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葉

　　果真一聽到這消息，玉娘便著急了：“什么！這兇手竟還沒被抓到！官差大人，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幫著老李抓著這兇手啊……”說著她竟是要跪下來。

　　蘇瑾連忙去攔著：“不必這樣，不必這樣，畢竟是我責(zé)任……我自當(dāng)全力以赴。”

　　“那……就先謝過大人了……嗚嗚……”玉娘又倚在趙屠戶懷中哭了起來。

　　輕風(fēng)拂過似乎將方才的溫情一并帶過，只留了陣陣寒意。蘇瑾更是覺得那畫紙恍若燙手山芋般烙手，不知如何是好。

　　忽的那陣風(fēng)似乎大了起來，“啪”的一聲，蘇瑾手中的紙張便落了地。

　　“咦？大兄弟這是什么？”趙屠戶一驚，疑惑問道。玉娘亦是掛著兩行清淚，疑惑地探出了頭，甫一瞧便皺起了眉，不甚確定問道：“這是……？”

　　那陣風(fēng)倒也吹得有技巧，正好吹到了趙屠戶面前，正面朝上。

　　蘇瑾不禁心中冷笑。稍稍轉(zhuǎn)頭，果真眼角余光便瞥見了蕭洛微微掀起簾子，倚著窗牗。似是知曉她會望去，還挑眉示意蘇瑾繼續(xù)。

　　如今這戲都已經(jīng)開幕了，蘇瑾便是不想唱也得繼續(xù)了。

　　就當(dāng)是為了真相吧！蘇瑾默念道。

　　蘇瑾佯裝意外掉出，大驚失色，連忙蹲下將其拾起，塞入懷里，見左右無人才輕聲道：“大哥大嫂，這可是個機(jī)密，你們當(dāng)沒見著就是了，不然若是傳出去了我小命可就難保了?！?p>　　蘇瑾作了個砍頭的姿勢，唬得趙屠戶諾諾應(yīng)聲。

　　得虧蘇瑾素日的話本子沒少看，這些個情景那可不手到擒來。只是見著玉娘那擔(dān)憂的神色，仍是不免心生愧疚。

　　“誒！小兄弟，不知那畫上之人可是犯了什么錯不成？”果真玉娘還是忍不住問了。

　　“唉。”蘇瑾嘆了聲氣，左顧右盼了一番，方湊過去低聲道：“這事我也就只跟你們說道說道了，聽上面的人說，這個啊，可能就是兇手?！碧K瑾眼神覷了一眼身后的墓碑。

　　“這怎么可能？”玉娘倒吸了口涼氣，大驚。

　　“嗯？為什么不可能？”蘇瑾故作疑惑。

　　趙屠戶也有幾分意外：“是啊，玉娘，怎么了？”

　　“我……”玉娘欲言又止。

　　趙屠戶總算留意到了玉娘的反常，不禁輕聲安撫道：“沒事的，玉娘說出來吧，有什么事夫君給你抗著呢?！?p>　　“我……”玉娘抬眼望了趙屠戶一眼“那畫上的人我似乎認(rèn)識?！?p>　　蘇瑾故作意外：“當(dāng)真？”

　　玉娘猶豫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也不太能說真切，畢竟我見著小葉那也是五年前的事了?！?p>　　原來，玉娘初初嫁來這時，曾在河岸邊救過一名少年，那時他約摸著十三四歲，還小著。如今長開了，玉娘一時也無把握證明畫中之人就是那少年。

　　“那玉娘知道小葉的身份嗎？”

　　“這……不太知道。”玉娘搖搖頭，卻還是不住辯駁道“我雖不知道小葉身份，但他心地善良，雖會些花拳繡腿，但絕絕不會殺害老李的?！?p>　　蘇瑾無奈，這可是他本人承認(rèn)的。只是時間也知道此時不便刺激她，只得安慰道：“好好。若是清白，我定不會冤枉他的！”

　　玉娘又是好一段勸說，接著更是難以抑制地哭了起來。趙屠戶無奈，只得邊扶著邊勸慰道，將她帶了回去。

　　他們身影漸漸消失，卻還依稀聽著趙屠戶耐心而充滿愛意地安慰。他本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兒，卻甘愿為她違背倫常，化作繞指柔。

