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我們三個踏上那條路的經歷。我心里很慌,我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我只清楚前方有我必須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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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擇一,王憶之怎么沒回來?”晚自習課間,白蘇走到王擇一旁邊問道。
王擇一無力地爬在桌上,淡淡地回答:“不知道??!”
白蘇撇撇嘴角不滿地看著他,今天收假,都上了一節(jié)晚自習了,王憶之還沒回來,他就連一點都不著急嗎!
“她請假了嗎?”
王擇一倏地直起來:“我記得她早上就來了呀,我走之前還去她房間看了一眼。她沒在寢室嗎?”
“她沒有回學校來?要不要去和老師說一下?”白蘇焦急地問。
“先不用,她可能請假了。下晚自習我回寢室打個電話問我爸媽?!?p> 白蘇心不在焉地熬了兩節(jié)晚自習,下課鈴一響,她書包都顧不上拿,就跑到王擇一桌邊,與他一同回去。
自鬧出他姐姐的這些事后,王擇一就沒怎么和李時光他們一起走了,就連劉御也很少來找過他,現(xiàn)在他基本上是一個人,所以白蘇和他走在一起也不顧及什么了。
習慣了和王擇一在班里在人群中吵吵鬧鬧,現(xiàn)在突然和他單獨走在一起,白蘇沒來由地很尷尬。上學期的圍巾之謎,一直讓她耿耿于懷,不管她愿不愿承認,她認為王擇一可能喜歡她。
“這……這幾天,她在家都還正常吧?”他們倆的走得很快,白蘇感覺說句話都很吃力。
“嗯,還和原來一樣喜歡待在房間里畫畫。”
哎,王擇一這樣大咧咧的男生,哪里會看得出什么正不正常啊。
“嗯……你知道劉御是怎么想的嗎?”白蘇試探道。
“他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不過我覺得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畢竟……”他猶豫了一下,接著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他是真的很喜歡王憶之?!?p> 白蘇想起自己氣不打一處來時,也曾在心里罵過劉御,罵他虛情假意,罵他不來安慰王憶之。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了想,才知道他也需要安慰啊,他又不是圣人,他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憑什么要求他做到不用顧及自己的感受,全心像以前那樣對待這樣的女孩。
到了寢室樓下,兩人背道而馳,王擇一忽然叫了她一聲,她聞聲轉過去,問道:“怎么了?”
“我們先暫時一起走吧?”他很自然地說出這句話。白蘇皺眉想了幾秒鐘,就答應了。她答應的最主要原因是想要氣一下李時光。
說來,最近因為王憶之的事,她沒怎么關注過他了。他對王憶之的這件事好像沒怎么關心過,既不與李偉他們同流合污,又不和王擇一站在一邊。他在班里除了成績和長相高調外,實則說話做事都不是那么突出,可以說是相當不積極的一個人,他連自己的事兒都不怎么上心,又怎么會去關心一個與他連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他好像從來都是那么薄涼……
不管怎樣,白蘇對他的喜歡絲毫不減,真的很無助時,她會想起他的笑臉,才感覺很多事情沒那么糟。
白蘇在寢室等了一會兒,王擇一才打來電話說王憶之沒請假。
“那你有沒有叫你爸媽去找一下?”白蘇心里有些慌,她想象不出王憶之能去哪兒,會不會……
王擇一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說:“我爸媽根本就不管她!”
“什么意思?!”
“他們根本就沒管過她,除了把她送來華一讀書這件事,她的學費生活費用的都是她媽媽留給她的錢……”王擇一后來又說了幾句,白蘇壓根沒聽進去,她心里堵得慌,過去她一直以為是王憶之太任性,不肯接受王擇一一家,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樣想,對她多不公平。
一個多星期過去了,王憶之依舊沒來學校,關于她的話題卻從未間斷過。
大課間,王擇一伏在窗邊,低頭看著下方在一樓打羽毛球的同學,白蘇泰然自若地走到他旁邊,問他:“你高一沒犯過什么大錯吧?”
王擇一回神,瞬間嬉皮笑臉起來:“大爺我是小錯不斷,大錯不犯。你問這個干嘛?”
“你敢不敢犯一次大錯?”她神秘兮兮地問道。
王擇一狐疑地望著她:“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白蘇笑了笑,坦白地說:“你去劉巖那里偷兩張請假條吧……”
“行,什么時候出去?”
