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火域呼蒼山脈以南連續(xù)大雨十幾天,至今未停,諸多地方都發(fā)生了洪水。呼蒼山脈河流眾多,多條河流的河水因暴雨上漲而出,四溢的河水盡皆往低處匯集。
翠青峰與紫煉峰兩座山的洪流經(jīng)山頂而下,不斷匯聚壯大,一齊流向了通南道。
歌離與綠歆正好趕上了洪峰,被奔騰而來的洪水無情沖散。
刺球馱著綠歆來回飛找兩圈后未找到歌離,便飛到了山上的一個斷崖處。
歌離被洪水沖到了另外一條小道上。她在水中掙扎著,突然后背撞擊到了什么硬物使她停了下來。她試著翻轉(zhuǎn)自己的身子,發(fā)現(xiàn)此刻自己正靠著一棵不大不小的樹,她連忙抱著樹干,已近力竭的她只得靠著樹干不被洪流沖走。
天色漸明,歌離昏昏沉沉中始終死死抱著樹干不放手。
“好冷!”這是歌離昏沉中最強烈的感受。突然一個浪頭打過來,一個激靈,歌離清醒過來。她抹了一把被打的滿是水的臉,緩緩睜開雙眼,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耳邊除了泥沙混濁的流水聲,以及浪頭拍打樹枝巖石的聲音,什么都聽不到,目之所及之處除了洪水、樹木、巖石也什么都沒看見。
“阿歆,阿歆~刺球,刺球!”歌離虛弱的發(fā)出叫喊聲,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回答她的只有水流發(fā)出的聲響,她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臉頰緩緩的流下,流到了水里,連浪花都不曾濺起便被沖走了。
片刻之后,她又睜開了眼睛,眼神里多了一分堅定,她抬頭看了一下她抱著的這棵樹。
這棵樹雖然不大,但枝葉繁茂,要想爬上去應(yīng)不是難事。
歌離想起以前攀巖的經(jīng)歷,這個應(yīng)該比攀巖容易。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調(diào)動了所有的力氣在手上和腳上,離開水面就不會這么冷了。
她雙手雙腳都抱著樹干,一點點向上爬著,眼看著都離開水面了,右腳褲腿卻被什么東西扯住了。
她甩了甩自己的右腳,沒甩掉,于是她吃力的回過頭想看看是被什么東西給絆住了。
她扭著頭看了又看,發(fā)現(xiàn)有一只蒼白的手正攥著她的褲腿,那只手比她此時的臉色還要蒼白。
“?。 备桦x忍不住叫了一聲。
“綠歆?”她試著喚了一聲。
此刻又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右腳,隨即,她看見水里冒出一個長著金色頭發(fā)的頭,此刻那個人也被樹干擋著。以歌離的位置根本看不清此人的面孔,隱約只知道此人臉上有血污和著灰泥。
歌離無力的扒著樹干,“喂,我現(xiàn)在也沒辦法救你,我唯一的力氣都用來爬樹了,你聽,我聲音都啞了!你能聽清我的話嗎?”
抓著歌離的那個人,緩慢的點了點頭。
“好,你既然到現(xiàn)在都還活著,足以說明你是一個意志力極強且被上天眷顧的人?!备桦x吞了一口口水,費力的鼓勵著那個人,“我相信你現(xiàn)在可以將手從我的腳上移開并抱住樹干?!?p> 說完,那個人果真放開了歌離的腳,抱住了樹干。
“很好,接下來,跟著我往上爬,這棵樹上枝干很多,我看了看粗細足夠承得住一個人的力量?!闭f著歌離又開始緩慢的向上爬,爬了一小段距離又回頭看了眼那個人,只見那個人跟著歌離也緩慢的開始向上移動著。
兩人的速度都極其的慢,爬了一會兒又停了一會兒,但一直都死死的抱住樹干不放手。
也不知過了多久,歌離總算爬到了一個分支處。她朝著那個枝干爬了過去,這根枝干還挺大的,足以承擔(dān)她的重量。緊接著那個人也爬到了歌離的高度。
歌離這才看清,此人是一個有著金色頭發(fā)、藍色瞳孔的男子,但依然看不清樣貌,因為都被血污和泥漿擋住了,只知道身高八尺左右,身上有多處都還滲著血。
“多謝!”那個男子低著頭,對著歌離虛弱的點了一下頭,聲音低沉暗啞,隨即便爬向了另一個方向的枝干。他在枝干上調(diào)整好自己的位置后靠著樹干,閉起了眼睛。
歌離也無力與此人多說,在枝干上坐靠著,還將衣服脫了一件下來,把自己和樹干綁住后,她呼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便昏了過去。
綠歆被刺球馱著脫離危險后,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才醒了過來。她醒來看見只有刺球跑來跑去的,看見刺球著急的樣子,她明白了,歌離不見了,想著與歌離在這種境況下失散,便慌了神。
她立刻跑到山崖邊著急地看著山下還在奔騰的洪水哽咽了。
綠歆輕喚了一聲,“歌離?!?p> 無人應(yīng)答。
良久,她又加大聲音喚了一句,“歌離~”
“歌離你在哪兒?我是綠歆,你聽見了嗎?你到底在哪兒,你別嚇我?!本G歆哭了,一發(fā)不可收拾。
然而,就是無人應(yīng)答于她。
綠歆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歌離身處翠青峰,而她則身處紫煉峰。無論她怎么喊,歌離都不會聽見。
而此時歌離還在昏睡中。
在歌離身旁的那個人也在昏睡中。
天色已經(jīng)漸漸變暗了,洪水的聲音也逐漸變?nèi)?,周圍又有了蟲鳴獸叫之聲。
一只夜鳥撲扇著翅膀停在了歌離上方的枝干上正“吱呀吱呀”的叫了起來。
歌離從夢中被這只鳥的叫聲拉回了現(xiàn)實。她睜開眼睛,頹然地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被困在樹上,她還以為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沒想到卻是真的。
她怎么這么倒霉,她又一次后悔自己沒乖乖待在閣樓,劫后余生的感覺讓她十分委屈,為什么自己要遭遇這一切,也不知道阿歆怎么樣了,刺球還好嗎?
希望她們能平安無事,就算分開了再也不相見也沒關(guān)系,只希望她們能平安就好。
“啊~”
“誰?”正在祈禱中的歌離聽見了一個男子的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