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贖罪卷

　　聽說仇人都已經(jīng)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朱月石的怨氣散了大半，跪在那里哭著感謝靈陽。

　　靈陽鼓勵她：“你雖然已經(jīng)死了，失卻人身，但還有鬼身，仍可修煉，只是比做人時候更加艱難千百倍。不過你能誠心努力刻苦用功，不行差走偏，日后可以從鬼仙修成金丹，再入地仙?！?p>　　在場的三個人從沒有接觸過這么高級的東西，滿臉不敢相信：“您方才也說，仙者純陽，鬼者純陰，難道鬼也能修成純陽之仙嗎？”

　　“當(dāng)然，你要先修成一顆鬼丹，然后再想辦法，把鬼丹的陽一點點點化，去陰還陽。待純陽內(nèi)丹結(jié)成，再用它孕育嬰兒，便可從鬼仙直接修入地仙?！?p>　　靈陽把筆筒作為朱月石的存身之所，那是用整塊白玉石鑿刻出來的，上面有松鶴浮雕。里面沾染了龍魂丹和虎魄丹的藥力，朱月石在里面存身剛剛好。

　　“龍魂”和“虎魄”是內(nèi)丹的名詞。因龍出離宮，木從火成，木為日中之魂，所以稱為龍魂?；⒊隹矊m，金從水生，金為月中之魄，所以名為虎魄。

　　丹經(jīng)有云：“虎嘯天魂住，龍吟地魄來?！北闶谴艘狻?p>　　靈陽的太師爺玉陽真人，最善凝魂鑄魄，發(fā)明了不少修補魂魄的丹藥，以外藥作用到近乎虛幻飄渺的魂魄上面，乃是數(shù)千年以降，天下一絕。

　　龍魂丹和虎魄丹就是玉陽真人發(fā)明，朱月石得此靈丹凝塑鬼身，遠(yuǎn)非普通游魂惡靈可比，甚至遠(yuǎn)超普通的厲鬼。才一成形，便不懼陽光，以婢女自居，小心翼翼地服侍靈陽。

　　靈陽不會鬼道功法，但通曉丹道治理，能從男丹推算女丹，亦可從人丹推算鬼丹，雖然僅限于紙上談兵，但是他的境界太高級，一法通萬法通。

　　他教朱月石如何在上午陰氣將近的時候，聚攏衰散的陰氣，在下午陰氣初生時候，保養(yǎng)微弱的陰氣，再在子時，以陽中之陰點化陰中之陽。正好跟修仙往純陽那條路上反著來，這樣久而久之，九三陽消，三八陰長，長之又長，至于純陰，凝練成一顆鬼丹，便成了一名鬼真人。

　　到那時候再通過九轉(zhuǎn)還丹，退陰進(jìn)陽，使“鬼丹”變成“仙丹”，將來一樣可孕育嬰兒。

　　靈陽用功批注丹經(jīng)閣里的丹法，按照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重新分類整理，朱月石每日做完自己的必要的修行功課以外，就在書桌旁邊鋪紙磨墨，做起了丫鬟的工作。

　　靈陽要爭取在開山招新之前把這些丹經(jīng)整理好，等到招新以后，再大刀闊斧，對丹學(xué)院進(jìn)行徹底的改革，他要讓整個丹學(xué)院從上到下，煥然一新。

　　然而事與愿違，四天之后，那些送去州府的弟子就回來了，還是峰主賀勞旋親自帶回來的。

　　靈陽百思不得其解：“他們這些人當(dāng)中有殺人的，有強抱的，有毆打他人的，怎么這么快就都放回來了？你不是說顧城主會秉公執(zhí)法，絕不徇私嗎？”

　　賀勞旋說：“殺人罪證不足，他們不承認(rèn)自己殺人?！?p>　　“他們明明在我這里都承認(rèn)了！”

　　“那是你屈打成招！逼迫他們不得不說自己殺人！”

　　靈陽有底氣：“我什么時候打他們了？”

　　鐘劍雄受的都是皮肉傷，涂上靈寶膏，傷口迅速愈合，等到了滌陰城里，血痂已經(jīng)脫落，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傷痕。

