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二樓的門窗碎裂,一襲漢服的少年辰巳破窗而出,由于過度緊張而導致的動作過大,樣子難免有些狼狽。不僅身上的衣服,甚至臉上都被玻璃碎片劃出了兩道淺淺的傷口。
辰巳的心里明白,面對煉獄級魔物,自己區(qū)區(qū)二級獵魔人的實力根本不夠看,留在這里也只能是徒勞送命。
蝰敗下陣來辰巳已經感覺到了,并不敢拖延半分,從窗口落下,雙腳落在雪地上,便要發(fā)足狂奔。
“我以前也有一條蛇,不過比你那個厲害多了。”
雪地里,一個赤膊上身的人正獰笑著看著辰巳。
辰巳驚呼一聲,一個急剎車險些跌倒在雪地里。
只見原本白凈的少年身上,此刻因為魔氣的侵襲,竟是浮現出了如同圖騰紋身般的花紋,在月光的映射下,更添了三分妖異。
強大的魔氣面前,辰巳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有點兒不聽使喚,頭上冷汗直冒,一種從未有過的瀕死感覺籠罩全身。
“作為重生后第一個即將死在我手上的人類,我決定給你些特別待遇,比如...”七信做思考狀,良久,繼續(xù)說道:“比如你可以再用兩次你的式神,怎么樣?”
面對這樣的羞辱式玩弄,一向以孤傲冷峻自我標榜的漢服辰巳感到十分憤怒,很想親手將眼前這個絕世魔頭一擊必殺,然而,自己的能力和對方比起來,簡直差之云泥。
“夜行不會放過你...”辰巳咬著牙說道,然而還不等他一句話說完,右臉頰上已經重重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十分結實,辰巳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向一旁滾去,在雪地上劃出一道溝壑。
伏在冰雪之上,辰巳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落在潔白的雪地上,化作一片暗紅,其中還夾雜著兩顆槽牙。
雙方的實力相差太懸殊了,辰巳自從加入獵魔人小隊以來,還是第一次在執(zhí)行任務中如此狼狽。
“式神術——影豹!”
隨著一聲咒語,一頭有著幽綠色眼瞳的黑豹陡然出現在辰巳的身前,雙眼死死盯著面前散發(fā)著強大氣息的魔物,嗓子眼里發(fā)出陣陣低吼。
靈力幾近枯竭,只能勉強發(fā)動影豹了。辰巳心里想著。
今晚面對如此絕境,注定十死無生,只能奮力一搏。
七信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站在遠處,好像沒有看到黑豹作勢欲撲的樣子一般。
黑豹后足猛然發(fā)力,修長的身子如同一支離弦之箭般射向七信,兩只前爪高高抬起,抓向七信的肩膀。
七信嘆了口氣,腳下步伐變換,雙手同時探出,精準而迅速地抓住了黑豹的兩只前爪,黑豹作勢欲咬,然而七信只是對著豹頭輕輕吹了口氣,便將黑豹的整顆頭顱從身體上吹飛了出去。
強大如斯的力量,讓辰巳再次感到了地獄般的陰寒。
“雜魚。”七信將逐漸化為無形的黑豹甩向一邊,臉上寫滿了無聊,說道:“你還有一次機會。”
剛剛發(fā)動的黑豹已經是辰巳最后的力氣了,現在的他只感到全身無力,甚至因為虛弱而開始微微顫抖。
“沒了嗎?”七信等了半天,略帶失望地說道:“要是沒有,那就準備好上路吧?!?p> 說完,七信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了開心猙獰的笑意,腳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得辰巳渾身發(fā)寒。
然而下一刻,本應該走過來殺掉辰巳的七信卻突然腳步一頓,右手抬起,在自己的臉頰上重重打了一拳,身子一歪,差點兒栽倒。
緊跟著,更加詭異的畫面便呈現在了辰巳的面前。
七信的雙臂不受控制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原本蒼白的臉因為突然窒息而迅速攀上一片紅潮,雙眼暴凸,活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金魚。
“你是誰...把身體還給我!”
