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環(huán)縣衙位于三環(huán)城的中心,與白家大院所在的是同一條街。
當(dāng)幾人走到白家大院門口時,白家大門無風(fēng)自開,一陣陰風(fēng)吹在眾人身上,讓毫無修為的白春枝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裘長俯身把白春枝抱起,用元?dú)獍阉砩系暮畾怛?qū)散。
“走吧,別人請我們進(jìn)去呢!”
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時白家大廳中擺了一桌酒菜,一個略顯透明卻渾身發(fā)紅的身影坐在主位上。
“爹爹!”
白春枝掙扎著想要掙脫裘長的懷抱。
裘長眉頭皺起,看著那個中年人,這人不可能是白家家族白少倫,自然也不可能是白春枝的爹爹。
白少倫站起身,對眾人躬身行禮道:“見過劍圣,見過郡主,見過幾位!”
孫如海上前一步,渾身殺氣四溢:“妖孽!”
白少倫微微一笑,大方的承認(rèn)道:“不錯,我是妖,但我也是韻兒的爹爹白少倫?!?p> 裘長眼中崩出毫芒,冷冷的道:“你最多不過是擁有白少倫部分記憶的妖魂而已,殺了上千人還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是該夸你勇敢還是該說你愚蠢!”
白少倫哈哈大笑:“我既然敢出現(xiàn)在這里就沒打算活著離開,劍圣大人等我把事情說完,不用你動手我自然會以死謝罪,償還那上千條人命?!?p> 說完他緩緩上前,打算從裘長手中接過哭鬧不止的白春枝。
裘長看著張開雙臂的白少倫,最后還是把白春枝遞到了他的手中。
“你最好別?;樱 ?p> 白少倫拍著白春枝的后背,一邊安慰她一邊說道:“不敢,在你面前我就算是想動手恐怕也沒機(jī)會,況且我要是想動手她早就死了?!?p> 這話不錯,白春枝在白家大院住了一年,白少倫想殺她比捏死一只螞蟻都簡單。
白少倫做了請的手勢:“幾位都坐,你們的疑惑我一會兒跟你們解釋的,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劍圣大人讓人把方謙請來,這樣解釋起來會簡單不少?!?p> 裘長點(diǎn)點(diǎn)頭,他看向?qū)O如海。
孫如海會意,走出大廳直奔三環(huán)縣衙而去。
幾人落座,裘長仔細(xì)打量起白少倫。
他的身上氣息駁雜無比,一縷縷怨氣纏繞在他周圍,他身上的紅色應(yīng)該就是吸食而來的血?dú)狻?p> “你是我在大陸上見過的第一只真正的妖,你的本體是什么?”
白少倫夾起一塊肉放到白春枝的手中,隨后放下筷子。
“灰狐!劍圣大人既然知道妖那就應(yīng)該知道我們妖的來歷吧!”
第一次聽到妖這個名字的李秀寧道:“妖和妖獸有什么區(qū)別嗎?”
白少倫看向裘長,裘長只好解釋道:“妖是純粹的獸類修煉而成,它們與妖獸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們可以化形成人,而妖獸不可以,還有就是他們擁有智慧,有些妖的智商甚至能超過人類?!?p> 白少倫鼓掌,感嘆道:“不錯,我們妖族在上古時期可是這片天地的統(tǒng)治者,而你們?nèi)祟惒贿^是我們的食物而已,只不過萬物有勝就有衰,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到了現(xiàn)在我們妖族早已沒落,而你們?nèi)俗宄闪耸澜绲闹髟??!?p> 說完他看著韓月腰間的玲瓏大印:“她腰間的那枚大印應(yīng)該就是出自我們妖族之手,而這樣的東西在我們妖族繁盛之時不知道有多少,我要是沒感應(yīng)錯的話,你這枚大印應(yīng)該是專門對付神魂的吧!”
韓月吃驚道:“你知道這枚大印的來歷?”
