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云,北風(fēng)嗚嗚的吼叫著,裹挾著地上的、天空中的雪花,肆虐的在曠野地里奔跑!寒冷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刺穿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皮襖,更別說暴露在外的皮膚,仿佛被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
一架三匹大馬拉著的馬車在這種天氣中,孤零零的行走在漫天冰雪中,朝著皇城的方向而去。趕車的車夫從嘴里、鼻孔里不停的噴出團(tuán)團(tuán)的熱氣,不停的被凝成一層層的霜花兒,凍結(jié)在他皮帽的四周,恰似一頂銀色的頭盔,戴在他被凍得通紅的臉膛上!
“少爺,夫人,小姐!天色將晚,這風(fēng)雪也越來越大,是否去前方的客店修整一晚,明日再進(jìn)城?”看著遠(yuǎn)處露出的一角旗幡,車夫側(cè)過頭向著車廂的方向問到。
馬車垂立不動的門簾被掀開,一股熱浪沖到車夫的后背上,他背上剛剛飄下的雪花被熱浪一沖,打著旋兒又飄到了遠(yuǎn)處。司徒月蘭抬頭看了眼天色,然后看了眼遠(yuǎn)處的旗幡,朝著正來回?fù)Q手取暖的車夫點(diǎn)了點(diǎn)頭:“忠叔,就去那休息一晚吧!”說完,就又退回到了車廂內(nèi),門簾垂下,熱浪瞬間消失,車夫忠叔收回背著的右手,輕輕放在嘴邊:“哈……”
車廂內(nèi),司徒月蘭回到原先的位置坐定,看了眼左邊睡著的小女兒,順手掖了掖她身上蓋著的毯子,然后才對斜對面閉著眼睛盤膝而坐的拓跋玄霄說到:“外面的風(fēng)雪變大了,天氣也越來越陰沉,忠伯凍的都開始發(fā)抖了,我們休息一晚,等這陣風(fēng)雪過去了,明日一早再發(fā)出吧?”
拓跋玄霄點(diǎn)點(diǎn)頭,但并未睜開眼睛!
見此,司徒月蘭也是習(xí)以為常,轉(zhuǎn)過頭又看向熟睡中的小女兒,不知不覺,嘴角就掛上了笑容!
呂老三是望城客棧的掌柜,這家客棧是他花光了和老伴兩人的棺材本才疏通了各處關(guān)系建起來的,因為可以從客棧房頂看到遠(yuǎn)處的皇城,所以起名望城客棧,如今女兒女婿都靠自己這個客棧養(yǎng)活著,故而哪怕是大冬天,他也依舊趕著自己的破馬車,去皇城購買了一些日常消耗的物資回客棧,畢竟這種天,同樣的采購價,但在他的客棧里卻可以比往日多提高三分價錢賣出去,尤其是燒刀子,昨日就被住店的客人買的只剩下三壇了,今天自己馬車上一半的空間都拿來裝這種酒了,整整6壇,每壇可以比往日多賺將近三個銀幣,想到這,吳老三覺得這滿天的風(fēng)雪似乎也不再那么凍人了!
來到自家客棧門口,先去牲口棚那邊停車,順便把自己的寶貝馬牽進(jìn)馬廄中,當(dāng)他來到馬廄前時,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有三匹上等好馬在吃著精糧,他急忙向旁邊走了幾步,探出頭看向馬廄后方的院子,果然有一輛大馬車停在這里,透過隨風(fēng)飄動的門簾,吳老三看到了車內(nèi)綢緞包裹著的座椅,不過此時里面并沒有人,應(yīng)該是進(jìn)了自家的客棧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貴人,可要服侍好了,興許能向上次的那兩個小姐一般,走時賞賜下一枚紫金幣,今年的冬天就算是好過了!”心里盤算著,手上更是利利索索的把貨物搬下馬車,然后快步來到后門,掀開破舊棉襖改成的門簾,吳老三哐哐哐的敲了三下門!
“掌柜的回來了嗎?”吳老三看著給自己開門的伙計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夫人呢?”
