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日記 【8】
9月27日星期一多云
今天早上我和胡波一起上學(xué),還沒進校門就被“大波浪”給攔住了,“大波浪”給我和胡波每人一個精致的發(fā)卡,說禮拜六下午在江邊多謝我們了!“大波浪”問我們那天是誰幫她喊的話,我們猶豫著,告不告訴她是李莉玲呢,“大波浪”說她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好好謝謝她,于是我們就告訴了她幫她喊話的人是李莉玲。
今天語文課上曾老師教我們文言文單元的韓愈“師說”,曾老師說這篇文章很重要,是需要背誦并能默寫出來的文章,我打起十二倍的精神來聽曾老師的講解,
“古之學(xué)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yè)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
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后,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p> 不愧是經(jīng)典文言文,說得真對,人不是一出生就什么都知道的,如果有了疑惑不跟老師學(xué)習(xí),疑難問題永遠(yuǎn)是問題。老師是不分高低貴賤,年長年幼的,只要是值得我學(xué)習(xí)的人都是老師。
奇怪,今天我的同桌黃誠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在那里好好記課堂筆記,課間休息時還問我借以前的課堂筆記,一筆一劃認(rèn)真的抄寫在他的筆記本上。中午“大波浪”又來找黃誠,黃誠沒有理她,埋頭抄筆記,她轉(zhuǎn)頭去找李莉玲,送給她了一盒最新版的鄧麗君金曲卡帶,李莉玲高興壞了。
9月28日星期二多云
今天“大波浪”邀請我們幾個放學(xué)后去她家玩,我和胡波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李莉玲昨天拿了人家的禮物不好意思拒絕,非要我們陪她一起去,沒辦法!放學(xué)后宋麗梅說家里有事先走了,李莉玲,胡波和我一起跟著“大波浪”去了她家。
“大波浪”的全名叫倪青霞,沒想到竟然和寶島臺灣的那個大美女明星林青霞同名,記得初二的暑假和胡波偷偷去錄像廳看了幾部林青霞和秦漢主演的“我是一片云”,“雁兒在林梢”,“愛的小屋”后,整個暑假都在搜集林青霞的畫報,好不容易搜集到幾張海報我藏在木板床的竹席下,不知怎么被媽媽發(fā)現(xiàn)拿去給煤爐引火用了,害得我和媽媽有一禮拜沒說話,到現(xiàn)在我還喜歡林青霞喜歡的不得了。聽“大波浪”叫這個名字不知為什么覺得“大波浪”也沒想象中那么可怕,原來她和我們一樣也是普通的女孩。
“大波浪”的家離繼紅學(xué)校有點遠(yuǎn),住在靠近長途汽車站旁的一條小巷子里,這條巷子的兩邊都是小飯館,煙酒副食店,小旅社,理發(fā)店,還有個公共廁所,所以一路走來一股尿臊味撲鼻而來。馬路兩邊垃圾堆得到處都是,泛著白沫的水從腳下流過,我們小心翼翼不要踩到垃圾或者污水,跟在“大波浪”的后面很快進入了一家名為“紅星”的小旅社,這家小旅社門臉很小,不仔細(xì)看很難找到,我們正納悶“大波浪”的家怎么會是旅館呢?“大波浪”沖著柜臺后面站著的一個打扮非常時髦的女人喊了句‘媽,我回來了,今天帶幾個同學(xué)過來玩!’我們連忙跟那個女人打招呼,跟著“大波浪”上了二樓,來到最里面的一間房。
這個“紅星”旅社門臉小,里面倒是挺寬敞的,一樓二樓共有12間客房,二樓最里面對著樓梯的房間即是倉庫又是“大波浪”的臥室,她家的廚房,廁所則在一樓,就在這間倉庫兼臥室的下面。我從小到大還從沒來過旅館這種地方,對周圍的一切都挺好奇,剛才從狹窄的過道走過來時就發(fā)現(xiàn)樓上幾間客房都是空的,沒有客人,大門敞開,每間客房的擺設(shè)一樣,兩張鋪有床單被褥的單人床中間一個床頭柜,床頭柜上兩個熱水瓶,床邊靠門的地方有一個洗臉架,再加上兩個四方板凳這就是客房里所有的擺設(shè)。
“大波浪”住的這間房間里擺有兩張高低床,一張書桌,一張大衣柜,外加一個與房間完全不搭的雙人真皮沙發(fā)。我們一進房間“大波浪”就反手把門給關(guān)起來,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掏出一盒紅金龍香煙,嫻熟地敲出一支煙叼到嘴上,又從荷包里摸出一盒火柴,自己給自己點上香煙,非常陶醉的深吸一口,吐出三個大大的煙圈出來?!按蟛ɡ恕蔽鼰煹臉幼泳腿缤娪袄锓诺呐貏?wù)一般,給人一種很有魅力的感覺。
“大波浪”要我們隨便坐,我們?nèi)艘积R擠到了那個雙人沙發(fā)里,也不知是誰問了句,‘倪青霞,你爸是干什么的?’“大波浪”接下了的話不知是真是假讓我們大吃一驚。‘我爸早死了,被我媽害死的!等我滿了18歲,我一定會替我爸報仇讓那個女人不得好死!’看見我們呆若木雞的樣子“大波浪”一轉(zhuǎn)頭,哈哈大笑起來,‘騙你們的啦!你們怎么這么好騙呀!我爸是跑船的,幾個月才回來一次,回來也是跟我媽吵架,不如不回來!聊點別的吧,對了,李莉玲,那天在江邊真的謝謝你了,像你這樣仗義的朋友我交定了,從今以后在學(xué)校要是有人欺負(fù)你們,報我的名號,我罩著你們!’
‘那天江邊的那個男人是誰呀?干嘛欺負(fù)你?’我有點不識時務(wù)的冒出這個問題,話一出口就有點后悔,這會不會是什么私人問題,不好回答。
‘哦,那個男人,是我媽的干弟弟,從我媽那騙了不少錢,是個臭流氓,好了,不提不高興的事情!’
“大波浪”從書桌下面的抽屜里翻出最新的“大眾電影”,“故事會”,“知音”,我們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