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吹來一陣陰風(fēng),阿閼聞到空氣中的味道,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她緊緊摟住雎陳的脖子,顫聲說:“待會你什么都不要說,都由我來說?!?p> 雎陳只覺得她這話說的奇怪,這是怎么了。
空氣之中散發(fā)著緊張的味道,她心跳如鼓聲,是鬼母來了。
鬼母是落葉山莊最強(qiáng)的妖怪,喜愛吸食外人陽氣,常在夜間出沒。
莊里的人都害怕她,這么多年下來,已經(jīng)養(yǎng)成入夜不出院子的習(xí)性。
今夜鬼母來她院子,怕是聞到了雎陳的味道。
門窗被風(fēng)吹開發(fā)出'吱呀'的聲音,燭火抖了兩下,一陣陰風(fēng)裹著一位體積龐大的婦人進(jìn)來。
鬼母的身軀肥碩不已,肉一層一層地堆在身上,兩頰涂著紅艷的腮紅,雙眼被臉上的肉擠得只剩一條縫。
阿閼打小就害怕鬼母,幼年時曾被這幅模樣嚇到,之后便不敢直視鬼母。
即便過去多年,見到鬼母,身子也會控制不住的發(fā)抖。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那個小情郎啊。”,鬼母失望至極地說。
難得嗅到了生人的氣息,結(jié)果又是阿閼?zhàn)B的那個小情郎,今晚注定要餓肚子了。
阿閼指甲深陷進(jìn)手心里,她嘴角勉強(qiáng)扯起一抹笑容,蒼白著臉朝鬼母說:“嗯,他外出回來了?!?p> 在夜間,鬼母會醒來,嗅著生人的氣息吸走他們的精氣。
鬼母沒有食物可吃,心情也不是太好,譏諷地開口:“咱們山莊向來不與外人接觸,他既是你的人你也要管好他,莫要再頻繁外出了?!?p> 阿閼頭低到不能再低,她知曉雎陳多次進(jìn)出山莊,莊里已頗有微詞。
雎陳看她這幅樣子,心下有些不忍,勉強(qiáng)從懷里掏出一只簪子,道:“是我的錯,阿閼想要只簪子,我這才出莊的。”
燭火之下,一只白玉做的簪子散著柔和光芒,簪子是一朵梨花,做工極為簡單,但在山莊里也是從未見過的。
阿閼瞧得怔住了,心里如同喂了蜜糖一般,她道:“我只是隨口一說,你便記得啦?”
眉眼彎彎笑意盈盈,雎陳看得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將簪子慢慢插進(jìn)她的發(fā)髻里。
阿閼的發(fā)髻很小,只是在腦后挽了一個團(tuán)子,白玉簪簪在她發(fā)髻上,襯得她那張臉更是清秀。
看不見簪子戴著是什么樣子,阿閼只能用手不住地摩挲著,眉眼都帶著絲絲喜悅。
鬼母多年以來也沒個伴,瞧著她們你儂我儂,心里不大舒服,冷哼一聲:“我走了?!?p> 來,是一陣陰風(fēng),走,依舊是一陣陰風(fēng),等屋里安靜下來后,阿閼回過神來立即去將門窗栓好。
她將所有的門窗關(guān)好后,擔(dān)憂地說:“你的傷大致沒有幾日是好不了了,在山莊多住些時日吧?!?p> 這次在結(jié)界外面又受了傷,記得要給她買簪子,怎么總是記不住那里有危險呢。
住在落葉山莊中,阿閼向來不講究什么,但雎陳不同,總不能讓他睡她的被子。
阿閼打開上鎖的柜子,從里面抱了一床上好的棉被出來。
被面繡著精美的刺繡,緞面柔滑,被面顏色卻不是女子喜歡的顏色。
見雎陳盯著被子不語,阿閼將被子捧了過來,換上新被子說:“這是你的被子,我一直都鎖在柜子里,前日里剛曬過的。”
雎陳只是'哦'了一聲,疑惑地開口:“我上山莊之前不知為何會買只白玉梨花簪?”
阿閼吸了吸鼻子,手上動作不停,強(qiáng)顏歡笑:“你又忘記了?!?p> “我,又?忘記了?”
“嗯,你的失憶癥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好,總是出去一趟便忘我一次。”,阿閼將被子蓋在他身上,又繼續(xù)說:“你受了傷,還是早點歇下吧?!?p> “那個女人說我是你的小情郎?這些事,我一點都沒有印象,我們真的認(rèn)識嗎?若真的認(rèn)識,你為何要裝作不認(rèn)識我?”,雎陳緊盯著阿閼的眼睛問道,希冀能從她的神情上看出什么。
阿閼的眼眶紅得如兔子一樣,眼中含著一層水光,嘴角帶了一絲倔強(qiáng):“你都忘記我許多許多次了,我為何還要說我認(rèn)得你,反正你這次走了,下次還是照樣不識得我?!?p> 反反復(fù)復(fù)不知多少回了,一出去便會忘了個干凈。
讓他留下不要出去,卻又總說外面有沒辦完的事情。
直到后來,她才知道,他所說沒辦完的事情是什么。
眼眶里的淚沒有憋住,啪啪地往下掉,滴進(jìn)被子里。
雎陳想要反駁的,可話到了喉嚨里,卻又說不出來。
對上她那雙眼睛,雎陳腦海里有一個聲音響起:她說的都是真的。
半晌后雎陳輕嘆一口氣,扶住她發(fā)間的發(fā)簪,眉眼間帶了一絲溫柔:“我上來之前總記得要買一只白玉梨花簪,是不是你同我要的?!?p> 阿閼嘴巴癟著,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怨氣,她別過臉,帶著氣性說:“不是我,不是我!”
如同稚齡兒童耍脾氣一樣,雎陳心想你剛剛都自己招認(rèn)了,嘴角忍住上揚起來。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手朝著簪子伸去,做出要摘簪子的舉動,吃力地說:“那既不是給你的,麻煩姑娘還給在下吧?!?p> 見他真的要拿走,阿閼急得兩頰通紅,如同受了驚的兔子。
阿閼忙往后躲拿手護(hù)住簪子,急道:“是我的?!?,就是送給她的怎么能拿走呢。
“姑娘的話到底哪句是真的,一會是一會不是?”
阿閼太急,忽略了他眼中的戲弄,她泄了氣只得老實說:“就是給我的,我院里還種著一顆梨花樹呢?!?p> 經(jīng)阿閼這么一說,雎陳好奇地往外面望去,一顆巨大梨花樹栽在她院里,目光淺淺,沒有了焦點。
雎陳腦中雖然沒有與她相識的記憶,但心卻是騙不了人的,看著她戴著簪子在他面前嬌笑,他的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揚。
“你好好歇著吧。”,阿閼走到不遠(yuǎn)處的躺椅坐了下來,躺椅很舊,舊到人一躺下就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