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這個在南方還真能搞一搞呢。
“靜妹,那么你會熬糖嗎,我們能不能做糖去賣呢?你知道哪里有甘蔗嗎?對了咱這現(xiàn)在年號是什么呀?”小丫頭早上要起來做早飯,所以這會實在困了。揉著眼,可憐兮兮地說:“前哥呀,我就是三千錢買來的小媳婦,你能不能別這么高要求。啊對了,買頭驢還要七八千錢呢,所以我真不知道。我睡一會,明天再說吧。啊。。?!贝蛄藗€哈氣秒睡著了。
年輕就是好呀,自己這身體年輕但是腦子不是呀,一堆雜亂的思想,再加上靜靜時不時翻騰一下,說幾句夢話,想睡著好難。
這家里連本皇歷都沒有,好吧,好算是明白為什么南方叫化外之地了,一個是群山阻隔,交通不便。另一個原因么,根本就很任性,你家種麥子,我家種水稻,他家種豆子,高梁,甘蔗。至于什么節(jié)氣,根本就不用理,差十天半個月根本不叫事。要是北方你錯過節(jié)氣,那一年就白忙乎了,誰家敢沒有歷書。
皇歷都沒有,更不可能有其他書本筆墨了。
早上被踩醒,翻過身接著睡。明明可以從其他地方下去,非要用那小腳撩一下自己才算罷休,本著禮尚往來,陳前也在嫩嫩的小腿上摸了一下。這會最多也就四點這樣子,李靜做好飯,其他人吃過去地里,然后翠兒刷碗,李靜可以再補一會覺。許氏明明知道,可也只能隨著去了,都是父母養(yǎng)的,誰家孩子又不是鐵打的。
如此幾天,各方都很各諧。
可是今天玩砸了,小姑子跑去串門忘了回來,李靜一覺睡到中午,陳前和爹娘回來,見家里沒人到房里一看,靜兒流著口水,睡得正香。被陳前叫醒,李靜鞋子都不敢穿直接跑了出去,到了許氏面前立馬跪下,老爹見狀則躲到自己房里去了,訓媳婦這種事情還是讓老娘們?nèi)グ伞?p> “娘,我貪睡過頭了!你打我吧。”
許氏各處瞄了一通,自己女兒都不知道去哪野了,便說:“前兒,你燒火,和靜兒一起弄些面。我去把那野丫頭薅回來。”說罷手也不洗直接滿村去找翠兒。
李靜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吧,這樣就算過關(guān)了,忙去洗手和面。而陳前則先在鍋里添上水,然后開始引火。添了幾根柴火,等火燒旺了,陳前一瞄老爹不在,忙去房里把鞋子尋來,蹲下幫李靜先擦干凈腳底,然后穿上鞋。
“哇,夫君,你這樣子,我都開心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以后再有這種事情,你要當著娘的面兇我,知道嗎?那樣娘才有臺階下,今天要不是去找妹妹,娘都不知道說什么了。哎,妹妹估計要倒霉了?!?p> 陳前氣惱地說:“你還想下次,讓你睡個回籠覺你自己好歹有個譜呀,果然天下沒有懶女人,只有被寵壞的女人?!崩铎o也沒好氣地說:“誰讓你沒事提什么糖,我們這里只有那又黃又粘的麥芽糖,聽一些流放過來的人說呀,中原有一種像沙子一樣的糖,想吃什么甜食,只要撒上一些就可以了。我就這么想了一個晚上帶一上午。還不是怨你!”
買來的媳婦嗎,怎么有些小女王的風范了呢。
那如果不弄出糖來,會被打死嗎?
可能吧。本來這事提這么一嘴也就算揭過去了??墒抢铎o同學沒事干把自己這個宏偉的藍圖描繪給翠兒小朋友聽。你以為事情就只是這樣嗎?
