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陰城東部區(qū)域。
江厭四人于一個怪異的建筑前停駐腳步。
之所以稱之為詭異,是因為這個建筑沒有大門,是由一個巨大的白骨頭顱充當門戶。
看著眼前的白骨頭顱,江厭猜測這是一個冥鬼的遺體,因為它一個腦袋就高愈五丈。
白骨頭頂的位置,兩根類似于牛角的骨刺聳立。
乍一走近白骨頭顱的面前,江厭就感覺到一股可怕的氣機籠罩過來。
那是一種有些類似于寒氣的氣息,極其強勢,乍一接觸到江厭的肉身就給他帶來刺骨的冰冷,好似要進入他的皮膚。
江厭的臉色一滯,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他可以拍著胸脯保證,這種可怕感覺遠遠不是他們之前穿越都市廢墟時遭遇的那些冥鬼能夠相比的。
其他三人也各自帶有異樣。
“這只冥鬼到底有多大?一個腦袋就有十多米高了,生前怕是超過一百米吧?!苯瓍捒粗矍暗内す眍^顱,喃喃自語。
饒是他不斷以‘這里是冥界,不能以常理來看待這里的一切。’的想法安慰自己。
但眼前所見也太過于驚駭了。
“進去吧!這里應該就是冥府營了?!秉S海摸了摸鼻子,他之前的表現相比江厭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現代人,哪有這么容易就將傳統觀念拋開。
袖針反而是最淡定的,最先邁開身體靠近白骨頭顱,她好像一點也沒有受到那種可怕的氣機影響。
江厭、黃海收斂情緒緊跟袖針,陸正最后一個。
冥府營以冥鬼頭顱為門戶,設立關卡。
頭顱兩邊分別站立著兩名身著黑色鎧甲的巡邏隊員。
他們不是冥府營的人,卻是負責看護門戶。
江厭四人拿出之前李昊交給他們的信物,四塊由不知名骨骼雕琢成的腰牌交于巡邏隊員檢查。
搞得兩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炊@異。
反復查看腰牌,確定沒有造假后,兩名巡邏隊員方才放行。
江厭四人深吸一口氣,終究是踏入了那白骨頭顱高高張開的巨口中。
其中一個巡邏隊員望著江厭四人消失在巨口中的背影,摸了摸腦袋疑惑說道:“我記得冥府營吸納府員的日子早就過去了吧,這四個家伙哪兒弄到的腰牌。”
“誰知道呢,也許是最近冥鬼鬧得太兇,府里擴張收人吧。”另外一名巡邏隊員聳了聳肩頭,隨口應道:“咱們兩個看門的,管那么多干嘛,只要腰牌沒有造假就行了?!?p> “也是?!?p> 穿過巨獸頭顱,冥府營愕然出現于眼前。
那是一座高愈百米的特殊建筑,只是它的形狀有些怪異,遠遠看去,居然有些類似于人類的上半身軀干。
一共十三層,每一層都像極了人類的肋骨,層層疊疊,每一層清晰分明。
“呵呵,這該不會是外面那只冥鬼的軀干吧?!苯瓍捀尚陕暬仡^看向自己三名同伴。
他們三人也都臉色各異。
以冥鬼頭顱為門戶,軀干為建筑,這冥府營還真是大手筆。
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找到的這么大一只冥鬼遺體。
四人良久后才收斂住心神,忍住巨大的震撼,走向那個冥鬼之軀。
軀干建筑之下,一名精瘦的光頭男子早已等待多時。
看著那早已被冥鬼軀干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江厭四人,光頭男子也不催促,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們慢吞吞的步伐。
“李教官!”江厭跟光頭男子打了個招呼。
此人就是李昊,冥府營總教頭,光溜溜的腦袋極具辨識度。
“很震撼對不對?”李昊嘴角噙著笑意,隨手指著身后的建筑說道:“當初我第一次看到這玩意兒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p> “這么大個的冥鬼在淺層區(qū)域可不常見?!?p> 江厭臉皮一抽,脫口而出道:“什么?不常見,那么您的意思是說,跟這玩意兒一樣大的冥鬼,在冥界還有?”
“當然,這里可是地獄!”李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連黃海、袖針都被這震撼的消息驚得詫異不已。
和這種體格的冥鬼相比,他們之前遇到的冥鬼簡直就是小螞蟻。
而他們差點都讓一群小螞蟻給殺了,真要遇上這種體格的冥鬼,怕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里太危險了!”
