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
陌小七將夜墨慢慢放到床上,而后坐在他身邊,目光復雜地看著睡得香甜的夜墨。
呼吸均勻,嘴角微勾,像是做了一場美好的夢。
微卷地睫毛,似被七煞堂的霧水打濕,氤氳著潮氣。
修長地雙手交疊,輕放在腰間。
若是細看,手里似乎還握著什么東西。
陌小七伸手將夜墨的手翻轉過來,待看到夜墨握在手心里,代表著兩人婚事的玉牌時。
漆黑的雙眸,透著一種令人看不透的情緒。
似冷絕,又似心軟。
她自認這一世放在心里的人不多,除了陌海跟她兩個哥哥。
能讓她放在心上的,也在兩年前的那場陰謀詭計里。伴隨著滿天凋零的桃花,被她狠狠扼殺在了妖妖桃花谷。
她以為自己不會在觸碰內(nèi)心深處,那道還未愈合完全的傷疤。
可沒想到,將她丟在這架空世界里的老天爺,還沒有放過她。
不僅讓她遇到了夜墨,還讓她堅硬了兩年的心,有了松動。
她承認一開始救他,卻有幾分因為夜墨令她驚艷的容貌。
但也只是存在驚艷。
像是兩年前,遇到的那位。
她承認替他解巫蠱之毒,是因為他玄楚七王爺?shù)纳矸荨?p> 因為京都,她遲早是要帶著陌海他們回去的。
也會在京都立足,將京都陌家踩在腳下。
并讓全大陸都知道,這個大陸只能有一個陌家。
那就是,洛城陌家。
既然在京都立足,夜墨的身份,便是她不透露真實職業(yè)下,最大的保護傘。
可剛才,夜墨的話,讓陌小七的心有點迷茫了。
他不像兩年前的那個人,心里只有王位,權利跟實力。
對她只有無盡的利用跟陰謀詭計。
夜墨對她,更多的是溫柔跟寵溺,還有心疼。
而她心里,其實也是有他的,只不過她一直都將他忽視,將他當做可以利用的棋子。
因為她不想跟夜墨也走到兩年前:相識有多驚艷,相恨就有多絕情的地步。
所以,她才一點點逼著自己的心,猶如石頭跟地獄般堅硬嗜血。
因為,她實在不想在因情而傷,更不想在如此痛徹心扉的恨了。
……
往事猶如洪水滔滔不絕,淚水從陌小七斂著幾分冷的眸子流出。
落在了夜墨手心。
涼意順著手心直達夜墨心里,令有些蘇醒過來的夜墨,感覺一陣寒冷。
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反反復復生病的那一年。
恐懼,孤獨,驚慌。
微卷地睫毛動了動,夜墨緩緩睜開雙眼。
看到陌小七坐在他面前,黯然落淚時,忙伸手替她擦拭去淚水,輕聲道:“別哭,我心疼。”
夜墨柔柔地,略帶沙啞的聲音,徹底將陌小七堅硬的內(nèi)心,最后一道防線攻克。
就像是徘徊在沙漠里的途客,終于看到了久違已久的沙漠綠洲。
渴望,貪戀,深陷其中不能自己……。
陌小七輕抬了抬眼瞼,黯然神傷的雙眼里,夾雜了一絲決絕,“夜墨,如果我說,你只是我回到京都后,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你當如何?”
夜墨并沒有立馬答話,溫潤如玉的臉上也并沒有出現(xiàn)一絲異樣。
反而是側了側身子,單手支額,笑得桃花眼里滿是調侃,“可利用的棋子,也總比是廢棋要好的多。況且,能做小七的棋子,也是我夜墨今生所修來的福分?!?p> 說完,見陌小七本來就泛著冷意的雙眼,微微瞇起。
眼中的冷意,似乎也加深了幾分。
夜墨忙收起笑容,假裝沉思片刻,而后一本正經(jīng)道:“既然是棋子,那我就努努力,爭取當個棋盤,或者是布局者的心上人?!?p> 陌小七聽著夜墨有些答非所問的話,知道這個問題,今日夜墨給不了正兒八經(jīng)的答案了。
幽深眸子中的冷意,慢慢散開,“你好好養(yǎng)著,我去百獸森林一趟?!?p> 聽到陌小七要去百獸森林,原本還想在表表心意的夜墨,忙坐直身子,“七煞堂的事處理完了?”
