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林海,王小二在此穿行。隨身的干糧早已無法果腹,王小二一手緊緊抓著包袱,一手緊緊攥著師父臨行前給自己的盤纏。他要快步前進(jìn),欲以逃離此處,回到鎮(zhèn)子,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王小二倦意的倒在樹下,看著太陽急速下墜,黃昏彌漫,燒的云像朵紅花。夜幕漸進(jìn),光漸漸消失在目光所及之處,王小二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無奈的笑著,又像是在哭泣。
他想起他在那所謂學(xué)院的種種,因為學(xué)費不夠而被掃地出門,因為從小孤苦伶仃,而被所謂先生冷眼相待,他無數(shù)次想忍氣吞聲,哪怕做一個掃地的,只要能參加會試......
他不求能做王侯將相,只要有份俸祿,以報師父知遇之恩。可是,在名門貴族面前,在權(quán)錢面前,一切都顯得那么渺小不堪。
王小二又想她了,想起懵懂時相贈的蕭。王小二心有不甘,一時間卻無以適從。王小二想要坐起,大喊世界的不公,控訴一切的不平等,但饑餓讓他渾身無力,干渴讓他嗓子沙啞。
一只兔子正大口吃著鮮草,蹭了蹭王小二的衣角。王小二猛地抓起兔子,兔子在王小二的手上瘋狂蹬著雙腿,扭動著身子。王小二咬住兔子的脖頸,貪婪地吸吮著鮮血,大口的吃著鮮肉。王小二爬上樹干,用樹葉擦去手上殘余鮮血,望著月亮,沉沉睡去。
晨光溫暖著王小二,王小二換了身干凈衣服又踏向了小路。終于,一家客棧宛然出現(xiàn)在王小二的視野。過了幾天蠻夷生活的王小二哪里顧得上兜里的銀子夠不夠,徑直進(jìn)了店家,要了上好的豬肉,小菜,店家小二問他是不是要上酒,王小二重重的點了點頭。
一頓大吃大喝,又到午后,臨到付錢時才摸了摸師父給的盤纏,最后全部擺到柜臺上依舊不夠,王小二說回家去取,掌柜的看他面生,死活不讓走,正在兩人一來一去時,一個聲音卻是傳到兩人的耳朵里:“死窮鬼!”
王小二是窮,但這話卻揭開了王小二內(nèi)心的疤痕,王小二默不作聲,雙拳卻早已緊緊握著,卻沒過去找那人理論,轉(zhuǎn)身又和掌柜的商量。王小二沒想到那人又冒出一句:“窮鬼就是窮鬼,吃個飯遇到了這么一號人,真他娘的晦氣?!蹦侨伺赃叺娜穗S聲附和道:“就是!少爺,您什么身份,他都不配用身份二字,您消消氣,是小的考慮不周,少爺喝酒,喝酒!”
王小二怒氣在眉目見顯現(xiàn),雙拳握的更緊喊道:“你再說一遍!”
“臭小子,我看你是找死,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面前的到底是哪尊圣佛!”說著,那人侍從的刀已經(jīng)出鞘。
王小二看有刀,那人也準(zhǔn)備拔劍,站在一旁又氣又怕。
“小子,你叫姓甚名誰?”那人用鼻孔瞧著書生模樣的王小二。
“王,王小二。”王小二唯唯諾諾說道,懼怕二人手中刀劍。
“你他娘的竟然姓王!”那人看著王小二怒不可遏??觳阶呦蛲跣《?,王小二反應(yīng)不及,刀已經(jīng)架在了脖子上。“王姓怎么出了個你這么個狗東西!”
掌柜的怕把事情鬧大,波及到自己,小心的勸告那人,那人一句閉嘴,掌柜嚇得大氣不敢多出一下。。
“王康,住手!”聲音一出,在場的人向門外看去,卻不見一個人影,又看向王康,王康空著手指著王小二,劍不知去向何處。啪的一聲,劍身歸鞘,所有人才反應(yīng)過來。
王康當(dāng)然知道是誰,肯定是哪個半道遷到成都府,每每和自己針鋒相對的王瑞,王瑞知道自己打不過和自己同齡的王瑞,說話也沒那么桀驁不馴:“王瑞,那到底想干嘛,老子教訓(xùn)一個假書生你也要管?”
“你憑什么說人家是假書生?人家是不是假書生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王瑞反駁道。又看著不知所措的王小二說道:“你從哪來,到哪里去呀?”
“我是黃龍鎮(zhèn)的?!?p> “你黃龍鎮(zhèn)的?”王康驚訝的問道。想起自己還與黃龍鎮(zhèn)有些瓜葛,一時不知是氣他,還是黃龍鎮(zhèn)這個地方。
王瑞卻笑著把王康摟在懷里低聲說道:“你不是要去黃龍鎮(zhèn)當(dāng)縣令嗎,你這還沒新官上任呢,人家回去人還不說死你的壞話?!?p> “他敢!”王康大聲喊道。
“你小點聲,我知道你能弄死他,但起碼現(xiàn)在不是時候,你總不會一會兒血淋淋的去見那個戲子吧。還不如現(xiàn)在打好關(guān)系,讓他回去后在鄉(xiāng)親面前說說你的好話,這樣你,這稅才收得上來。”
王康也明白了事態(tài)緩急,為這丟了縣令的飯碗實在不值,便轉(zhuǎn)身又對王小二笑道“小二兄弟,實在對不住,這樣今天消費全算兄弟身上,這時候不早了,黃龍鎮(zhèn)還有好一段路途,這樣,我在給你開一間房好好休息,晚上我設(shè)宴,親自道歉?!蓖蹩狄娡跣《徽f話,又看對掌柜的說道:“你聽見了沒有!”掌柜的連忙點頭答是。
王小二看向了掌柜遞給的銀子,強忍住委屈,抓著銀子塞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