這不僅僅是江厭的想法,也是所有人的心聲。
“別太急著害怕,進入冥府營,以后碰到冥鬼的時候還多著呢。”李昊拍了拍江厭的肩頭,安慰道:“而我將會教會你們如何對付這些怪物?!?p> 說罷,李昊臉色一肅,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現在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今天咱們有得忙?!?p> 李昊臉色說變就變,江厭被嚇了一大跳,連忙直起腰桿,大聲應道:“是!”
“本來已經過了冥府營吸納府員的時間了,不過既然是那位大人的吩咐,我自然從命?!崩铌坏哪樕兊妹C穆,眼睛從江厭、袖針、黃海、陸正的臉上一一掃過低沉的說道:
“為了給你們爭取到這四個名額,我可是花了不少代價,你們既然進來了,就得跟我好好學?!?p> “要是敢偷懶,我會打斷你們的腿?!?p> 李昊說得極其認真,一股不能用言語形容的氣勢從他身體里流露出來。
江厭四人根本和他對視。
冥府營第三層,幾道身影擁簇在窗口,看著下方李昊訓話江厭四人的背影,一個個面露詫異。
“那四個家伙的面孔好陌生啊,像是新來的?!币粋€身材極其高大,渾身布滿爆炸肌肉的壯漢甕聲甕氣的說道:“不是已經過了吸納府員的時間段了嗎?”
“聽說李昊教官三天前專門找過府主討論什么,兩人爭執(zhí)得挺兇的,該不會是因為他們四個吧。”一個文弱的少年手指摩擦著下巴,慢慢說道:“能讓李昊教官拉下臉去求府主,這四人怕是和他有些關系?!?p> “管他呢,這幾天冥鬼更瘋了似的,咱們已經折了好幾個兄弟了,有新鮮血液進來是好事?!睅兹酥形ㄒ灰幻砸桓睙o所謂的模樣。
“再說了,進來了也不一定站得穩(wěn),要是沒有通過測試,還不是要送出去?!?p> 冥府營最高層,十三層。
身著紫衣的華服男子瞇著眼睛,看向下方江厭四人。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頭發(fā)稀疏的老者,病懨懨的說道:“府主,這可不符合規(guī)矩。”
紫衣男子頭痛的揉了揉眉心,沒好氣的回道:“我知道,但你攔得住李昊嗎,那家伙倔起來比牛還犟?!?p> “算了,讓他折騰吧,反正也是他的活兒,我圖個清凈,這幾天我已經很煩了?!?p> 老者語氣一熄,牙齒都快掉光的嘴巴抿了抿,終究沒有再說什么。
紫月當空,分不清黑夜白天。
冥府營校場之上,江厭四人站做一排,保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站立著不動。
他們身后,李昊手持一根細長的木棍在他們身后來回走動。
即便江厭四人已經極力繃緊了肌肉,讓自己身體保持靜止。
可時間一久,身體仍然會因為體力的消耗而顫抖,姿勢發(fā)生偏移。
每每這個時候,李昊的木棍總能準確的擊打在四人傾斜的位置。
“啪!”又是一聲清脆的木棍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音。
江厭牙齒緊咬,極力不讓自己發(fā)出慘叫。
但他那幾乎快要扭曲的面龐足以證明他忍受著多大痛楚。
木棍落在的位置是他左臂。
李昊的力道掌握得非常巧妙,不至于留下疤痕,但的確非常的痛。
江厭非常清楚的記得,這是他今天挨的第十九棍了。
“這個死禿子!”心中對于李昊的敬畏已經化為憤懣,江厭暗自誹謗著李昊,以發(fā)泄自己的不滿。
一邊罵著,江厭目光瞥向左側的陸正。
那個小黃毛已經被剃成了光頭,為他剃頭的人正是李昊,按照這個教官的話來說,他討厭屎黃色。
可惜李昊手藝有些不到家,導致一些地方還殘留有頭發(fā),跟狗啃的一樣。
陸正比他挨得還多,起碼三十棍。
袖針比江厭好了不少,只挨了七八棍。
四人中挨得最少的,還是黃海,這個老男人年輕時可是當過兵的。
因為左臂的變異,導致他體力好像也恢復了年輕,精神飽滿。
每一個動作都異常標準。
即便是眼光極其毒辣的李昊都挑不出多少毛病,只挨了三棍。
看得江厭羨慕不已。
正在他胡思亂想間。
“第七式引導動作,變?!崩铌焕淠穆曇敉蝗幌肫稹?p> 江厭急忙切換動作,雙手高舉過頭頂,腳尖踮起,頭額微抬直視自己后背。