陌小七點頭,而后起身走到桌前坐下,聲音飄渺迷離,“花老不知所蹤?!?p> 夜墨起身走到陌小七身邊坐下,伸手勾來茶壺給陌小七倒了杯茶,“花老雖瘋瘋癲癲,但靈力不低。再者,即便有事,以花老的能力,恐怕也只有別人遭殃的份?!?p> 本來在楠木那里,只得知花老用下三濫的手段逃跑,卻不知跑去哪里,心情陰郁的陌小七。
待聽到夜墨明夸暗損花老的話后,不禁笑了笑,贊同道:“說的也是?!?p> 夜墨也給自己倒了杯茶,而后往陌小七身旁靠了靠,最后將頭倚在陌小七的肩膀上,語氣輕緩,“小七,等從百獸森林回來,跟我去京都過年可好?”
……
京都?
陌小七好看的丹鳳眼里劃過一絲陰冷。
京都,是她做夢都想一掌掀了了地方。
特別是那個狗眼看人低,逼迫他們一家不能團聚,顛沛流離的陌府。
本來她打算過完年以后,在回京都的。
如今,聽夜墨提起,想想反正早晚要回去。
不如借此機會回去一趟,先探探京都的口風。
雖有勢力在京都,給她傳遞著關于京都的一切。
但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嘛。
想到這,陌小七才開口答應夜墨,“去倒是可以。不過,要等我去百獸森林回來,而且過完年以后,就要立馬回洛城。還有,我這次去京都,在衣食住行上的所有花銷,你要全權負責?!?p> 說完以后,她不僅沒有趁火打劫的羞恥心,反而還特別嫌棄地伸手將夜墨的腦袋推開,然后皺眉道:“以后,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往我身上靠?”
夜墨斂去桃花眼里,聽到陌小七去京都之后的喜悅。
一臉痛苦地捂著胸口,腦袋又靠在了陌小七身上,聲音軟軟酥酥,“小七,我從小就體弱多病,身子虛弱無力。你不讓我靠著你,難道你忍心看著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嗎?”
玄楚,堂堂京都令人聞風喪膽的七王爺,竟在這里裝柔弱,學女人撒嬌。
陌小七滿頭黑線,不知該說些什么。
只能無語對蒼天的翻了個白眼,吐槽著:這人真是厚臉皮,天下無敵。
絲毫忘了,自己的臉皮,好像也薄不到哪里去?
……
陌小七又囑咐了幾句,夜墨哪里都不能去的話后。因為明日一早就去百獸森林的緣故,便起身離開了。
待陌小七一走,夜墨眼中的寵溺慢慢散去。
他低頭看了眼手里的玉牌,隨后慢慢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的梅花似乎又悄然開了一些,也似乎落敗了一些。
落在那朵妖邪的彼岸花上。
不僅沒有搶去彼岸花一絲的驚艷,反而還給它增添了幾分魅惑。
“月影?!?p> 夜墨將玉牌收起,輕聲開口。
月影現(xiàn)身,單膝跪在地上。
他知道夜墨找他,所謂何事?
“主子,我跟月落答應過陌姑娘,不向外人透露一句?!?p> 月影將頭埋的很低,他知道這句話說出來以后,他將面臨什么樣的懲罰,“包括主子?!?p> “我知道?!?p> 對于月影有點胳膊肘往外拐的話,夜墨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道:“你只管說是或不是?!?p> 月影抬頭,“是。”
夜墨,“我是不是去過七煞堂?是不是遺忘了一些事情?”
月影,“是?!?p> 夜墨,“這一切,是不是出自小七的手筆?”
月影,“是?!?p> 夜墨沉默片刻,“你去吧,我有事在叫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