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風在夜的籠罩下更加肆虐,被老希裹在蒙古袍里扔上了馬背的我無法睜開眼睛,我知道老希和這匹叫雪駒的斑點馬一樣無法在這被狂風席卷的雪夜睜開眼睛。我們仨就這樣頂著風雪艱難地前行著……
老希是我的父親,蒙古族,全名希日罕,漢語意思暴風雪。老希個子不高,皮膚黝黑,長得很丑。出生在遼寧,成長在BJ,著名少數(shù)民族教育家王鳳儀的后代。蒙藏學校(今中央民族學院附中)讀中學,老希從小就有一個航天夢,1956年考大學時被北航錄取,歡天喜地的老希卻因招生工作人員的一時疏忽,途中檔案丟失只能轉報志愿,恰巧他中學時的死黨老扎去了山西農學院(今SX省農業(yè)大學),說的山西農學院如天堂一般,于是老希被忽悠去了山西農學院畜牧專業(yè),這和他的夢想真是天地之隔。盡管兩個死黨后來志同道合地響應國家號召支邊到了HLBE,且將畢生的心血獻給了國家的畜牧業(yè),并在自己的領域對國家的畜牧業(yè)發(fā)展做出了驕人的貢獻,可是老希在臨終的病床上依然調侃,說他的一生都毀在了老扎手里。
在農學院這個令老希不太滿意的平臺,除了學習老希依然把他的才華發(fā)揮的淋漓盡致。學校的文藝匯演,老希的小號吹的令所有女同學都忘記了他的外表;老希不但小號吹得好,黑管、口琴、薩克斯……以我對他的認知似乎帶孔的樂器他都會。校運動會老希的四百米和八百米瞬即打破校記錄、之后便多次刷新自己的記錄,直至打破省記錄。我六歲時老希帶我回山西農大,他的體育老師依然驕傲地說他的四百米省記錄依然沒人打破。至于學習,老希始終秉承著及格萬歲的理念,考試永遠第一個交卷,百分制他一定會拿六十幾分,五分制他一定會拿三分,以老希的話說,分多了沒用。老希給人的印象是調皮搗蛋對什么事都不在乎,可是有一件事卻是老希在大學期間認真去做且終生引以為傲的,那就是追到了山西農大萬眾矚目的?;ā隳?!
秀木、我的母親,來自河南農村,父親早亡,秀木的母親我的姥姥是一位裹著三寸金蓮且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村婦女,以僅有的三分地艱難地維持著娘倆的生計。那個年代寡婦在農村是很受歧視的,何況又是一個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漂亮寡婦。村里的男人們都惦記著,可是沒人敢接近,原因只有一個,婆娘們盯的緊。到春秋農忙的季節(jié),我的漂亮姥姥只能自己干活,不敢求人幫忙,怕招閑言碎語。期間說媒的人也是踏破門檻,都被姥姥毅然回絕。那時姥姥心里只有一個信念,讓唯一的女兒讀書,且要讀大學!那時的農村別說是女孩子就是男孩子讀書的都很少,可是姥姥偏要秀木讀書,先是在村里讀私塾,后來送去城里讀中學,畢業(yè)后本可以回村教書的,可姥姥偏不,一定要秀木考大學。每周都要蒸夠一周的棒子面饃饃,踮著小腳挎著籃子走幾十里路給秀木送去。
秀木也是沒有辜負了我姥姥的期望,真的就考取了山西農學院。成了她們村子,乃至周圍十里八村唯一飛出來的金鳳凰,之后的幾年里都再沒有出過大學生。秀木過分地延續(xù)了我姥姥的美麗,且因有了文化底蘊而使這份美麗更有了韻味,于是秀木很快成了山西農學院萬眾矚目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