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船靠岸的時候,安洛熙已經(jīng)被人接走了,音音姑娘他們倒是不急,等雨停也無妨。
其他船艙里的人不清楚,反正他們這個船艙里只剩夜同塵三人。
夜錦妝猶豫道:“要不,我把傘給你們?我可以等著宮里來人接,或者皇叔回塵王府后里讓人給我送把傘來。”
唐宓搖搖頭:“馬上天就暗了,你一個人怎么能行?”
百花樓里的姑娘們也有人接走了,偌大的畫舫幾乎沒什么人了。
夜錦妝看向夜同塵:“皇叔,您說怎么辦?”
夜同塵指了指唐宓:“我們在這兒等著,你回宮吧,讓人來送雨具?!?p> “這…”
夜錦妝猶豫地看著唐宓:“把小姨留在這里,回去皇兄和母后不得打死我?”
夜同塵撇了她一眼,“雨傘太小了,遮不住兩個人,你回去吧?!?p> 唐宓也點(diǎn)點(diǎn)頭:“好像只能這樣了?!?p> 夜錦妝“嗯”了一聲,“那我回宮立刻派人來接你們?!?p> 臨出去前,夜錦妝忽然想起來:“小姨,你害怕打雷的吧?呆在這兒可以么?!?p> 唐宓看了看夜同塵,“沒事的,你快回去吧?!?p> 夜同塵提醒了一句:“雨太大的話去孟府也可以,那兒近?!?p> 夜錦妝愣了愣,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咬了咬牙:“行,我去孟府,盡快派人來接你們?!?p> 夜錦妝出去了,畫舫上不知道還沒有其他人,入耳的只有嘩嘩的雨聲。
忽而云中驚雷,唐宓身子一哆嗦,夜同塵扭頭看向她:“害怕?”
唐宓不好意思地找了個借口:“有些冷…”
夜同塵把斗篷摘下來,圍在她身上:“別怕,冷的話也跟我說?!?p> 唐宓垂下頭,“嗯?!?p> 半晌,她垂著腦袋,聲音低低的:“夜七,今天我在船頭說的那些話,你是不是生氣了?”
唐宓是從夜同塵一杯杯的喝酒才覺察到不對勁的。
他肯定是生氣了吧,他對她那么好,她卻不識好歹,想要離他遠(yuǎn)點(diǎn)兒。
夜同塵低笑一聲,莫名被問得沒脾氣:早就沒氣了,她卻才察覺到?反應(yīng)也太慢了。
“你別再拿什么寡嫂來自居就行了,一個小姑娘,不嫌別扭么?”夜同塵沒好氣道。
他最討厭的就是唐宓這個身份,偏偏她還沒遮沒掩地說出來,鬧心!
“對不起,我只是聽到一些話…”唐宓耷拉著腦袋,不知道該說什么。
“什么話讓你都成白眼狼了?”夜同塵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話。
他目光閃了閃,發(fā)覺自己的心思后,他最怕的就是那種嚼舌根子的話傳到唐宓耳朵里,可沒想到她還是聽到了。
是他對她圖謀不軌,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人憑什么拿惡毒的言語讓小姑娘生氣?
等他一個個揪出宮里的那些人,是割了舌頭呢,還是縫上嘴呢?
“夜七?”唐宓疑惑地喊了一聲。
夜同塵被她一雙眼睛晃了心,那音音姑娘說的不錯,她的眼睛確實(shí)跟一汪湖水似的干凈。
微微扯了扯嘴角,心道剛才的想法還是算了,打一頓板子扔出宮也就是了。
就當(dāng)自己積一段佛緣,為她祈福了。
夜同塵應(yīng)了一聲:“嗯,聽著呢?!?p> 唐宓抿了抿唇,他方才好像沒有聽吧?
“我剛才說的什么?”外面雷聲轟轟,唐宓的話明顯有點(diǎn)兒多,夜同塵假裝不知道她是在掩飾她害怕。
夜同塵剛才心思飄選,確實(shí)沒聽,自然答不上來。
唐宓又重復(fù)一遍:“你覺得音音姑娘好看嗎?”
夜同塵反問:“你覺得她好看?”
唐宓點(diǎn)點(diǎn)頭:“好看!我在話本上看到過狐貍變成人就會嫵媚動人,風(fēng)情萬種。”
夜同塵皺眉:“你學(xué)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詞,我給你的話本子里可沒有這些?!?p> 他給她送去的話本子他都看過一遍,像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不會有的。
唐宓回答:“你給我的我早就看完了,我讓碧玉出宮又給我買的?!?p> 夜同塵剛放下去的眉頭又皺了:“你別看整日里看,到時候眼睛疼。”
唐宓撇嘴:“你怎么什么都要管著我?”
“旁人要我管,我還不管呢?!币雇瑝m回道。
唐宓笑道:“等你以后有了妻子,就有人管著你了?!?p> “我才不娶妻?!?p> 也不是不想娶,只是那個人不是她的話,何必娶妻?
娶不到想娶的,十里紅妝只能夢里見,便成了他寧愿一個人。
唐宓詫異:“那二表姐…”
“更不會娶她?!?p> 唐宓皺眉:“你們已經(jīng)訂了婚約?!?p> “誰告訴你的?”夜同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安洛熙自己說的?
唐宓想起之前她問他跟二表姐是怎么回事,他不告訴他。因此她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有婚約,何況在酒樓安洛熙親口說的,卻原來沒有壓根沒有婚約嗎?
唐宓默了默:“我覺得二表姐挺好的…”
“她好不好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喜歡她。當(dāng)時先皇確實(shí)口頭說過,然而不作數(shù)?!币雇瑝m解釋道。
唐宓不解:“天子一言九鼎,哪能你說不作數(shù)就不作數(shù)?”
夜同塵道:“先皇不可能讓它作數(shù)。他當(dāng)時只是需要一個人來跟安家聯(lián)姻,所以給我指了婚事。不過我母妃不答應(yīng),他轉(zhuǎn)頭立了安太后做皇后,就不能再讓安二嫁給我了。一門不能有兩門皇親,明白么?”
唐宓點(diǎn)點(diǎn)頭,笑了:“那時候你就敢無法無天地跟先皇倔么?”
夜同塵沉默了一瞬,“那時候我要是能倔過他,就不會被扔到軍營里自生自滅,還是太弱。”
若不是先皇駕崩前讓人給他的東西,他大概一輩子也不想回到京城。
“嗯?那你是怎么…”
夜同塵說了不少話,有些口干舌燥,“你倒是當(dāng)故事聽了,說來話長,等以后有機(jī)會告訴你?!?p> 唐宓看他眼皮子打架,問:“你困了?”
“酒勁兒上來了,我瞇一會兒。打雷你要是害怕,就把我推醒,知道嗎?”
說完,也不顧唐宓的反應(yīng),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
唐宓想了想,又把斗篷從身上解下來,蓋到夜同塵身上。
外面轟隆隆地雷聲想起,唐宓聽著夜同塵沉穩(wěn)地呼吸聲,竟然覺得打雷似乎也沒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