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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無垠

第三十八章 反轉

商女無垠 木子喜樂 2144 2019-11-02 22:20:24

  她驀然抬起頭來,如夢囈一般的低喃著,“真的好痛,我以為自己不在乎了,不愛他了,可是為什么知道他死了,還是會痛?!?p>  黑色斗笠下面的那張臉,像是有著極大的痛苦,因為她的話而扭曲,雙手在袖中握緊成拳,逼著他開口問道:“誰死了?”

  “我的前夫?!彼α?,眼淚卻又落了下來,“其實,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寡婦,可我不是,我只是被休了才會來到這里?!?p>  她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望著前面,恍惚,且?guī)е鴺O大的悲傷。

  “曾經,我以為自己會跟他一生一世,但是六年感情,卻比不上一個小妾數(shù)月相伴,他說小妾懷孕了,以我無子休了我?!彼χf出來,眼淚也是一顆一顆接著落下來,“我離開那里,下船來到這里,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是不是很諷刺?”

  半年了,還是她第一次說出這些來。

  白慕的死訊,讓她偽裝出來的堅強瞬間分崩離析。

  她撫著自己的小腹,怎么能夠想到,那么聰明絕頂?shù)陌啄?,竟然會遭逢此劫難,“我以為自己可以忘記那個負心人,跟孩子在這里一直生活下去?!?p>  “他死了——那其他人呢?他們又怎么樣了,去了哪里?”她依然那樣不自覺的低語,眼淚繼續(xù)往下滑落。

  黑袍男人艱難的開口,聲音比之前還要干澀嘶啞,“你不是說他將你休了,你難道不恨他嗎?”

  “恨他?”她茫然的重復著。

  如果能夠恨他,為何現(xiàn)在又會這么心痛?

  此刻,她的心不僅痛,而且亂了,“我不知道——”直到今天,她也許才明白,對白慕不僅有恨,還有著更深,更折磨人的思念。

  站在床邊的男人,顫抖而沉重的呼吸著,他伸出手,渴望能夠擦拭她的眼淚,將她抱入懷中,可是輕顫的手掌,在尚未觸碰到她肩膀時,門外那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砰的一聲,門被從外面撞開了。

  那個小小的身影,踩著紅繡鞋飛奔進來,那雙大眼睛中含著眼淚,四處急切的尋找什么,直到看見床上的秦月臻,眼淚才滾落下來。

  “伯母!”詩蘭哭著喊著,分撲到床邊,抓緊了秦月臻裙擺,像是一松開,她就會消失一樣,秦月臻一臉震驚。

  秦月臻不可置信的拉開哭泣的小女孩,看著那張眼淚汪汪的小臉:“詩蘭?”她的手仍是顫抖的,“詩蘭,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是夢?

  詩蘭抽泣著,往她身上靠,“伯母,詩蘭好想你!”

  秦月臻抱起她,心里亂得沒了頭緒,“你怎么會在這里?”

  “詩蘭一直在琉球,半月前才回來?!彼耦^在秦月臻裙里哭,“伯母,詩蘭一直好像見你,可是伯父說,詩蘭要乖,不能突然出來嚇到伯母,可是詩蘭聽到你暈倒了,詩蘭好擔心你——”她抬起頭,放聲大哭,“詩蘭忍不住,詩蘭不乖,詩蘭好想你?!?p>  抱著詩蘭的手,驀然僵住。

  良久之后,秦月臻緩緩開口,用冷靜的聲音問她,“是伯父要你在這里等?”

  “嗯?!痹娞m點頭。

  秦月臻過了好一會兒,才緩慢的抬起頭,仍然濕潤的雙眼,直視著站在一旁沉默的男人,天氣雖熱,但她卻覺得全身冰冷。

  她直直的目光看著他,看著那黑袍下,雖比過去單薄,仍隱約可認的身軀,眼前那個男人身形也不在佝僂,恢復了往日的挺拔,而她竟然因為沉溺在悲傷中,沒有察覺出來。

  一切都已經真相了。

  屋內沉寂,只聽到詩蘭偶爾發(fā)出來的抽泣聲,詩蘭哭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得氣氛不對勁,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兩人。

  “伯母?”詩蘭叫喚著她,見她沒反應,拉了拉她的袖子,“伯母,你怎么咳?”為什么伯母的臉色這么蒼白,是她嚇到了伯母?

  門外,再度傳來腳步聲,一位白發(fā)老人一臉焦急的在門外張望,赫然是曾經白家的管家。

  管家看見屋內的情景,心中喊糟,立刻明白事情在最糟糕的情況下被揭穿了,因為詩蘭耳朵出現(xiàn),“小姐?!惫芗矣仓^皮進去,抱住詩蘭,管家始終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秦月臻一眼。

  “不要帶我走,我要待在這里,我要在伯母身邊。”詩蘭掙扎著,卻還是被管家匆匆抱走。

  吵鬧的聲音遠去,兩人始終對望著,面對秦月臻眼中的疑惑,白慕臉色鐵青,心中無數(shù)的念頭閃過,幾度想要開口,想要解釋,卻又知她應該無法在相信自己。

  詩蘭的闖入,破壞了他所有的布局。

  良久,一直僵坐在床上的秦月臻,緩緩伸手,抓住枕頭,下一瞬間,想也不想的用盡全力,朝著白慕扔了過去。

  “白慕,你怎么能夠這樣對我!”秦月臻氣憤的喘著大氣。

  白慕站在原地,不閃不躲,扔出枕頭,不偏不倚的砸中他胸口,才掉落下來,“月臻,你能聽我解釋嗎?”白慕嘶啞的說道。

  可是,此刻的秦月臻根本什么都聽不進去。

  “還有什么可解釋的!”說完,秦月臻掀開被子,徑自下床后就往外走,她只想離開,走出房間,走出這個容府,去哪里都好,只要不跟這個男人同處一室。

  只是,她心有力而力不足,才走了幾步,身體因為虛弱,而雙腿軟的幾乎站不住,白慕立刻上前,伸出自己骨節(jié)扭曲的手,急急的扶住她,就怕她摔了,傷了自己。

  “請你不要碰我!”秦月臻根本不領情,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狠狠的扒拉下他的手,一時沒收住力道,將他戴著的黑紗斗笠也一同掃落。

  昔日那張俊美的臉,增添了幾道猙獰的傷疤,心中也不知道哪個地方,又有刀攪般的疼痛,為他心疼,讓她更加氣惱,氣他,也惱自己,憤怒讓她根本無法思考,甚至選擇口無遮攔來掩飾內心的真是情緒。

  秦月臻咬著唇,直視那張熟悉又變得陌生的臉:“你倒是做戲做得逼真——我倒要問問你,你這樣戲耍我,覺得很有趣嗎?”

  “月臻,冷靜一點,不要動了胎氣。”

  “我就是算死在了,跟你又有什么關系?”她吼著,“白慕,白爺,容先生,容爺,不管你是誰,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見你!”

  她話中的果決,逼得一向冷靜的白慕也慌亂了,這一輩子,他沒什么是不可拋的,唯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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