“叔,哥,大侄子,我們要吃糖,要吃糖。。。。。?!贝鋬汉竺娓蝗鹤謇锸畾q上下的孩子。沒錯,這些都是自己的侄女,妹妹,姑姑,關(guān)系要論起來,也差不了多遠。
“一,二,三,四。。?!睌?shù)了半天,算了,不數(shù)了。
“都先回家,做好第一鍋,先不賣,給你們嘗啊。”這些小孩哪里肯走,最后還是李靜炒了些豆子,然后每個人發(fā)幾顆,這才打發(fā)走了。
“你傻了呀,她們都知道了,這下怎么辦?做出來還不被她們吃垮呀?!?p> 翠兒毫不在乎地往嫂子后面一躲,嬉笑著說:“嫂子,你也不管管,這么兇。我也就是出去說說,她們便跟著來,我有什么辦法。再說了,除了小玉,其他人要吃一次兩次還行,后面肯定要給錢呀!”
“小玉又是誰?”
“就剛才里面最漂亮的那個呀,咱二叔家的。你都不認識嗎?”我沒事去關(guān)注哪個幾歲的小孩是不是最漂亮干嘛!
陳前手一揮:“那不管了,把你們兩個存的錢都拿出來?!崩铎o一動不動,可是小翠兒真顛顛跑自己房里拿出九個大錢。
“孔乙己呀你!就這幾個錢?”
翠兒委屈死了,這是大半年攢的好不好。李靜摩挲著翠兒的頭,對陳前說:“要是有錢,我們自己不會去中原買呀。不過就是一千多里路,走走兩個月也就到了?!?p> 你們牛還不行嗎,“你們出過十里外的地方嗎,就在這吹。為吃個糖跑那么遠,出息樣!”
翠兒哼了一聲,李靜奇怪地說:“從我們這到最近的集市就要走二十多里地,要不是十天一次集市,我們都快不知道現(xiàn)在是幾月了。對了,翠兒有幾次還和我們一起走去的呢,是吧翠兒!”
翠兒忙點頭,“嗯嗯,嫂子,我看這人也沒清醒到哪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少爺?shù)?,每天這個不知道,那個不曉得?!?p> 熬糖的事情看來是有希望的,因為甘蔗這玩意這里還不算太少,每家都會種上幾行,然后扔在地里,小孩要吃了就砍一根。
這里很少有霜凍,甘蔗可以隔年生長,這樣的甘蔗含糖量很高。但是怎么把糖取出來,這個就麻煩了。
小玉和翠兒建議讓小朋友嚼了吐出來,惡不惡心先不說,那樣小朋友的嘴巴一天能生產(chǎn)多少糖呢。
榨汁機不復雜,兩個咬合的齒輪就可以了,而且自己知道怎么弄。然而沒有木工工具,僅有一把柴刀,砍柴還行,想破大料,做夢吧,問了幾家,別說鋸子刨子甚至連把快斧頭都沒有。
難道就這么放棄嗎?那些侄女妹妹還罷了。幾個小姑姑甚至開始放話要收拾自己了,這可尷尬了。
無非就是要把甘蔗里的汁壓出來,如果不考慮效率,不考慮性價比,也不考慮能不能榨干凈,那么事情便簡單多了。
先把甘蔗去皮,沒有專門的刨刀,這個工序就挺難的,去皮后再切成一段段,然后用布裹住,拿石頭砸碎,再和李靜一人一頭用力擰這個布,便有白色的糖漿流出來了。
收集滿了一盆糖漿,先舀出一少半,放在鍋里慢慢熬,水快收干時不停攪拌把里面的氣泡給趕出來。
沒有石灰,便加了一些貝殼燒成的灰,成份差不多,這會河道沒什么污染貝殼灰肯定不會有多大害處。那些小朋友早把廚房團團圍住,要不是小玉和翠兒維持秩序,這會肯定都沖進來了。
最后快攪拌不動時,趕緊舀到一個陶盆里,不然這鍋晚上別想再做飯了。
熱氣慢慢消散,用筷子一撥,并不像沙子,而是一團團的有些像桃酥餅。李靜先讓各人去洗手,然后每人手上放了鴿蛋大一塊。
“這個不能吃太多了,不能會齁死的,明白了嗎?”那些小姑姑們這會也不擺譜了,都順從地點頭,然后小心地舔著那糖塊。
