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已經(jīng)是八點多,周漁在電話亭給周媽打電話交代過,周媽倒也沒過問太多,只是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掛了。
晚上如周漁所預(yù)料,天上下起了小雪,外套已經(jīng)被墨水弄臟了,周漁站在醫(yī)院門口考慮要不要穿上,可是外面的風(fēng)一下子鉆進脖子里,周漁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個冬天真是冷的令人討厭。
人民醫(yī)院的門口人來人往,周漁索性就不穿了,背著書包,抱著外套就跑進夜里,公交站臺上現(xiàn)在人不多,白鹿打了一下午的點滴后好了不少,她的家里人提出要送周漁回家,但是被她拒絕了。
周漁想,肚子也有點兒餓了,摸了摸肚子,忽然就有點兒想吃孔銘帶她吃的牛肉丸子湯了,Q彈可口,嚼著有勁兒。上了車,車內(nèi)的溫度上升了不少,周漁把大衣反披在前面,城市的燈紅酒綠一閃而過,她想回學(xué)校把自行車給騎回去,但是太晚了,想了想,明天又得早起等公交了。
在距離醫(yī)專不遠的小商場下了車,路邊有賣烤地瓜的老爺爺,放在三輪車上,周漁聞著空氣中甜甜的地瓜香氣,從書包里拿出錢包,買了一個地瓜,熱乎乎的,跟老爺爺坐在一塊兒,捂在手心里,感覺渾身的冷意下去了不少。
老爺爺慈眉善目,穿的厚厚的,坐在板凳上,看著坐在人行道的隔層上的周漁,和藹的說:“女娃娃怎么還不回家呢?”
周漁剝開一小塊兒皮,看到露出來的黃色的果肉還冒著熱氣,心情愉悅的說:“剛從醫(yī)院出來,肚子餓了?!?p> “怎么啦?生病啦?”老爺爺說
“不是,是朋友生病了,看她去了?!?p> “女娃娃真是個好娃娃喲。”老爺爺爽朗大笑
周漁搖搖頭,又咬了一口,說:“爺爺?shù)牡毓嫌心Я?,吃完后心情好太多了?!?p> “那不是,人是吃煙火氣兒的,再難都沒有柴米油鹽這些難?!?p> 周漁點頭,其實也不是什么值得難過的事兒,就是今天發(fā)生的事兒讓她感覺突然又發(fā)現(xiàn)了世界的又一層現(xiàn)象。吃完一個地瓜,周漁站起來,拍拍屁股后面,“爺爺,謝謝您嘞,我先走啦!”
老爺爺笑著跟周漁揮手,周漁走出一段路后回頭,那個耄耋老人,坐在三輪車旁,周邊有行人路過,有自行車駛過,也有摩托車駛過,他坐在那里,總是眼含笑意。
去了超市,買了蔬菜,周漁忽然也想跟白鹿一樣,做一盒飯,她忽然就不想去食堂與人群擁擠,挑了個淺綠色的飯盒,上面印著一個大大的笑臉,周漁很滿意,最后也算是滿載而歸了。
“媽媽,我回來了?!敝軡O把東西放在廚房,周媽現(xiàn)在坐在客廳看書,看到周漁穿著單薄,忙去拿了一件外套給她穿上,周漁只是笑著,臉上還是有點紅腫,好吧,冬天細皮嫩肉的,嬌貴了點兒沒啥。
“你這孩子,衣服臟就臟了,總比凍著好吧?”周媽把外套拿進衛(wèi)生間,周漁站在外面,為自己倒了杯熱水,捂著馬克杯,心里暖暖的。
“你這孩子,就是愛漂亮,這大冷天的真的是?!敝軏尶戳丝粗軡O的臉,“只是小腫,不行,明天我得找你們老師去?!?p> 周漁只是笑著,就算周媽不找,她也是要找的,這種校園暴力,從來有了開始就不會輕易結(jié)束。畢竟她是受害的一方,左右都是被欺負,不讓老師知道這一巴掌不就是白挨了嘛。
“媽媽,不早了,我去洗澡睡覺啦!”
“好,吃點東西再睡。”
第二天周末了,周漁一大早就起來了,她想先適應(yīng)這種生活,起來后洗米,剁了幾塊地瓜進去,合上砂鍋的蓋子開始煲粥,她忽然喜歡上了地瓜的甜糯的感覺,在超市里就順道買了一個。
拍黃瓜,腌制的漿水是醋加醬油加辣椒檸檬汁還有一把切碎的香菜,聞著就特別可口,這是孔媽媽最喜歡做的,周漁覺得就著粥特別下飯,煎了兩個荷包蛋,炒了一盤酸辣白菜,一切完畢后,周媽還沒起床,周漁寫了張便簽,壓在馬克杯下,外面的雪已經(jīng)停了,周漁忽然覺得生活其實處處都是小驚喜。
今天要去看看白鹿,順便去把自行車取回來,她簡單的吃完,穿上靴子大衣就出門兒了。好家伙,停車場又看到了趙款冬。
“周漁,早啊?!?p> “不早了,我先走了!”周漁繞過趙款冬,她又沒車,只是得經(jīng)過這個路口。
趙款冬見周漁要走,連忙攔住她,“你要去哪兒?我?guī)闳グ???p> 周漁搖頭:“距離我被刪了一巴掌到現(xiàn)在一天時間還沒到,你確定這樣沒問題?”