“啪!”江厭只聽得一聲脆響,又是一棍,不知道落在了哪個倒霉蛋的身上。
下一秒。
噗通!昔日的小黃毛,而今的小禿頭一頭栽倒了地上。
在李昊的摧殘以及體力支透下,他終于到達了極限,昏死過去。
“嗯!”看著如死狗一樣暈厥過去的陸正,李昊抬了抬眼皮,隨即又像沒事的人一樣,繼續(xù)在江厭三人身后游走起來。
其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校場上響徹。
“鬼體十三式,是冥府營的府員必須學會的引導術。”
“引導術的每一個動作,都能有效的鍛煉你們的鬼體,只有熟練掌握了引導術的死靈,才能吸收著冥界中游蕩的力量。我們稱那種力量為冥力?!?p> “黃海,你的左臂就是因為吸收了冥力而產生的變化,讓你有了和冥鬼戰(zhàn)斗的資格?!?p> “但那種吸收是被動的,是非常具有局限性的,引導術就是讓你們主動去吸收那股力量?!?p> “主動和被動是有區(qū)別的,不,應該說是天差地別。”
聽著耳畔李昊那嘮嘮叨叨的聲音,江厭三人突然臉色一變,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聽李昊的意思,這引導術是給他們死靈修煉的。
而他們可是活生生的生靈啊,大活人修煉者玩意兒真的可以嗎?
李昊之所以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因為他并不知道他們四人活人的身份。
而三人又初來冥界,對一切都不熟悉,自然想不出個所以然。
“咳咳,那個教官!”最終由江厭開口,試探性的詢問道:“冥力如果進入了活人的身體會怎么樣?”
“啪!”又是一棍打在江厭背脊上,后者臉色一僵,臉皮再次扭曲。
“死禿子!”江厭在心頭咆哮。
“知道為什么抽你嗎?因為你問的話都是扯淡,冥界都是死靈,沒有生靈,所以我要抽你?!崩铌幻鏌o表情的收回手中木棍。
江厭不敢再說話了,黃海這個挨得最少的人適時接過話頭,認真的問道:“我們只是想知道而已,請教官指教?!?p> “好吧?!崩铌坏墓髯訋缀醵悸湓邳S海身上了,不過一想到這老男人的表現還算不錯,他總就沒有抽下去。
慢悠悠的說道:“既然你們這么好奇?!?p> “冥力是獨屬于冥界的力量,是死者的力量。正如生靈在陽間所照射的太陽光,生靈沐浴在陽光下只會感覺溫暖舒適,有益無害。”
“但那只限于生靈?!?p> “如果死靈暴露在陽光下,那么就是毒藥,嚴重的甚至會死?!?p> “同樣的道理,冥力進入生靈的體內,也是毒藥。生靈會因此喪命。”
江厭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毒藥?那他們還練這個鬼體十三式干嘛,那不是找死嗎?那些巴士里變成怪物的人,估計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喪命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所謂的冥力八成是那種黑霧中徘徊的力量,他們四人也吸收了不少冥力,他們并沒有死啊。
同樣的生靈,同樣的處境為什么他們沒死?
江厭正要開口詢問。
袖針清冷的聲音已經替他問了出來:“教官,您說的喪命是絕對的嗎,沒有一絲生機?!?p> 李昊張了張嘴,欲要直接回應,不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略微思忖后方才開口道:“也不是絕對。冥力和生靈體內的生氣勢同水火,如果把生氣比作火,冥力就是水?!?p> “有一種情況能讓冥力進入生靈的體內后,水不能直接把水熄滅?!?p> “什么情況!”袖針眸子一凝追問道。
“將死之人!”淡淡的聲音傳來,李昊滿臉漠然。
“將死之人生氣泄露,猶如火種熄滅,體內泄去的生氣被死氣逐漸代替,化為水?!?p> “水遇火,火滅,而水遇水則相融?!?p> 李昊的話,猶如一顆深水炸彈在江厭三人腦海中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