她將大印放在桌上,指著玲瓏大印問道。
“不錯,來歷很明顯,這點(diǎn)從上面的獸首上就能看出來,姑獲鳥這就是這個妖的名字?!?p> 裘長搖頭道:“獸首是姑獲但并不意味著是妖族煉制的,有可能是因為大印的能力跟姑獲鳥相似才做成這樣的,畢竟你們妖族并不精通煉器?!?p> 白少倫也不爭辯,反正是誰煉制的都沒有多少區(qū)別。
“可能吧,不過這東西的能力很強(qiáng),而且能力并不只有一種,以后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東西是真正的寶物,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史詩裝備能比的?!?p> 裘長并不想和他討論這些,妖族再厲害那也是過去了,跟他現(xiàn)在想知道的事無關(guān)。
“說說你與方謙之間的事吧,我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白少倫撫摸著白春枝的小腦袋緩緩陷入了回憶之中。
一切都要從五十年前說起。
方謙因為父親在朝廷的官勢而被作為壓制父親的人質(zhì),在軍營中干著打雜的工作,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埋掉那些戰(zhàn)死的軍人。
軍中戰(zhàn)士對他的印象是膽小怕事,總之沒什么本事。但又忌憚于他“上面有人”,倒也不怎么欺負(fù)他,頂多就是嘴上說說。只是少年卻似乎非常成熟,像個小大人一般,他說:“都是魚肉,只不過砧板不同罷了?!?p> 他其實什么都清楚。
但即便如此,他畢竟還只是一個少年。
道理雖懂,可是沒有真正到戰(zhàn)場、官場去經(jīng)歷一番,就總還是有些少年意氣。
所以他冒死救下了差點(diǎn)被送去被剝的灰狐。
從此以后灰狐便一直關(guān)注著那個少年,并且留在了他身邊。
他們一起干著往日的雜活,累了就一起躺在悠悠草叢里休息,他們一起喝酒,一起暢談未來。
少年說:“總有一天,我要變成最厲害的修行者,那樣就能保護(hù)曾經(jīng)如你我一般的無辜弱小,讓他們不用再面對戰(zhàn)亂的絕望。
如果你是人就好了,咱們當(dāng)兄弟,結(jié)伴去每個有趣的地方,一起喝酒吃肉,仗劍天下。”
灰狐聽進(jìn)去了,他想要跟他一起仗劍天下,想要變成人。
所以在少年要離開軍營的時候,在邀請灰狐跟他一起走的時候,灰狐拒絕了。
他想要盡快的修煉成人,想要作為一個人而非一直狐貍陪在他身邊。
夢想是美好的,但現(xiàn)實是殘酷的。
有夢想是好事,有夢想了并為之努力拼搏,更是值得贊揚(yáng),但是世間很多事,并不像少年人心里想的那樣單純。
灰狐以為只要自己能夠在最快的時間修煉成人,就可以和少年當(dāng)初說的那樣:一起喝酒、吃肉、仗劍天下,多么恣意瀟灑!可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是他以為最快最短的五十年,對一個人類來講,究竟有多長,有多久。
長到讓一個翩翩少年滿臉胡須,臉上盡是滄桑和戾氣;久到讓一個心懷俠義之夢的少年,成為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沙場將軍。
長到讓曾經(jīng)那個說出“同樣是一條命”的少年,變成了連俘虜都不放過的冷血無情之人,久到讓少年變成了曾經(jīng)自己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正如世間所有人一樣,很多人從學(xué)校步入社會之后,身上的熱情逐漸被澆滅,棱角逐漸被磨平,夢想逐漸破滅。
愿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但沒有人能始終如一地保持少年模樣,不論是身體還是靈魂。
將軍不再認(rèn)識灰狐,但灰狐依然選擇留著將軍身邊。
將軍打了敗仗,他不僅葬送了自己的軍隊還差點(diǎn)導(dǎo)致邊境防線崩潰。
主帥要?dú)⑺液辉杆馈?p> 灰狐的尾巴能夠操控人心,它控制了主帥,救了即將被處死的將軍,將軍得以活下去,而灰狐卻走到生命的盡頭。
沒人能在控制了一軍主帥后活著走出軍營,灰狐也一樣。
一命換一命,值得嗎?對于灰狐來說,值得,因為他始終無法忘懷和將軍年少的回憶,記得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
所有的事情本該就此結(jié)束,然而將軍不愿。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