徐寒生,這位是莫南州?!毙旌p手交疊點頭,行同輩禮。
距離近了他才看清,來人的臉色蒼白如紙,憔悴得很,不知是體質(zhì)如此還是受了什么傷。
只初次見面,他也不便多問。
莫南州雖然氣著,但還是也隨著徐寒生行了禮。
奚月有模有樣的回禮:“我叫奚月。”
眼見著畫風正常,徐寒生繼續(xù)道:“奚月姑娘來此,可是為了糜子林夜深迷霧的事?”
奚月?lián)u了搖頭:“只是路過?!?p> 她一路自浮玉山來到晏平城,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準則,很少去主動插手什么事。
她連自己都救不了,如何去救別人。
莫南州聽出了奚月的意思,可算是找到報仇的機會了。
氣呼呼的把面具拿下來,看著奚月怒道:“身為修道之人竟然枉顧人命放任妖魔行兇作怪,你怎么對得起你師傅?怎么對得起天下蒼生!”
奚月:“……”
她哪來的師傅?
還有這關(guān)天下蒼生什么事?
奚月冷漠的看了莫南州一眼,問徐寒生:“他是不是有病?!?p> 莫南州:“……”
徐寒生:“……”
有,但是治不好。
在莫南州炸毛之前,徐寒生及時把面具給懟到了莫南州臉上,示意他閉嘴。
“此處是晏平城外的糜子林,半月前忽然夜間起霧,而這期間多名百姓失蹤,官府查而無功,我和南州途經(jīng)此地,特來一探緣由。”
奚月不為所動:“祝你們順利?!?p> 她一路走來半點異常都沒覺出,這糜子林的妖魔,怕是有大本事,不好對付。
幾句話的功夫,徐寒生便知曉奚月不是愛管閑事的人,這一點與她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似乎很不一樣。倒是這中氣十足的聲音,臉色蒼白大抵是體質(zhì)緣故。
徐寒生思索了一番,問:“不知奚月姑娘這么著急要去哪兒?莫不是要參加明月城云朝江堰老太爺?shù)膲壅Q?”
這個時間往東去,修仙界近來也就只有這么一件值得道友們前往的事了。
奚月眨了眨眼,道:“對?!?p> 去云朝江堰是真的。
徐寒生眸中含笑溫潤道:“正好同路,不如結(jié)伴而行吧?”
奚月似笑非笑的看著徐寒生,問:“所以這的事,你們便不管了?”
“自晏平城到明月城最遲半月,如今距離老太爺壽誕還有一個月,不耽擱。”言下之意就是,等處理好這里的事情在上路也不遲。
被徐寒生繞進去,奚月也不生氣,她轉(zhuǎn)身走了幾步,抬手揮了揮示意兩人跟上。
“我自家中出來一路至此實屬不易,若是多待幾日,盤纏定是不夠的?!?p> 徐寒生十分上道:“姑娘肯仗義相助已是榮幸,我等怎么還能讓姑娘破費,姑娘自今日起至明月城的花費便由在下負責?!?p> “憑……”莫南州嘴才張開,就被徐寒生眼疾手快的貼了張禁言符。
“所有?”
“所有?!?p> 奚月美滋滋的打了個響指:“成交!”
莫南州:“……”
總覺得寒生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