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菲在一瞬間睜大了眼睛,被抓著的手臂也在劇烈的顫抖,仿佛有一段記憶從遠(yuǎn)古的時光中掙脫出來,爭先恐后地在她的腦海中上演。
霍南澤曾經(jīng)這樣問過她,是的,同樣的話,他也曾說過。
那是在她幾年前面試最后要離開的時候,其實她從沒有深想過那時他為什么要那樣問她一句,可現(xiàn)在她似乎是明白了。
見辛菲的樣子,霍南澤知道她還記得,她沒有忘。突然有些莫名的激動在心中蕩漾起來,“我就是那個男孩,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們就已經(jīng)認(rèn)識了,這不是偶然,我們的緣分是冥冥之中就已經(jīng)注定的。而你,一定是我的。”
霍南澤道出了所有事情,辛菲暗自心驚。
原來霍南澤早就認(rèn)出了她,只是沒想到她后來會出現(xiàn)意外,所以才沒去就職??伤龥]想到在那遙遠(yuǎn)的過去,記憶塵封里,她早就見過霍南澤。
辛菲不知不覺眼淚掉落下來,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淚眼朦朧的看了霍南澤一眼,就跑走了。
迷離間,仿佛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又幻化成了那個在她幼年時幫助自己的小男孩,等著他來兌現(xiàn),寺前古柏下,自己曾承諾過的誓言。
霍南澤想去追,可自己也是滿眼的淚水。
既然前緣已定,為什么老天爺要這么戲弄他們。
在之后的一個月里,霍南澤都躲在之前他和辛菲住的房子里不肯出來。每天都是借酒澆愁,連周子安看到之后都忍不下去了,罵了他幾句??苫裟蠞墒裁炊悸牪贿M(jìn)去。仿佛整個人被抽空了一樣。
“你告訴你一個消息,盛利輝似乎找到了?!?p> 霍南澤聽到后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好像一瞬間恢復(fù)的精神。
“在哪?這次我一定饒不了他!”
“你先別著急,我們的人也在找他,可他很是狡猾,幾次找到他的蹤跡之后又被他逃脫了,要抓他不是那么簡單的事?!?p> 頓時,霍南澤又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倒在地板上。
周子安重重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而自從辛菲上次和霍南澤見過面之后也一直不在狀態(tài)。
正好趕上這周末林嵐讓辛峻去工廠學(xué)習(xí)。林嵐早就看出了辛菲的不對勁,所以囑咐辛峻也帶上辛菲去工廠看看,一來是巡查、學(xué)習(xí)一下,二來也是為了帶辛菲散散心。
以往辛峻總是痛快的答應(yīng),可這次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有些猶豫,但在林嵐的勸說下還是跟辛菲一起去了。
在路上辛峻看著辛菲似乎想說點什么卻總是欲言又止,辛菲看出了他的異常,先開口問道:“你怎么了?有什么要問我嗎?”
辛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也沒有了往日的調(diào)皮,“沒事,先去工廠吧?!?p> 辛菲有些不解,但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對于她這個平白無故得來的弟弟,她只希望他能夠好好的,以后能過上幸福安穩(wěn)的日子,她就知足了,也算是替以前身體的主人實現(xiàn)了對這個唯一的弟弟的責(zé)任與心愿。
到了工廠以后,因為是周末,所以工廠里的人并不多,辛菲點頭示意了一下,大家就都忙自己手頭上的工作了。
辛峻則是不遠(yuǎn)不近的跟在辛菲后面,辛菲始終覺得有一道目光在盯著自己,突然一轉(zhuǎn)頭見到辛峻正微微皺著眉頭用極度審視的目光在看著自己。
辛菲沒由來地一陣心驚。
辛菲停下了腳步,把辛峻拉倒一個人少的地方。開誠布公的問他:“你到底怎么了?”
辛峻直視辛菲的眼睛,突然嘴角勾了勾,“姐,不知道我是不是該這樣叫你?”
辛菲瞳孔瞬間放大,心頭一震。
“這么驚訝嗎?看來有些事情并非空穴來風(fēng)?!毙辆蛩呓徊?,好笑地看著她,“其實你不是我姐,對吧?”
“小峻……你都知道了……”
“看來是真的?!毙辆檬质箘艙芰藫茴^發(fā),似乎還是難以置信,“我聽到周子安和Diana打電話,我以為我聽錯了,沒想到……怪不得你自從醒來之后跟以前的性情大不一樣,我還以為是因為你失憶的緣故,原來根本就不是這樣的?!?p> “小峻,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是……”
“你別解釋那么多,我姐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p> “這……我不知道……”辛菲頓了一下,雖然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但還是說道:“我雖然不是你親姐,但我發(fā)誓我會把你看做是我的親弟弟,我知道對于你來說我只是霸占了你姐軀體的孤魂,但是我既然已經(jīng)代替她活了下來,我一定會完成她在這個世界上該盡的責(zé)任?!?p> 辛峻聽到她說的真誠無比,也有些動搖。其實在和她相處的這幾個月之中,他也能感受到辛菲對他的好,是那種真的把他當(dāng)成弟弟的好。
可是他真的需要時間接受這一切。
辛峻沒有再說話,轉(zhuǎn)身跑出了工廠,只是他在轉(zhuǎn)身時,仿佛也看到了辛菲紅紅的眼眶。
其實他沒看到在一個小角落里,有一個人陰笑著,看著他跑走了。
接連幾天,辛峻都沒有跟辛菲再來工廠檢查,林嵐還批評他不知道關(guān)心他姐,但是辛菲知道,他沒把這一切告訴媽媽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寬容了,否則自己怎么都不可能解釋清楚的了。
昏暗的酒店房間里,霍南澤醉生夢死,他躺在地板上,望著從窗簾外面投射過來微弱的光芒,竟分辨不出是朝霞還是夕陽。
他本來想回辛菲和他一直住的那間小屋子,但是他現(xiàn)在不敢去,他害怕面對這一切,他害怕辛菲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他只能喝酒麻痹自己,逃避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