伙計便殷勤的拿著雞毛撣子給吳老三撣去身上的雪花,一邊笑著低聲說道:“剛剛來了幾位貴客,夫人親自招呼著送去上房了,小姐在柜臺招呼其余客人,姑爺正在后廚給貴人準(zhǔn)備吃食!”
“恩!”吳老三點(diǎn)點(diǎn)頭,即是滿意自家夫人對貴客的重視,也是滿意這個名為狗娃的伙計的機(jī)靈!“你去招呼客人吧,我先去換身衣裳!”說完,吳老三掉過頭,又出去了,他要去院子后面自家人住的平房里換身衣服,畢竟在貴人面前,不能穿的太寒酸破舊了,這可是上次那兩個小姐給自己的“忠告”!
然而,等吳老三換完衣服來到柜臺邊,剛和女兒打過招呼準(zhǔn)備上樓去見見貴人,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時,就見到自家婆娘一臉笑容的端著一個托盤下來了。
“當(dāng)家的回來啦!”客棧老板娘看見吳老三,本就因為笑容擠成一條線的眼睛直接徹底被臉上的肥肉“淹沒”了。
“怎么了這是,笑成這樣?”吳老三看著自家婆娘咚咚咚的跑下樓梯,也不顧她震下來的灰,上前接過她遞過來的盤子一看,也是直接笑瞇了眼!
吳老三的女兒好奇的看了父母一眼,也從柜臺里探出身子,瞅向吳老三手里的托盤,只見三枚紫金幣安安靜靜的躺在托盤中,“父親,這……這……”吳老三的女兒下意識的喊了起來。
“這什么這,大驚小怪!吵著貴客了怎么辦?”吳老三瞬間轉(zhuǎn)過頭,狠狠瞪了自己女兒一眼,手上卻是將三枚紫光盈然的錢幣緊緊的拽在手里,好似一個不小心錢幣就會長腿跑掉一般。
眼看女兒被自己喝的縮回了柜臺里面,吳老三這才朝著已經(jīng)來到自己身邊的自己婆娘輕聲問道:“一切都安排好了?貴客可還要什么東西沒有,咱們客棧有嗎,要是沒有趁著天還沒全黑,我騎馬去皇城跑一趟買也成的!”
胖胖的老板娘稍稍收斂起笑容,看了眼吳老三朱攥緊的右手,又抬頭看了樓上,這才說到:“都安排好了,兩男兩女一共4個人,不過其中一個男的是個車夫,住在樓梯口的甲七號房,這錢是甲二的一個小貴人給的,她和應(yīng)該是她娘親的大貴人一起住,還有一個貴人住在甲三號房,不過這個貴人冷冰冰的,也不知是有眼疾還是什么,一直閉著眼睛!”老板娘把情況簡單的和吳老三敘述完,然后接著說道:“這三枚紫金幣是貴人們包下其余上房的費(fèi)用,除了已經(jīng)有客人的甲一號房間,今晚樓上的甲字號房就不接待住店的客人了!”說到這,老板娘趕緊讓站在柜臺偷聽著兩人說話的女兒把上房客滿的牌子掛了出去!然后轉(zhuǎn)過頭繼續(xù)說道:“我剛剛給貴人送了吃食,那個大貴人說了,沒有呼喚不要去打攪,他們明日一早就會走!掌柜的,一晚上,三枚紫金幣啊,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貴人?。 ?p> 吳老三瞪了她一眼,低聲喝道:“好好服侍著,這種人不是我們能打聽的!今晚我就在柜臺里打地鋪,免得貴人有什么需要喊不到人!”
老板娘點(diǎn)點(diǎn)頭:“讓狗娃陪你,也好有個照應(yīng)!我晚點(diǎn)讓阿標(biāo)(女婿)把爐子搬過來,給你們?nèi)∨ ?p> 兩人在柜臺邊這么商量著,突然,客棧大門被大力踢了開來,嘭的一聲撞到墻上反彈了一下,刺骨的北風(fēng),冰冷的雪花一下子就將客棧內(nèi)積存的熱氣沖散了大半,幾個坐在門口的客人憤憤起身,正想對著進(jìn)來的五人破口大罵,卻一眼看見對方肩膀上繡著的那輪烈日,頓時暗道晦氣,不僅收聲不再言語,其中兩人更是直接換到了角落的一張空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