“對不起!”趙款冬低聲下氣的道歉。
周漁無所謂的聳聳肩,“沒事兒,反正就買個教訓(xùn),我先走了,快趕不上公交了?!?p> 趙款冬有錯嘛?他是沒錯的,只是人心都是長偏的,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他,周漁的遷怒,讓趙款冬的心里越發(fā)的難過。
“周漁,我跟那些女生沒關(guān)系!”趙款冬看著周漁的背影,高聲說道。
周漁聞言轉(zhuǎn)身,看著趙款冬,臉上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只是神情淡淡的,說:“趙款冬,你知不知道白鹿喜歡你?”
“我知道”
“那你為什么不接受或是直接拒絕她呢?”
“我拒絕了?!?p> 周漁一臉茫然,這劇情不對啊,“那白鹿。。。。。”
“我拒絕她了,她說可以做朋友,我同意,她的飯我也沒吃。”
趙款冬是聰明的,一下子就知道問題的死結(jié)在哪兒,心里頓時多了不甘,怎么周漁就怪到他頭上來了。
周漁點頭,點了好幾下頭,然后才轉(zhuǎn)身,揮手,“走了,我要去看白鹿了?!?p> “我。。。。能不能一起?”趙款冬在后面問道!
周漁覺得應(yīng)該去,反正他想去是他的權(quán)力,周漁好像也沒權(quán)利拒絕吼?!澳亲甙?!”
后來兩個人一起,趙款冬騎著自行車載著周漁,周漁坐在后座上,心里訥訥的想,這車后座沒有孔銘的好坐。
到了人民醫(yī)院,進了住院部,白鹿發(fā)高燒,她爸爸不放心,就讓她多住一天,周漁到的時候,她正坐在病床上喝粥,看到白鹿進來,興奮的不行,天知道她都快無聊死了。
看到趙款冬的時候,心情就別提多美妙了!
“趙同學(xué)你也來啦?”白鹿放下勺子,連忙招呼著他們坐下,周漁湊到前面,看白鹿氣色除了蒼白了點兒,精神看著還不錯,放心了不少。
“我瞧著你心情還不錯。”周漁老實說道,這活蹦亂跳的勁兒看著就讓人高興。
白鹿盤腿坐在床上,無所謂的擺手,“生活都這么困難了,還不允許我開心點兒嘛!”
“大小姐,你得了吧你?!卑茁沟氖钦娴氖堑湫偷拇笮〗?,她媽媽是公司高管,父親是大學(xué)教授,這小妮子也算是被捧著長大的,被這么一欺負,周漁倒不擔(dān)心那些女的報復(fù),倒怕白鹿以牙還牙,給她們一鍋端了。
“你不要在男神面前損我。”白鹿義正言辭的說,“很沒面子的?!?p> 周漁吐了吐舌頭,拿起床頭柜上的保溫壺,“我去接點兒水,護工阿姨看了你一晚上了,讓她歇會兒。”
趙款冬想跟出來,被周漁拒絕,出了病房的門兒,回憶了一下醫(yī)院取水的地方在哪兒,然后往那個方向走去。周重陽在這里工作,但是科室不同,周漁也不相信醫(yī)院這么小,還能遇上了。
去了水房,取水的人兒還蠻多的,周漁站在隊伍后面,百無聊賴的看看周圍的人。
有時候醫(yī)院是個好地方,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醫(yī)院匯集了人生百態(tài),心里要是焦慮了,坐上一上午,看看過往不同的人,也許心里就平靜下來了。
就比如這會兒,一個老人,腿腳不便,拐著拐杖,四處問人家消化內(nèi)科怎么去。
問了好幾個,都只是指了方向,然后就走了,老人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步履艱難。
周漁看了看保溫壺,再看看老人,想想索性就走了出去。
“爺爺,我?guī)グ桑俊敝軡O站老人面前,大聲詢問。周漁有個毛病,跟老人家說話總會情不自禁的提高音量,老人看著她,連忙點頭。
“好好好,好娃娃,真是個好娃娃?!?p> 周漁扶著老人的胳膊,消化內(nèi)科在四樓,周漁太熟悉了,因為周重陽就在那里,孔學(xué)之也在。
“護士姐姐,我要掛號?!?p> “哪個醫(yī)生的?”
周漁看了看坐在等候區(qū)的老人,轉(zhuǎn)過頭來說:“孔醫(yī)生的。”
護士效率很高,一下子就掛好號,拿給周漁,周漁看了一下,前面還有三十多個人,走到老人的身邊,問:“爺爺,您就一個人過來嘛?”
老人點頭,手舞足蹈的說:“對對對,兒子沒空,只能自個兒來了。”
周漁站起來,拿著保溫壺,想了想,算了,送佛送到西,就等著吧。
后來孔學(xué)之看到周漁蠻意外的,看到周漁帶著一個老人更意外了,“這是。。。。怎么了?”
“孔叔叔,好久不見,這是碰上的一老爺爺,我看他腿腳不方便,就幫一下他咯。”周漁乖巧的說。
孔學(xué)之問的這是其一,其二就是,“你怎么會在醫(yī)院?”
周漁晃了晃保溫壺,“朋友生病了,過來看看?!?p> 孔學(xué)之知道后,也沒讓她留著,叫了個護士幫忙帶帶老人,周漁也就放心的接水去了。
路過另外一個診室的時候,周漁看到坐在里面問診的周重陽,癟了癟嘴,揮一揮衣袖,瀟灑的走了。
接這趟水接了將近半天,趙款冬都快以為周漁是趁機跑了,看周漁款款而來,他還沒開口,白鹿先開口了,“周漁,你跑太平洋接海水去了?。俊?p> 周漁狡黠一笑,“學(xué)習(xí)**好榜樣。”
白鹿默,趙款冬也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