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指腹下是一處凹陷,手背是一層薄熱。
孟閼愣住了,按著自己的臉,突然不知說什么來。
“摸到了嗎?感覺到了?”,燕綏追問著,臉上滿是迫不及待。
“嗯,摸到了?!保祥懹行┎蛔栽?。
燕綏猛地點(diǎn)頭,興奮地同她說:“你若真心笑起來,這里是有一個(gè)小酒窩的,笑起來甜甜的,你若不是真心笑,便不會(huì)有?!?p> “是嗎?”,孟閼臉頰稍鼓,她倒是從未發(fā)現(xiàn)啊。
誰會(huì)沒事對(duì)著鏡子笑啊,她不知道也正常。
燕綏遺憾地嘖嘖兩聲,“瞧你這樣就知你人緣不大好,是不是從未有人跟你說過啊?!?p> 臉皮抽了兩下,孟閼抿抿嘴沒回他,是沒人跟她說過。
也更沒人敢叫她笑,笑完還拿著她的手,戳她自己的酒窩。
“你膽倒挺肥的?!?,孟閼含笑瞪了他一眼。
燕綏嘻嘻笑了一下,松開了她的手。
孟閼故意逗他:“還沒人敢碰我的臉呢?!?p> “啊?!?,燕綏故作驚訝,往后挪了半步,又說:“那我碰了會(huì)怎么樣啊?!?p> 笑意止不住地從唇間溢出,孟閼整個(gè)人輕松了不少,笑著舒了口氣:“不會(huì)怎么樣,挺新奇?!?p> “嗯?!?,燕綏重重地點(diǎn)頭,給她夾了一塊羊肉到碗里,“你試試看,拿這個(gè)蘸料可好吃了。”
手邊擺了一只小碟,醬料顏色很深,上面還撒了紅紅綠綠的東西,孟閼夾著羊肉舉在上面,問:“是這個(gè)嗎?”
“對(duì),就是這個(gè),快趁熱蘸一下?!?,燕綏催促著。
羊肉放在了小碟中,完全沒入醬料中,拎出來的時(shí)候裹滿了醬料。
孟閼張開嘴巴,一把將羊肉全塞了嘴里。
一股子酸味在口腔里蔓延,都酸到了喉嚨里。
隱隱約約還有一絲麻?孟閼臉皺成一團(tuán)。
麻意褪去,一股子辣味發(fā)了出來。
雖愛喝酒,但喝得都是甜醇的酒,哪有烈酒。
這些年她又很少吃東西,即便是茶水也是清淡。
她根本就不能吃辣的啊,孟閼張開嘴巴猛地吸氣。
嘴里就像是起了火一樣,連手都伸了出來,直往嘴里扇涼氣。
燕綏震驚地看著她,“你不能吃辣?。俊?,手上卻沒停,抄起旁邊的茶杯遞了過去。
茶水放了很久,入了口中是一陣冰涼,孟閼一口灌了下去。
等了許久,那股辣意才散掉,孟閼抿著嘴難受得緊,嘴巴比平時(shí)還艷麗。
燕綏看著她的嘴巴,嘴角上揚(yáng):“你真的不能吃辣呀?!?p> “嗯?!?,孟閼拿袖子掩住嘴巴,眉頭依舊緊皺,“飲食較清淡,吃不得這些東西?!?p> “那你就多吃吃,總歸能吃習(xí)慣的,你性子也一樣,原來清冷又何妨,改改就習(xí)慣了?!?p> “不是吃東西,怎么說到我性子了?!?p> “心事總是不與旁人說,老藏心里誰知道你在想什么?”,燕綏繼續(xù)夾了一片羊肉,在蘸料里裹了一圈,又夾到了她碗中,輕眨眼睛:“你再試一次呢。”
孟閼拾起筷子,深吸一口氣,做足了準(zhǔn)備,將羊肉再次塞入口中。
酸辣感再次襲來,完美地遮住羊肉的膻味,她忍著辣又嚼了幾口。
“是挺好的,就是辣了點(diǎn),可是沒辣的話,想必吃起來是膻的?!?,孟閼展眉說道。
燕綏眼睛笑成了一條縫,身子稍微前傾:“好吃就多吃點(diǎn),我再把掌柜的給你喊下來?!?p> 吃肉的動(dòng)作停住了,任肉裹在嘴巴里,孟閼唇角一掀:“兜了那么多的彎,終于說到正題了?”
說她總藏著心事,又讓她改改性子,為的都是敘陽吧。
被看穿的燕綏撓撓頭,不自在地說:“你肯來客棧,不就代表你關(guān)心掌柜嗎?”
孟閼眼皮一跳:“本座路過,就不能進(jìn)來吃點(diǎn)東西喝杯茶,客棧是打開門做生意的,本座花錢憑什么不能,”
燕綏順著她的話接下來:“憑什么不能進(jìn),是吧?”
“嗯。”,孟閼嘴唇抿了起來。
“門口的茶棚,隔壁的酒坊,你哪個(gè)不能去,非要來客棧?”,燕綏掃了眼暖鍋,接著說:“非要來客棧,吃你不喜歡吃的東西?你連辣都吃不了啊,羊肉怕是更不喜吧?!?p> 吃起羊肉時(shí),眉頭皺起,都快要能夾死蒼蠅了。
沒有蘸料的酸辣刺激,怕是更難以下咽。
“我哪有?!?,孟閼嘴巴動(dòng)了一下,就不許她嘗試一下沒試過的東西?
“姑侄兩一樣嘴硬,什么不像就是這點(diǎn)最像?!?p> 孟閼頭低了下來,悶聲說:“聽人說他最近精神不大好,是嗎?”
連客棧生意都不愛打理,一點(diǎn)都不像他了,是真的受了很大打擊。
“原本進(jìn)愿城的人,大多都是沖著多寶閣來的,現(xiàn)在多寶閣突遭變故,少了許多人進(jìn)城,客棧生意冷清了不少,掌柜索性不下樓了,天天待在樓上,整個(gè)人沒精打采的?!?,燕綏聲音忽然小了下來,貼近她低聲說:“以往看見年石,眼睛都發(fā)光的,現(xiàn)在直接來一句,放那兒吧,跟霜打了茄子一樣,視金錢如糞土的掌柜,還真有點(diǎn)不習(xí)慣呢。”
說到'放那兒吧'四個(gè)字時(shí),燕綏還特地模仿了敘陽的神態(tài),學(xué)得惟妙惟肖。
孟閼被他這樣逗笑了,淺淺笑開,棱角柔和了許多。
溫暖的笑容再現(xiàn),兩人之間的氣氛又融洽不少。
橫在心口的問題再次升起,燕綏清了下嗓子:“你和那個(gè)男人,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句時(shí),眼神里帶著小心翼翼。
眉頭掀了一下,孟閼神色自若:“俗套的英雄救美,然后不了了之?!?p> 孟閼吐了一口氣,這么多年了,她也能用不了了之來形容他們之間了。
“他救了你?”,燕綏追問。
他救了她嗎?笑容倏地放大起來,孟閼喝了一口茶壓壓驚,然后笑開:“不對(duì),是美救英雄。”
“?。俊?,燕綏訝異地喊出來。
敘陽踢著鞋子,從樓上晃晃悠悠走下來。
靴子踩在樓梯上,發(fā)出老舊的吱呀聲來。
大堂只有一桌客人,暖鍋冒著熱氣,顯得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