　　賀勞旋捋了捋胡須：“當(dāng)日山上一百多名弟子都親眼看見了，不過你給他用的那藥膏真是神效無比，讓所有人都大開了眼界！”

　　靈陽不忿：“也就是說，他們現(xiàn)在，什么罪都沒有了唄？”

　　“也不是，除了殺人罪，其他的他們都認(rèn)了。他認(rèn)錯誠懇，家里人也都出了大筆錢買捐慈善稅，還買了贖罪卷，因此可以免去責(zé)罰?！?p>　　“還有這樣的道理的？”靈陽算了算，“我現(xiàn)在有五百金符錢，能買多少贖罪卷和慈善稅？拿給顧立言，是不是，可以動手殺了他們也沒有罪過？”

　　賀勞旋臉上一僵，說話帶了幾分火氣：“這種話，可不是你做為堂堂一院之主應(yīng)該說的，你得記得，要為人師表，如此喪心病狂地說話，焉能教好弟子？”

　　靈陽氣得樂了，我這樣教不好學(xué)生，那前任的白東菑跟葉素卿聯(lián)手給弟子服藥做實驗就能教好，配得上為人師表了？

　　但是這話他沒有說出來，他知道就算說出來也沒有用，賀勞旋不但不會為那些被反復(fù)蹂躪虐殺的弟子們出頭，反而還會極力遮掩，甚至跟葉素卿聯(lián)手對付自己。

　　他已經(jīng)看明白了，按照這里的規(guī)則，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說，只要暗地里做了，不管私底下做了什么邪惡殘忍的事，明面上大家還是一團和氣，共同維護(hù)這滌陰丹峰的仙家風(fēng)范。

　　“既然這樣，法律的歸法律，校規(guī)的歸校規(guī)，這些人霸凌同窗，手段殘忍，滅絕人性，不配修行丹道仙法，就不要讓他們再回來了，都逐山去吧?！?p>　　我懲罰不了他們，開除他們總行了吧？

　　賀勞旋再度搖頭，口氣又硬了三分：“他們都交了學(xué)資的，況且他們都是滌陰本地家族子弟，來我們這里學(xué)習(xí)仙法，焉能輕易逐回？”

　　“為何不能？”靈陽不爽，“你若是非要留下他們，可以把他們調(diào)往別院，要是自己看著好，也可以帶去頂峰收為親傳弟子，總之，我這丹學(xué)院是不能再要他們?！?p>　　賀勞旋面沉似水，話音沉重有力：“你是丹主，只管煉丹，這丹院內(nèi)部如何調(diào)配，我也都不插手，讓你隨心順意。但是，你不能隨意虐打弟子，亦不能輕言開除，此乃峰主之責(zé)權(quán)！”

　　靈陽還要反駁，賀勞旋從座位上站起：“就這樣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做，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你，好好煉丹，不許再因為這事自找麻煩！”說完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望著他在外面飛上三爪神鷹，騰空飛去，靈陽冷哼一聲。

　　他出了金丹大廳，向跪在階下的三十三人擺手：“你們都該干嘛干嘛去吧！”然后也離地飛起，往丹經(jīng)閣去了。

　　他走后，階下那三十三人紛紛長出了口氣。

　　鐘劍雄被一群人簇在中央：“鐘老大真的厲害，那小子拿咱們毫無辦法！”

　　“是啊是啊，有兩位院主和一位峰主保咱們，他又能怎么樣呢？”

　　“他不過是個外來的，就算是九爺，也不能同時得罪咱們這么多滌陰本地的世家。”

　　鐘劍雄哈哈一笑，他先前被當(dāng)眾吊打，凄慘無比，雖然傷養(yǎng)好了，卻深深覺得丟人丟面，他恨恨地往靈陽遠(yuǎn)去的地方瞪了一眼：“我會跟我大伯二伯說得，讓這小子在這里干不長！哼，不過是個金丹老祖，我們鐘家好幾位金丹老祖呢！”

　　到了丹元閣，靈陽輕敲筆筒，喚出朱月石：“來來來，我教你輕語問心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