這次只能是這么分了,做糖小伙伴們可沒少出力。有的孩子拿了糖還不肯走,這些都是和妹妹玩得好的,可是家里可能還有弟弟哥哥的,小翠和小玉根據(jù)各家情況又發(fā)了一波,這才打發(fā)走了。
本來是想把糖再脫去色素,可是現(xiàn)在看來根本沒有必要,只要是糖,誰在乎什么顏色。因為削了皮做的,這糖便是淺黃色。批量生產(chǎn),削皮是肯定不行的,到時可能要略微把顏色去一去。
幾天沒下地了,許氏也沒有過問,陳前便拼命做糖,榨取工藝太落后。很快陳前想到一個辦法,把布的一頭系在木樁上,另一頭綁上一根木棒。這樣自己用力絞比和李靜一起擰要給力多了。而李靜和陳翠兩個人便專心熬糖,看著糖堆得越來越多,漸漸有差不多半簸箕了,李靜便讓陳翠纏著許氏去集市上賣。這種見錢的事情,許氏當然不推辭。
趕著逢集市這天,許氏背著十幾斤糖,提著的籃子里是二十幾個雞蛋,還有采來的一些藥草。李靜想跟上去,可是又不敢,最后陳翠終于是跟著去了。來回四十多里,這孩子也不怕累。
天快黑時,陳前在路口接到這兩個人,陳翠竟然還一蹦一跳的,妹妹你不去跑馬拉松真是可惜了。
陳前接過許氏手里的籃子,又順手拿過背簍。
“娘,你這都買了些啥呀這么重!”
許氏也不回答,這下輕松了,快步往家里走。
到家,許氏先是關(guān)上院門,然后又把大家叫到后堂,關(guān)上了門,這才換了個笑臉。
“這糖還真好賣呢,麥芽糖一斤二十五個錢,我便比他們高五個錢,三十個錢一斤,今天連雞蛋藥草一下子賣了六百多個錢。”
陳前失望地說:“嗨,就這幾個錢!”
許氏也不以為逆,平息一下氣息說:“娶這么個死丫。。。啊,靜兒過門,我們花了三千錢,這里問你二叔家借了五百錢,眼下還欠著湯藥錢一千多個錢。這么說吧,要是剛開始我有這么些錢,我何必和靜兒鬧成那樣?!?p> 合著自己一條命就差不多值這些糖的錢,那么這一想便很多了。
“爹,牛多少錢一頭?”
陳松皺著眉頭問:“打聽那玩意干啥,咱們小家小戶的,用不上。要買的話,得一萬六七千個錢。”別人沒感覺,可是李靜滿臉委屈,自己就只值一條牛腿??磥硪粫r半會牛是買不起了。
那個榨糖機,人是肯定推不動的,但是陳前想,可以用木頭做一個大老虎鉗一樣的東西,利用杠桿原理,直接把甘蔗不去皮放鉗口壓出水來,然后再往前一下下移動。本來想得挺復雜的,老爹聽明白之后,默默地從哪里找出幾根木棍,然后用麻繩一綁,試了幾下。
“就是這樣嗎?試試吧?!边@東西看得挺簡陋可用起來還真順手。少了去皮和切段,這樣壓起來便快多了,只是最后熬出來的糖帶著甘蔗皮的黑色。色素可以用活性炭除掉,問題是那樣成本就上升了。嘗了一下,并不影響味道,那么便好了。
許氏又背去賣了一次,果然黑的也有人要,只是價格少了三個錢一斤。許氏買回了二斤肉,一斤鹽,還有二斤多油。這次沒帶拖后腿的妹妹,娘中午飯時就回來了。
“靜兒呀,拿著這些東西自己回家一趟吧。年底前兒再和你一起回家,這樣成嗎?”雖然只有二里多地,可是兩下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正式走動過。許氏肯下這個本,也是最近賣了些錢,家里寬裕了。買來的媳婦本來是低人一等的,可是兒子稀罕,媳婦也不賴,兩下現(xiàn)在走動起來便和正式娶親一樣了,也省得以后落人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