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年的春節(jié),玥兒是帶著弟弟于忘憂山谷而過。
趙老帶著凌星宇去那常去的河邊抓魚,而玥兒,則是陪著童老,做過年該做的事。
忘憂山谷,留下了眾人都無法難忘的溫存。
二月
玥兒帶著弟弟,踏回故地。
她牽著弟弟,站在城門外相望許久,那張重新隱藏在斗篷與面具下的面容,是那悲痛之至,不堪言語。
害怕、難過、想念、退縮……各種情緒縈繞于心。
那藏在斗篷下的身影,此時,是道不盡的孤寂。
身后的清流等人,站在身后,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這樣一直不知站了多久,一直到凌星宇站不住,輕聲喊到:“姐姐…我們?yōu)槭裁床贿M去……”
玥兒看了一眼凌星宇,輕輕摸著他的頭,最后,閉上雙眼,再睜開時,沉淀了情緒,緩緩牽著他而去。
藏在斗篷下的那驚塵面容,逃離著京城的一切,她的世界,此刻,就像一座孤城。
最終,來到了那座她千思萬想…卻又不敢踏入的地方。
暮夜無知,萬籟俱寂。
鼻邊,吹來裊裊香煙。
她的臉上,滑落淚千行,最終,她牽著弟弟,就這樣隔著一扇門,跪了下去。
生死兩茫,不思量,自難忘。
而后
一處孤地,狐蹤兔穴:一杯之土,北芒壘壘:孤寂二影,三叩九拜。
渡闕閣,生死界內(nèi),陰暗的天空掀起了狂風暴雨。
玥兒和凌星宇跪在凌莫承和蕭傾婉的墓碑錢,撕心裂肺,萬念俱灰。
終于,跪在一旁的小人影,忽然沖進姐姐的懷里,嚎啕大哭:“姐姐,我沒有爹娘了……”
玥兒緊緊的抱著弟弟,失聲痛哭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走來走來一道身影,踉踉蹌蹌的來到姐弟二人身邊,雙目猩紅,淚流滿面的抱住姐弟二人。
三個人,就這樣抱成一團,淚如涌泉,嗚嗚咽咽,大放悲聲……
生死界內(nèi),跪了一地,哭了一地,整片天空,都充滿著無盡的悲傷,悲傷凄入肝脾,拂繞心骨……
這一夜,悲傷逆流成河。
第二日,玥兒緩緩轉(zhuǎn)醒,猩紅的雙目無神的看著陌生的床帳。
就這樣呆呆的看了不知多久,起身。
沒有梳妝,長發(fā)就那樣披在了肩上,一直流轉(zhuǎn)到臀部。
看著屋內(nèi)的鏡面,走到椅子上坐下,在看看一旁的木梳,緩緩拿起。
就在這時,屋內(nèi)的門打了開,她緩緩轉(zhuǎn)頭,就看到蕭澈寒正雙目通紅的望著她。
蕭澈寒緩緩走到她身后,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木梳,一縷一縷的給她梳了起來。
鏡中兩人相望,原本帶著笑意的眼睛,忽然不約而同的滑落眼淚。
記憶中,蕭傾婉也這樣給她梳過頭。
她伸手握住蕭澈寒停留在她肩膀的手,淚流不語。
而過后,蕭澈寒卻轉(zhuǎn)動她的身子,抱著她哭了起來,她把頭深深埋在蕭澈寒的肚間,哽咽不語。
幾天后
她還是一襲銀白衫,但三千發(fā)絲并沒有像之前只用用玉冠星流蘇盤起一半,而是用了好看的小圈流蘇蝶簪,中分分開,取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墨發(fā)固定于勺后,左邊鬢發(fā)從耳上開始用一面葉形銀面微微覆蓋著那搓銀白發(fā),長發(fā)及腰,淑女飄然。
此刻的她,微微少了那一份英氣,而是更多了與蕭傾婉一樣的脫俗。
今日,她要帶著凌星宇,回蕭家。
渡闕閣和蕭家,同樣隱匿與京城山外,距離不遠,兩個時辰的的路程足夠了。
渡闕閣的枯木道外,玥兒牽著凌星宇的手,對蕭澈寒道:“寒姨,渡闕閣就再多麻煩您幾日了,幾日后我在回來,正式接任?!?p> 蕭澈寒點點頭,微微笑道:“去吧。”
隨后,玥兒帶著凌星宇上了馬車,清流架著馬匹而去。
可就在玥兒走了以后,蕭澈寒神色復雜的望著馬車的身影:玥兒,帶上宇兒,回蕭家好好的生活吧,別再回來了……
一路上,萬木崢嶸,林木青翠,枝葉飄過,微風輕輕掀起車簾。
凌星宇脆生生問道:“姐姐,我們要去哪?。俊?p> 玥兒摸摸凌星宇的頭,道:“當然是回外祖家,去見小姨啦,宇兒想不想見見小姨?”
