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情從房間里走出來,正好遇見了匆匆離開的宸臻,對方看起來仍然有些煩惱,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問。
直覺對方所煩惱的事情肯定是與自己有關(guān),但是既然對方不說,那么即使她想要做些什么,也有心無力。
有心無力,多可悲,什么都做不到。
握緊手中的槍,她轉(zhuǎn)身回到了房間里。
但是沒有想到宸臻這一出去,就是五天的毫無音訊。
這下怡情終于開始安耐不住,宸臻不會毫無緣由的就離開這么多天,至少他也會給自己留下訊息,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即便心急如焚,她卻仍然沒有踏出房間半步。
怡情一直足夠冷靜,她雖然張揚不羈,卻并不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宸臻的消失必和他那日所煩惱和擔(dān)憂的事情有關(guān),以他的能力,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一定能夠妥善處理,而自己這樣貿(mào)然出去,只會給對方增添麻煩,起不到任何的幫助不說,還可能因為自己的原因使對方陷入不利的地位。
她很清楚自己有幾分本事,草率行事什么好處也沒有。
心煩意亂的在屋中坐下,怡情企圖找些什么東西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看到宸臻上次留在自己房間里的那一疊書,對方還沒有來得及把他們拿走,這也是這些東西至今還放在這里的原因,她想了想,拿過那些書在榻上坐了下來。
讓人意外的是,這些書并不是之前怡情所看到的有關(guān)于治理與謀略的書,它們大部分,都是關(guān)于鳳凰的。
這些書對于鳳凰的記載雖然含糊不清,但結(jié)合在一起也大概能夠讓人對鳳凰這一種族有大概的了解,特別是還有一些有關(guān)于鳳凰習(xí)性的描述,讓怡情看了都覺得準確。
也怪不得宸臻非要在她窗子外面栽一棵梧桐樹,還說讓她有空上去休息,那時候怡情還在想他發(fā)了什么瘋,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覺得沒有梧桐樹的她睡不好覺。
“這個笨蛋?!扁楹吡艘宦暎戳艘谎鄞巴?,“我又不是真的小鳳凰,哪里有那么嬌貴。”
她將這些書一字一句的看下去,時間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流逝,直到她的眼前被一只手占據(jù),她才停下來。
“小鳳凰,沒想我吧?”
怡情抬頭看向那個失蹤多天的人,他眉目間滿是疲憊,雖然他還是那樣溫柔的在笑,但是怡情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憔悴。
“你去哪里了?”怡情道,“我不敢出去尋你,只能老實的待在這里等著?!?p> “你沒做錯,不然我就更加麻煩了?!?p> 宸臻在她一旁找了個位置躺下,閉上眼,有些無力的道:“小鳳凰,如果......”
“嗯?”怡情整理起那些書來。
“如果我要與一個女人定親,你會難過嗎?”
哐當,怡情手一抖,懷中的書掉落一地。
宸臻沒再講話,他似乎也并不好受,于是只是沉默著,沒有繼續(xù)。
怡情覺得自己的嗓子似乎干燥到講一句話都十分費力起來,她將地上的書撿起,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來回答宸臻,她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要說,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
最后她終于能說出幾個字了。
“哦,那恭喜?!?p> 不是的,我不想說這個,我不應(yīng)該這樣說!
“她很漂亮吧?”
怡情的聲音似乎哽咽起來,但是她仍然將那些書擺好了,她背對著宸臻,沒有將自己的臉暴露在對方面前,這樣,對方也就看不見她的失態(tài)。
“我不知道,是龔黎的心腹,我沒有注意過?!?p> 宸臻的聲音也有些沙啞,他沒有動,怡情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怡情看向窗外,因為天界靈氣的充裕,那棵梧桐樹長得很高,她盯著那棵樹,費力道:“那祝福你?!?p> “祝福?”宸臻的聲音傳來,“你心里真的這么想嗎?”
不,我不這么想,你帶給我希望和光明,你攻占了我除了親人之外所有的角落,你成為我想要守護的重要的人,你成為我的世界,我甚至愿意成為你的擁護者,成為你的盾和劍,成為你的所屬,我想要獨占你的溫柔和包容,我想要一直這樣和你走下去......
但我有什么權(quán)利說這些呢?我?guī)Р粊砣魏螙|西,我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我做不到我所承諾的東西,我會使你陷入泥潭,我甚至只能在你失蹤需要幫助的時候,窩囊的待在你所鑄建的壁壘之中無望的等待。
這樣的我,有什么權(quán)利說這些呢?我甚至連一句喜歡都沒有辦法說出口,我怕我說出口之后有些東西會改變,也怕有些東西會失去。
怡情此人,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
“我不知道?!扁槠鹕恚瑢⒛切旁谧雷由?,依舊沒有轉(zhuǎn)過來,“但也許這樣才是正確的?!?p> 我是你錯誤的遇見,而是時候該修正這個錯誤了。
“我不喜歡那個女人?!卞氛榈穆曇艏贝倭诵?,“我甚至想不起她長什么樣子,她是天帝的人?!?p> 怡情站在那里,半晌,突然拍拍胸脯轉(zhuǎn)過身,努力笑道:“放心,我會支持你的一切決定?!?p> 宸臻愣住,他坐起來,一雙漂亮的天藍色眼睛里充滿了復(fù)雜的東西。
“你不問問我為什么?”
“我還不知道你嗎?你肯定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才會答應(yīng)下來,我會信你到底?!?p> 興許是沒有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宸臻罕見的臉上的神情有些錯愕,好一會兒,他才苦笑道:“有時候我真的想不到你的下一句話會說些什么?!?p> “你心里不是已經(jīng)有了計劃么?我所熟知的宸臻,可不是躺在床上愁眉不展的人。”
“話雖如此。”宸臻微微皺眉,“......你能這樣想最好,這一切,都是權(quán)宜之計。”
“是為了我嗎?”
猶豫了一下,這次宸臻沒有做出回答,然而怡情已經(jīng)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她忽的笑了一下,說不清是什么心情,但絕不是純粹的愉悅。
“沒必要這樣犧牲,你應(yīng)該做更有利于你的事情,在我離開梧桐山的時候,我想要做的事情就已經(jīng)差不多完成了,現(xiàn)在我存活與否,并沒有那么重要,如果我會成為天帝要挾你的把柄,那么今天我就離開?!?p> “怡情!”宸臻厲聲道,“你若是再說這樣的話,我就將你鎖在這里!你休想離開我身邊!”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
“鎖?”怡情有些茫然,“宸臻,我是不是氣到你了?”
宸臻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他甩了袖子,咳嗽一聲,似乎在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他用柔和的聲音道:“此事先不提了,我陪你去屋子上看夜空吧。”
原來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你不是不喜歡么,上次你都睡著了?!?p> “這次我保證瞪大眼睛?!?p> 宸臻,我真的想伸出手去抓住你,但我不能。
帶給你的是不幸,所以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