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也不是什么山匪——此人一襲云紋月白錦衫,眉眼溫和,氣質(zhì)清雅,正是許久不見的徐如松。
他的目光掃過流鏡手中的珠釵,隨后看著捉住流鏡手腕的房若軒,莞爾一笑道:“看來,小姑娘又救了我一命。”
流鏡第一次見到如此光風(fēng)霽月的文雅書生,攥著釵子的手不覺松了下來,臉卻騰地紅了。
房若軒雖然心里有幾分推測,但此時還是感動到說不出話來。說到底,徐如松只是萍水相逢但卻惺惺相惜的對手罷了,她實在沒有想到,對方會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房若軒又茶飯不思,是故比之前憔悴了很多,本就纖細的腰肢更加不足一握,小臉兒也變尖了不少。此刻她雙眸微紅,神情哽咽,徐如松忍不住在心底里喟嘆:這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是怎么受得了這么多委屈的?
“下一步要把他們殺了嗎?”把眼眶里的淚水憋回去之后,房若軒問道,“此處是河焰的地界,我在這里失蹤,怪不到澹月頭上,可以說是當(dāng)?shù)厣椒烁傻??!?p> 徐如松柔聲提示:“想法不錯,但有幾點不足。首先,河焰國再怎么內(nèi)亂,也不會有膽大到搶劫未來太子妃的山匪;其次,河焰與澹月和親是關(guān)乎兩國顏面的大事,如果你失蹤了,他們也會聯(lián)手派人來尋的?!?p> “那怎么辦?”房若軒好奇問道,“難道有萬無一失的計策嗎?”
“先下車,我慢慢跟你講?!?p> 徐如松牽著她的手引她下車,流鏡和小紅也跟著跳了出來。徐如松對一旁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他們隨即從路旁的草叢里拖出三副與房若軒等人身形肖似的尸體。
流鏡忍不住皺眉欲嘔。
房若軒見慣了死人,此刻倒沒什么惡心的感覺,反而恍然大悟地挑眉:“哦——我知道了,要讓這三個人冒充我們,這樣一來死無對證,就算他們想要追查,也根本無從下手!”
“不僅如此。”徐如松慢條斯理地補充道,“我照著河焰暗兵處的兵器式樣仿制了一批暗器,我的人攔截下馬車的時候,用的就是這批暗器。他們只會懷疑是暗兵處自己的人恨你入骨、趁機擊殺,這樣一來,肯定不會大加追查?!?p> 房若軒對他肅然起敬:“仿制一批暗器需要好久的功夫,你這么快就做成了?”
“雕蟲小技,不值一哂。”徐如松謙虛十足,“小姑娘你要是有興趣的話,以后我教你?!阆牒昧藛幔乱徊皆趺创蛩??”
房若軒凝視著被抬上馬車的尸體,故作輕松道:“還沒想好,多半會浪跡天涯吧?”
小紅立刻在她身后出聲支持:“我們愿意跟你一起到天涯海角!”
“那還是算了吧,你們兩個不會武功,我可不敢?guī)е銈冃凶呓??!狈咳糗庪S即否決了這個想法。
“我倒是有個提議?!毙烊缢赡砹四硇淇谔幍臐L邊云紋,輕輕開口道:“我們家拜城在東上的北地,離此處不遠,風(fēng)景秀麗,人口也不多,是個絕佳的隱蔽之所。過去住幾日散散心,是最好不過的了?!?p> 房若軒提出疑問:“可我一個陌生人就這樣貿(mào)然過去,當(dāng)?shù)厝藭岩缮矸莸陌???p> 徐如松對答如流:“這個不難,你可以假扮成我的夫人?!?p> “你成親了?!”
“當(dāng)然不是,你誤會了。”徐如松失笑,“在下不才,天生不討媒婆喜歡,是以如今尚未娶妻。近來家中催促一日比一日急,我?guī)慊厝?,他們只會覺得我終于成家,不會對你起疑心的。”
房若軒沉思了半晌。
徐如松此人溫潤如玉,極易相處,跟他在一起還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而且隨他回家,顯然是最穩(wěn)妥的一個辦法,能夠很好地安置小紅和流鏡。房若軒一人當(dāng)然可以自由瀟灑闖蕩江湖,但她必須把侍女的出路安排好。
她很快做出了決定:“好,我跟你回去?!?p> 徐如松一雙狡黠的狐貍眼微微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