　　玉娘，也算苦盡甘來了吧？

　　只是想起玉娘口中那全然不同的小葉，蘇瑾不禁有些迷茫了。

　　“咦，這位大哥，你是迷路了嗎？”蘇瑾回頭，驀然看見不遠(yuǎn)處直立著一個長衫先生。面相清秀，蓄著小小山羊胡，不知是未曾聽聞蘇瑾喚聲，還是不愿搭理，一直不曾轉(zhuǎn)過身來。

　　蘇瑾皺眉，也不再強(qiáng)求。轉(zhuǎn)身便要走，忽的“乓”的一聲，一頭撞進(jìn)了一人懷中。

　　這個懷中些許堅(jiān)硬，感覺似曾相識。清風(fēng)徐來，帶著陣陣如玉蘭般淡雅清香。

　　蘇瑾緩緩抬頭。果然又是蕭洛！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尖，想要轉(zhuǎn)身，卻被蕭洛一把按住。蘇瑾疑惑抬頭：“掌柜，怎么了？”

　　蕭洛挑眉：“可記得你那夜是如何暈過去的？”

　　蘇瑾大窘，為何近日各個都要以此來提醒她？不禁癟嘴，輕輕點(diǎn)頭無奈道：“自是記得?！?p>　　蕭洛輕笑一聲，俯身附于蘇瑾耳旁輕聲道：“那你如今可準(zhǔn)備好了？”

　　蘇瑾不禁瞪圓了眼：“掌柜是說……？”

　　“噓！”蕭洛做了個噤聲動作，微微頷首：“嗯。”

　　“在哪了在哪了？”蘇瑾不禁歡喜，這次她定要一雪前恥！以免次次叫眾人提她暈厥之事笑話她。

　　這回輪到蕭洛疑惑：“你方才不是向他打招呼了嗎？”

　　蘇瑾大驚：“也……也就是說剛剛那個不是……人？”

　　蕭洛頷首。

　　天??！她還天真地以為人家只是不想搭理她而已！

　　蘇瑾不禁微微轉(zhuǎn)頭，看過去卻見那大哥還是一動不動地立在那。

　　其實(shí)蘇瑾上次暈只是乍然看見那些人，且還都是原始的樣子，自然不免被嚇到。如今這大叔倒是還好，蘇瑾自然沒那么害怕了。

　　只是……“掌柜，為何我可以看到他??？”蘇瑾不禁拉了拉蕭洛衣擺，探出頭去問。

　　見蘇瑾還好，蕭洛自然便松開了雙手，輕撫了兩袖方道：“方才你不是說亦想看看這游魂嗎？”

　　蘇瑾不禁臉紅，方才她還真輕喃了句呢。

　　“也算你運(yùn)氣好，這陽間的游魂可不想你們想象中的那般多。一般而言，陽壽應(yīng)盡者，陰間自會及時收走。意外暴亡之徒，大多也會被帶走。只有一些恰逢死于朝陽初升，臨近佛門之地，或被人施法強(qiáng)行留下的，才會游蕩陽間。只是這個嘛……”

　　蕭洛不禁瞇起了眼，細(xì)看了幾分：“呵，原來如此?！?p>　　“什么？”蘇瑾一頭霧水。

　　蕭洛卻未有解釋，只步履休閑，神情淡淡地向那方靠去。

　　蘇瑾不解其意，卻也還是緊跟其后。這時溯流溯影抱著壺水跑了回來。原來方才蕭洛派他們?nèi)に恕?p>　　蘇瑾不禁赧然。他們本來今日便要回府，只是蘇瑾放不下這佃戶之案。

　　因最近仍有事要忙，白正安雖未一同歸來，但還是體貼她，吩咐了馬夫?qū)⑺麄兯蛠怼?p>　　恰巧他們遇著了玉娘他們，一番交流又費(fèi)了一段時光。蘇瑾幾乎可以想象，如蕭洛那般嗜茶之人，必定端坐其中，吩咐溯影一壺又一壺地給他煮茶。

　　他一杯一杯輕品，偶爾遇著了上好的，便眉眼微彎，兩眼瞬時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