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降妖司的人到的時候,奚月等人已經(jīng)修整好準備出發(fā)前往明月城了。
“糜子林既已安定,我等便不多留了。”身穿深藍色常服的男人起身告辭。
知州跟著起身,笑著道:“有勞奚大人了。”
糜子林的事解決了,他自然也是安心。
降妖司除了掌司之外不設(shè)職位,但掌司座下幾位高徒便是在修仙界也是名聲響亮。
奚秋便是其中之一。
其天賦之高比之一些修仙世家嫡系子弟都不遑多讓。
稱一聲大人不為過。
“職責(zé)所在?!?p> 以前跟在奚暮身后小跑著甜甜的喊姐姐的小孩兒一轉(zhuǎn)眼,就長成了有擔(dān)當(dāng)?shù)拇笕四印?p> 出了知州府,身后跟著的玉雪可愛的小丫頭巴巴的扯著奚秋的袖子:“師傅師傅~我們是不是要立刻去明月城???”
奚秋瞧著小丫頭眸底的光彩和希冀,冷冰冰的眼瞳里浮現(xiàn)幾分柔光:“阿花想多玩幾日,那便多留幾日?!?p> 阿花嘟了嘟嘴,對于自家?guī)煾到o自己起的名字十分的不滿意,但也沒反駁。
“我阿姐是酉時生的,叫阿暮,朝朝暮暮的暮;我是秋天生的,叫阿秋;姐姐養(yǎng)了一只鳳蝶,據(jù)說是月上中天的時候撿到的,叫阿月;你既隨了我姓,又是在這遍地花叢中撿到的,便叫阿花吧?!?p> 那時候五六歲的阿花覺不出名字有什么不對,只是驚喜于有了姓,有了名,歡歡喜喜的認下了這個名字。
自己認的名字,哭著也要用啊。
“師傅師傅~晏平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哇?這里的糖葫蘆有沒有帝都的好吃呢?哎呀這么一說口水都要出來啦……”
街道的另一邊,奚月一行人停在那,莫南州更是苦大仇深的盯著伸出小手扯著奚月袖子不撒手的小魚兒。
“撒手?!?p> “不?!?p> 三人:“……”
以上對話,已經(jīng)重復(fù)了許多遍了,陰陽魚的固執(zhí)程度,簡直令人發(fā)指
徐淮衣瞧著陰陽魚緊繃的小臉,提議道:“小魚兒若是沒有去處,不如先隨我們一起去明月城吧?!?p> 這聲小魚兒的稱呼,還是跟奚月學(xué)的。
放任一個新生妖靈隨意的自我生長,實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之前還以為陰陽魚會順流而下自比月河入淮江前去琉璃妖境,或者是遵循本能回去忘川,現(xiàn)在看來,這兩個選項都不可能了。
奚月看了徐寒生一眼,似乎對他的決定并不意外。
雖然只是接觸了短短幾天,但徐淮衣的性子她卻是看了個明白。
不同于莫南州的真傻,徐寒生良善又狠絕,出身極好心有溝壑卻不恃才傲物,某些方面還保留著少年人的純真,習(xí)慣站在保護方的位置去顧及身邊的每一個人。
心中有大義。
陰陽魚聽徐寒生說要帶上她,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抓著奚月衣袖的手卻是不肯放開。
奚月眸底帶著微涼的光,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
“隨意?!?p> 她其實很討厭徐淮衣這樣的人,不,應(yīng)該說是以后徐寒生將成長為的人。
顧全大局的人在兩難之際總會選擇犧牲少數(shù)人,不管這少數(shù)人是不是無妄之災(zāi);或是如莫君見所說,一千個一萬個平頭百姓的性命,也抵不上他女兒重要,價值越高,命就越重要么?
命是平等的。
但命運不是。
她厭惡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就是現(xiàn)實。
可她不信命。
得了奚月的認同,陰陽魚才小心翼翼的松開了揪著奚月袖子的手,繃著張小臉等著三人接下來的安排。
“帶上也好,小魚兒自己太危險了?!蹦现菔怯X得小魚兒危險,而非小魚兒在旁人危險。
簡單如斯。
修仙界同凡世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邪修獵其妖靈用以提升修為,這種事屢見不鮮,這也是外界妖靈少之又少的原因。
如今這個時代,大多妖靈一旦有了神志,便會順流而下前去琉璃妖境,傳說中妖神庇護之所,靈力充足生生不息,除妖靈外其他種族不可踏足之地。
妖靈的凈土。
“師傅師傅~明日咱們?nèi)ス淝逶此?,買你念叨的姻緣珠,后日咱們?nèi)ァ卑⒒ㄖ赡塾智宕嗟穆曇麸h過,斂著眉目的奚月輕飄飄的望了過去。
只見奚秋疏離的眉目間染上幾分隨和,冷凝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許溫柔,唇角極淺的勾著。
奚月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這個樣子的奚秋,與她在奚家村見到的,簡直判若兩人。
奚家村的奚秋好動,逗趣,活潑的很,與奚月未走之前,還是孩童時期的性子大徑相庭。
“我要多留幾日,兩位可先行?!闭f罷轉(zhuǎn)身便往客棧走,街也不逛了。
小魚兒亦步亦趨的跟上。
莫南州看著奚月的背影一臉懵逼:“她怎么了?”
剛才還好好的啊,怎么感覺忽然心情就不好了?
徐寒生自然也是疑惑的。
“許是想起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吧?!毙旌S口說了一句,又問莫南州:“接著逛還是回去?”
他們今日下午本來就是要上路的,現(xiàn)在看來怕是走不了了。
不過左右也不急這幾天。
沒了奚月,莫南州也覺得沒什么意思,懶洋洋的道:“回唄?!?p> 他有點擔(dān)心奚月了。
徐寒生見莫南州這模樣,心道這不會是真喜歡上人家了吧,可少年人的感情有時候來得快去的也快,何況目前來看,莫南州自己估計都沒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他還是不要貿(mào)然的開口為好。
奚月回了客棧,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晚膳也未用。
莫南州一下午心神不寧,托著腮瞅著奚月緊閉的房門,蔫巴巴的。
夜幕降臨,整個晏平城華燈初上,瑩潤的燈火將黑夜照亮。
阿花手里拿著自己同款糖人吃的不亦樂乎,奚秋走在身側(cè)耐心的陪著。
不遠處的木架上插著各式各樣的風(fēng)車,隨著夜風(fēng)微微轉(zhuǎn)動,風(fēng)車邊上落著一只新月黃斑鳳蝶,似與這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奚秋若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木架,轉(zhuǎn)身走了過來。
“師傅師傅~那個糖餅看起來好好吃哇~師傅?”阿花轉(zhuǎn)身,見自家?guī)煾挡恢螘r掉了頭,趕緊跟上。
阿花敏銳的覺察到奚秋的不對勁,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師傅?”
這風(fēng)車雖說好看,卻也沒什么特別,師傅盯著看做什么?
奚秋斂了眉,聲音如常。
“時候不早了,回吧?!?p> “嗯?!卑⒒ü怨缘母谵汕锷砗螅瑢狒[的街市毫不留戀。
這世界上,什么都不如師傅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