凌星宇點點頭,說出一番讓玥兒心酸的話。
“那小姨,是不是和娘長的很像?”
玥兒聞言,點點頭,隨即就見凌星宇緊緊的抱住自家姐姐。
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玥兒:“姐姐真的不會離開我嗎?”
玥兒看著凌星宇,溫柔道:“不會。”隨后拿起凌星宇脖頸間的血玉石。
“看到這塊石頭了嗎?只要這石頭一直存在,姐姐就永遠都不會離開宇兒的?!?p> “真的嗎?”
“真的,拉鉤?!鲍h兒伸出小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玥兒摸摸凌星宇的頭,抱在懷里。
堅如磐石,就算故意分裂,又怎可能全部消逝呢……
蕭家,是隱居山林的百年大族,百年的沉淀,早已恬淡寡欲。
一道巨大的水幕呈現(xiàn)在前,幾道珍珠瀑布飛流直下,水霧蒙蒙,珠璣四濺而與石壁相擊,氣勢磅礴而豪放,巨大的青色崖壁與湖水點綴著綠色的植物,猶如一幅碩大的山水墨畫。
風一吹,水珠似一顆顆透明的珍珠,化成細雨而微微飄落。
馬車停留之處,前方是一道灰白色的石橋,跨過綠色的青湖,再歷經(jīng)一條鋪滿花草的疏林道,便是蕭家坐落之地。
玥兒把凌星宇從馬車抱下來,小家伙便忍不住感嘆。
拉著姐姐的手:“姐姐,這里好美啊。”
玥兒笑笑,她也好久沒來了。
隨即,牽著凌星宇緩緩跨過石橋,微風吹起姐弟二人的發(fā)絲衣角,二人緩緩往疏林道走去,清流跟隨后方。
灰瓦白墻,角翹簡潔,數(shù)坐輕靈的高大建筑,鼎力在蒼色的山巖之間,綠樹成蔭,群山呼應,不僅舒展著無法比擬的大氣,其中更是帶著滄桑的美感。
周圍假山怪石,池館水榭,藤蘿翠竹,紛紛生機勃勃的點綴其間。
那連接對面建筑的木橋盡頭,站著一道青色身影。
風姿綽約,冰肌玉骨,那面容之間,透露的是不同凡塵女子的冰冷大氣,那雙極其好看的眼睛,沉淀著無數(shù)的東西,讓人望而卻之。
玥兒原本打算偷偷埋葬在心里的情緒,此刻卻再次忍不住襲來。
蕭傾淺,是她除去宇兒以外,帶著共同血液的至親,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蕭傾淺的容貌,蕭傾婉真的太像了,只是二人氣質(zhì)大相庭近,否則她都要以為,自己的小姨,就是自己的娘親……
微風吹起蕭傾淺的發(fā)絲,她就那樣淡淡的看著玥兒牽著宇兒朝她走來。
就這樣一直走到她面前,三人對望許久,玥兒嘴角浮現(xiàn)淺笑:“小姨。”
蕭傾淺的目光從移至凌星宇,凌星宇微微鞠躬:“宇兒見過小姨?!?p> 蕭傾婉看著姐弟二人,忽然緩緩走上前來,左手了抱起凌星宇,右手牽起了凌星玥,緩緩往那無數(shù)道建筑中的一道走去。
古色古香的屋子內(nèi),蕭傾婉給姐弟二人倒了杯茶,坐了下來。
朗朗汝弦音道來:“六年,去了哪?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
玥兒看著蕭傾婉,垂下眼簾:“忘憂山谷,失憶兩年,神羲山,失憶一年,學藝三年,尋找宇兒,半年。”
“過得如何?”
玥兒:“非苦,既甜?!?p> “從今往后,不許亂跑,知道嗎?”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