被掐住的嗓子眼里艱難地擠出了一句話。
“為什么...你還能...控制身體!”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辰巳一時間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著如同擁有雙重人格的張琰在雪地上痛苦掙扎,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介入。
“這本來就是我的身體,還給我!”
打了幾個滾,張琰身體在雪地上痛苦扭曲著,臉色以及經因為缺氧太久變成了淡紫色。
辰巳不知如何插手,只好趁此機會迅速調整內息,平穩(wěn)住心血,雙手在胸前結了個印,嘴里念咒,想要借機發(fā)動偷襲,然而此刻的他實在是太虛弱了,剛剛念了半句咒語,便感覺到一股無比的劇痛襲來,悶哼一聲,再次躺倒在雪地里。
不行了,我盡力了。辰巳全身放松,終于放棄了徒勞的努力,成大字型仰望天空,任憑事態(tài)自由發(fā)展。
黑暗的天空突然探出一張人臉,嘴里還嚼著東西,含糊地問道:“什么情況,你沒事吧?”
辰巳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抬頭看向身邊那個戴著**帽,身穿黑色棉服的男人,他的手里,居然還掐著一把冒著白煙的羊肉串。
看見辰巳眼神古怪,男人很是不解,看了看手里的羊肉串又看看辰巳,割肉般地拿了一串遞給辰巳,還說了一聲:“吶?!?p> “夜梟組長!”辰巳憤怒道:“你跑哪去了,怎么現在才來!”
“喊什么喊,我不就是去買了點兒吃的嗎,你知道這小破縣城找個燒烤攤子多不容易嗎?”夜梟委屈道,轉而又問道:“哎,那個煉獄級別呢?找到了嗎?”
辰巳沒好氣地指了指一旁的張琰,夜梟甩臉看了看,發(fā)現一個少年正躺在雪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
“看起來沒什么殺傷力啊,別和我說你是被他弄成這個樣子的?!币箺n從鐵簽子上擼下一塊肉,嚼得滿嘴流油。
辰巳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心里卻一陣腹誹。
走到張琰的身邊,夜梟居高臨下看了看少年的臉,笑道:“你很耐寒啊?!?p> 張琰翻身坐起,有點狐疑地看了看夜梟。
“你是誰?”張琰問道。
“夜行第四組組長夜梟,36歲未婚,請多指教。”夜梟連珠炮般說道,說完之后,把臉湊到張琰的面前,噴著滿是羊油氣息的口氣說道:“快說,是你把我的組員打的那么慘的嗎?”
“他被寄生了?!背剿仍谏砗笳f道。
夜梟一臉狐疑:“被七信寄生都會死的很慘,你怎么跟沒事兒人似的,好奇怪啊?!?p> 伸手掐了掐張琰的臉,又問道:“有什么感覺嗎?”
“剛剛沒有,現在有點兒疼?!睆堢幊林樥f道。
“哈哈哈,挺有趣的。”夜梟哈哈大笑,繼而說道:“七信,你要是能聽見就出來一趟,我們比劃兩下?!?p> “組長...”辰巳被夜梟的話嚇得半死,連忙制止。
“這可是你說的。”張琰的表情突變,頭發(fā)再次立了起來,眼里滿是兇光。
洶涌的邪氣從身體里噴涌而出,充滿了暴虐的氣息。
“嗯,氣勢不錯。”將鐵簽子上的最后一塊肉擼下來,夜梟把簽子丟掉,擺了個架勢,朝著七信招了招手,“來,別客氣?!?p> 閃電般竄出,七信五指成爪,抓向夜梟的臉。
夜梟身子如同鬼魅,看不清楚腳下如何運作,然而身子已經朝一旁飄了出去,手臂輕探,抓住伸過來的手腕,腳下使了個絆子,用了一招四兩撥千斤,直接把七信給甩了出去。
平整的雪地再次被劃出一道深溝,七信一躍而起,轉過身來,齜牙咧嘴,惡狠狠地瞪視著夜梟。
“這也不咋地兒啊?!币箺n有點兒失望地回頭看了看辰巳,又看了看手腕,說道:“時間不早了,準備收工?!?p> 說罷,身形再次如同鬼魅般閃了出去,只半個呼吸間便竄到了七信的面前,一拳結結實實錘在對方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