出乎意料的平靜,王擇一這家伙肯定也想了很久。
“就今天中午,晚上七點之前回來?!?p> “……”
中午,白蘇把書包里的書全倒出來,將校服外套塞在里面,單肩挎著,沖到學校大門前等王擇一——他臨時有事,叫白蘇先去門口等他幾分鐘。
白蘇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在大門口的一棵樹下,私自出校這種事她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奈何她實在坐不住了,她昨天聽王擇一說王憶之在清水鎮(zhèn)——他媽媽在電話里提到的,說是有個熟人在清水鎮(zhèn)見到了王憶之,以為她逃學,就好心與王擇一的爸爸說了。
白蘇想了一晚上,最終決定去把她勸回來,而且必須越快越好,不然就真的找不到她了。
幾分鐘后,王擇一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叫了劉御,他們倆都沒穿校服。見著他們鼓鼓囊囊的書包,白蘇猜想他們肯定也把校服放書包里了。
“劉御,你是被王擇一逼來的嗎?”白蘇面無表情地問道。
王擇一插了嘴:“什么逼來的,昨天我和他說了那件事后,他當機立斷,決定今天就出去找她。我想了一早上,要不是你來和我提這事兒,我還沒那么快作決定。”
白蘇望著他,滿臉善意地問:“你……想通了?”
劉御沒說話,表情很嚴峻,看得出他還沒釋懷。白蘇忙轉移話題:“請假條呢?”
王擇一從兜里抓出三張紙條,分發(fā)給他們二人。
三人到車站買了十二點半的汽車票,然后一人買了一個雞蛋餅坐在候車室里吃起來。
白蘇已向王擇一詢問過從小城到清水鎮(zhèn)的時間,大概不超過兩個小時。他之前和爸爸一起去幫王憶之收拾過東西,記得王憶之家住在鎮(zhèn)上的那條巷子里。他們此去目的地明確,不會像無頭蒼蠅般亂撞,白蘇如釋重負。
吃完雞蛋餅,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他們仨上了汽車。三人坐在車尾,白蘇旁邊是劉御,王擇一坐窗邊。
汽車里的汽油味、各種食品味以及嘔吐味,讓本來就不適的王擇一更加難受,劉御拿出提前為他準備好的黑色垃圾袋,他登時嘩嘩吐了出來,白蘇開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經過一小時四十多分鐘的顛簸,他們終于到達清水鎮(zhèn)。
清水鎮(zhèn)的整體環(huán)境比南橋鎮(zhèn)差許多,街道的垃圾箱都滿鋪出來,很多蒼蠅在上面興奮得唱歌跳舞,商店也不是很多,一路走來他們只遇到兩家小超市,劉御在其中一家買了許多零食,扔給白蘇一個面包,王擇一一根棒棒糖。
“吶,吃顆糖可能會舒服些?!?p> 王擇一嘴唇泛白,眼神無光,一路走來他確實遭了不少罪。他接過糖,撕開包裝,含在嘴里,然后含混不清地說:“如果她不和我們回去怎么辦?”
“我們盡量勸,一定要把她勸回來。”白蘇說得信誓旦旦,其實底氣沒那么足。
穿過一條寂靜的小巷,他們來到一個蕭條破敗的屋子,里面又臟又亂,垃圾成堆,各種惡臭味襲來。他們走進一件較為干凈的房間,散著頭發(fā)坐在木床上畫畫的女孩映入眼簾。
“王憶之……”白蘇輕聲叫道,聲音有些顫抖,她無法想象王憶之在這個地方獨自過了那么多天。
王憶之猛地抬起頭,一見他們三個赫然出現(xiàn),淚水都無法遮住她震驚的眼神。不一會兒功夫,震驚就轉變?yōu)槔鋮?,她甚至沒多看他們一眼,就低了頭畫畫。
“你餓了吧?吃點東西吧!”劉御將那大袋零食放到她的床上。
王憶之抬眼看了一下,冷冷地問:“你們來干嘛?”
“和我們一起回去吧!”王擇一說。
王憶之轉眼看著他:“回去?回去干嘛,我不想再看人臉色,特別是你爸媽的臉色。王擇一,你總是裝作不懂人情世故的樣子,總是看起來活得那么開心,其實,我知道你很累,對吧?你也有一個遭人嫌棄的秘密,對吧?可惜,即便你裝得多自在,我還是看得出來……”
“王憶之?”劉御和白蘇同時叫道,仿佛不太確定眼前這個言辭犀利的人是王憶之。
王擇一的臉陰沉下來,沖她大吼道:“閉嘴!”聲音如悶雷般,白蘇嚇得不輕,她看向王擇一,他已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劉御起身欲將去追他,卻被王憶之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