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誠帶著陸幼宜進(jìn)了養(yǎng)心殿。
養(yǎng)心殿里焚著檀香,一進(jìn)門便使人心神寧靜。養(yǎng)心殿里的東西皆是金光華貴,陸幼宜避著大大小小的瓷器,生怕一個不注意,小命都不保了。
賀蘭羨南站在書架前,背對著他們兩個人。趙永誠走過去,輕聲道:“皇上,陸幼宜到了?!?p> 賀蘭羨南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著趙永誠道:“你下去吧?!?p> “嗻?!壁w永誠走到陸幼宜面前,悄聲道:“機(jī)靈著點(diǎn)兒?!?p> 陸幼宜點(diǎn)點(diǎn)頭,對著賀蘭羨南跪了下去,“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p> 賀蘭羨南沒有說話。
陸幼宜就這么跪著,整個養(yǎng)心殿除了香爐里偶爾傳來噼啪的聲音,再沒有其他了。陸幼宜也不敢抬頭看,只得跪在地上,等著賀蘭羨南發(fā)話。
許久之后,賀蘭羨南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陸幼宜冷笑一聲,“陸幼宜,你可知罪?”
陸幼宜心里咯噔一下,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奴婢不知,皇上說的什么。”
賀蘭羨南從書桌前走出來,一步一步靠到陸幼宜面前,蹲下與她平視。他的眼睛黑的嚇人,陸幼宜默默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朕說的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后的病了?”賀蘭羨南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跟朕玩兒把戲,你還真是大膽!朕不管你是怎么說服賢妃陪你演戲的,但是你要記住,賢妃身份顯赫,你一個宮女,自然是比不上她。如若你犯了錯,她也不會被連累分毫!”
賀蘭羨南掐著陸幼宜的手漸漸緊了,陸幼宜感覺呼吸格外不順,臉色也泛起紅來,“奴婢……奴婢確實(shí)……確實(shí)知道太后的病……”陸幼宜掙扎著從嗓子里蹦出幾個字。
賀蘭羨南冷冷一笑,接著道:“所以你的目的,就是朕嗎?你想治好太后的病,然后接近朕,成為朕的妃子?可是你這種把戲,朕一點(diǎn)兒也不感興趣!還有,別以為以紗覆面,會吸引朕的目光,在賢妃身邊,朕連施舍你的眼神都沒有!”
陸幼宜只覺得心下一怒,想要掙脫賀蘭羨南,可是賀蘭羨南的力氣越來越大,陸幼宜根本反抗不了。
“也不知道你有幾分姿色,敢勾引朕!倒不如讓朕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自信!”賀蘭羨南說著便要去抓陸幼宜遮臉的帕子,只是剛伸出手,就看見了那帕子上繡著的木蘭。賀蘭羨南突然瞇起了雙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陸幼宜感覺到賀蘭羨南松了些力氣,立刻掙開他的束縛,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賀蘭羨南看著陸幼宜狼狽的樣子,諷刺一笑,站起身走到書桌前喝了口茶。
“皇上若是想恐嚇奴婢,大可不必用這種手段。把砍頭的刑具往這里一擺,奴婢就能當(dāng)場嚇?biāo)?。“陸幼宜躺在地上盯著賀蘭羨南道,胸口還在大幅度地起伏。
“你說什么?“賀蘭羨南以為陸幼宜得嚇得屁滾尿流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力氣反駁。
陸幼宜從地上坐起來,理了理衣裳道:“奴婢說,皇上猜到了奴婢的心思,但是卻沒有猜對。奴婢確實(shí)知道了太后鳳體抱恙,尋診無醫(yī)的事情。奴婢找賢妃幫忙,也不過是奴婢有幾分把握,能給太后看好病。只是皇上說,奴婢是為了接近您,奴婢不承認(rèn)。奴婢之所以想要給太后診治,是因為奴婢不想一輩子只做個被人喊打的宮女,奴婢想要成為有身份的人?!?p> “身份?”賀蘭羨南沒忍住笑了出來,“你說的身份,不就是朕身邊的妃嬪那種權(quán)力嗎?”
陸幼宜站起身搖搖頭,“并非,奴婢想做太醫(yī)。”
“太醫(yī)?”賀蘭羨南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走過來低頭看著陸幼宜,“這弘朝就還沒有女太醫(yī)這一說?!?p> 陸幼宜絲毫不懼賀蘭羨南的壓迫,抬起頭也直視著他道:“漢武帝時,漢朝的義妁,就是歷史上第一個有記載的女太醫(yī),被譽(yù)為巾幗醫(yī)家第一人。奴婢斗膽,想成為第二個?!标懹滓苏f完之后,突然后背一涼。她想起來自己所在的弘朝跟自己印象中的朝代根本對不上,也就是說,自己口中的漢朝,或許根本就不存在。想到這里,她猛然抬起頭看著賀蘭羨南,而賀蘭羨南也似乎看穿了她一般,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怎么,方才還信誓旦旦的,現(xiàn)下卻犯怵了?后悔了?”賀蘭羨南看著她頭上薄薄的冷汗,后退一步,“敢把義妁搬出來,卻不敢搬回去了?”
陸幼宜聽到這話,確定了賀蘭羨南知道有義妁這么個人物,才繼續(xù)道:“并不。奴婢只是想到義妁精通醫(yī)術(shù),妙手回春,奴婢怕做的比她還好,超過了她的風(fēng)頭。”
“哈哈哈……陸幼宜,你還真是不要臉。義妁醫(yī)術(shù)豈是你比得上的?你別以為搬出這么一個人物,就能打破弘朝的規(guī)矩。”賀蘭羨南仰天一笑,“笑話?!?p> 陸幼宜仔細(xì)想了想,賀蘭羨南應(yīng)當(dāng)是個虛榮心極高的人,若是順著他說,只怕自己一點(diǎn)兒好處也得不到。若是想改變他的想法,只能另辟蹊徑,或者說,就從弘朝根本上出發(fā)。想到這兒,陸幼宜咧嘴一笑道:“皇上,奴婢的醫(yī)術(shù)比不比得上義妁,奴婢露一手,皇上不就知道了?還有,自古以來,后代君王普遍勝于前代君王,因為后代君王可以吸取前代君王的經(jīng)驗,將國家治理得更好。正如如今的弘朝,皇上您就是最優(yōu)秀的。跟這個道理相同,義妁已經(jīng)是幾百年前的人物了,奴婢并不覺得一個幾百年后的陸幼宜,還不如幾百年前的義妁厲害?!?p> 賀蘭羨南聽到陸幼宜這番話,狠狠盯著她,“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朕的皇阿瑪不如朕?”
陸幼宜知道賀蘭羨南在給她挖坑,她說是與不是,都會惹了賀蘭羨南不高興。
“先皇與皇上都是弘朝的鼎盛人物,先皇在位時期,先皇就是不可超越的,皇上在位時期,皇上就是不可超越的。如若讓奴婢評判,奴婢說不出來,因為奴婢并非生于先皇與皇上同在的年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