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我沒有想到我會有不是人的這一天
“這是我那個可憐的孫女的棺材。”老人寡著嘴說道:“也是你的雙胞胎妹妹。”
“雙胞胎本就難存活,兩個人會爭營養(yǎng)啊。”她顫巍巍地指著棺材,眼里似乎還有幾滴渾濁的淚:“那時候家里窮啊。我苦命的孫女啊,你的妹妹啊,生下來就沒了氣?!?p> “這么說,還得怪姐姐搶了妹妹的營養(yǎng),才導致妹妹沒活過來啰?”莫錦辰看著面前的老太太。老人一言不發(fā),但這個時候沉默是最好的解釋。
“騙鬼呢你?!蹦\辰摸了摸棺材似乎在安撫:“你聽聽這聲音?!彼龘u晃了一下棺材,嘩啦啦的金屬敲擊聲。
“渾身扎針,長釘入魂,符咒封棺。”莫錦辰每說一個字,后面的人群里就有人臉色變白一分,唯有面前的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活的久了臉皮變厚了,連表情都沒有變:“你告訴我,這就是普通的早夭?”
“她是你們孫女還是仇人,你們要她永世不得超生?你們就不會愧疚嗎?不,你們不會愧疚,那我換一種說法好了?!?p> 莫錦辰笑的溫和,這個時候倒是與云延的表情有點相似,只是她的表情里多了幾分桀驁和嗜血,整個人如同一把利刃在劍鞘里嗡鳴,躍躍欲試地想要出鞘。
“或者說,你們就不會怕嗎?當年被你們殺死在襁褓中的嬰兒長大了。他們不會再在夜里哭著找媽媽了?!?p> 鬼氣繞上了房梁,帶著刻骨的仇恨和連綿的惡意。
她輕輕用冰涼的手貼上面前老太太的皺巴巴的臉頰。
“所以,做事要講良心哪,誰曉得那扭曲的恨慢慢的慢慢的增長,會變成什么樣子。會不會超脫生死,撕碎肉體吞噬靈魂?!彼岷兔佳畚⑿Γ惺苤窒吕先宋⑽⒌膽?zhàn)栗。一縷黑氣浮在她的手心。
“夠了!”老太太突然狠狠地揮開她的手,整個人的面皮都抖起來:“小賤蹄子你得意什么。是,就是我要她死怎么了,當初就該讓你和她一起死。白養(yǎng)了你18年,都喂了狗。收個彩禮都鬧出這么多幺兒子,還敢回來鬧事?”
“我這一把老骨頭也活不了幾年了,告訴你也無妨?!?p> “你們都該死,你媽也該死。連個男人都留不住,生下來這么多個一個都沒帶把!我們老莫家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喪門星差點斷了香火?!?p> “呵,打了幾胎都是女兒,后來倒好,都窮的叮當響了,還一次生了兩個賠錢貨?!?p> “討債鬼,你們都是討債鬼!還好有道長看了出來,說將你們扎滿針按他的方式埋進土了,就不會有女嬰再敢來咱們莫家投胎了,我這才抱上了大胖孫子。”
老太太的眼神渾濁,黑氣順著莫錦辰之前摸過的臉頰蔓延進去,影響了她的神智,她開始瘋狂地說出當年的骯臟的往事。
“所以你妹妹就是替你死的啊。我當時就讓你媽必須選一個,呵呵呵,她選了妹妹呢?!崩咸吘鼓昙o大了,受不了多少鬼氣的刺激,開始變的有些癡傻,嘴角開始留下一條口涎。
莫錦辰皺眉,抓住重點問道:“那道長是誰?有沒有什么相貌特征或者名號。”
“呵呵,呵呵。”老太太只是傻笑著搖頭,口涎都甩出了了。
莫錦辰嫌棄地退開,收回了影響她神智的黑氣。
老太太失去控制跌坐在地,一時間這一大屋子的人卻沒有一個人來扶。
“你......你做了什么......”老人尖叫,似乎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秘密。
“無聊?!蹦\辰厭惡地吐出兩個字,對如今跌坐在地上有點狼狽的老太太沒有一點同情。
一個人的心到底要狠到什么程度,才會對自己還在襁褓里的孫女下死手,一根一根將針扎在她身上,只為了不再生女兒?
這一大屋子的人,也都是女孩子的親戚,也沒有一個來阻止的?冷眼旁觀甚至助紂為虐?
還有那道士......
對了,還有鬼嬰的父母呢?
“我爸媽怎么看待這件事?”莫錦辰問道,眼里翻滾著厭惡,幾乎將她吞沒。
“你......”老太太說不出話來,開始往后爬。
莫錦辰本想上前,腦袋卻劇烈一疼,幾乎快跪到地上。
云延上前一步想扶住她,卻被幾乎充盈了整個院子的鬼氣隔開。
莫錦辰本以為是鬼術(shù)用的太多反噬了,然而并不是。
而是鬼嬰曾經(jīng)的記憶涌了上來,帶著泥土的氣息和鐵銹的陰冷。
“我都說了,不要給我打電話了,我已經(jīng)有了新的生活......呵,妻子?你不過是個土村姑,我現(xiàn)在在城里也算個有為的青年了吧,怎么可能有你這樣丟臉的妻子......”
“我也不為難你,兩個賠錢貨你選一個去死......我們莫家不能一直沒有男丁。”
“你去死吧,不是媽媽狠心,是你奶奶逼我的......對,你要報仇找你奶奶,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還剩一個孩子......他會回來的,這畢竟是他的孩子?!?p> “嘀嘀......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嗚哇——”
一聲凄厲的嬰兒哭啼聲打斷了所有的回憶。最后一刻,莫錦辰看到了只存活在記憶里的那個嬰孩,白白胖胖的,眼睛圓溜溜的清澈又天真,她咧開沒牙的小嘴嗦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手,很乖,不哭也不鬧。
嬰孩透過時間的逆流與莫錦辰對視,身后一雙手伸過來抱起她,邊上是一大把寒光凌凌的繡花針。
啪,畫面消失了。
“啊,你不用說了......我想起了了?!蹦\辰捂著一只眼站起來,一邊笑一邊有黑色的血從她捂著眼睛的手縫間滴落。
“奶奶,您一開始就認錯了人啊。”
“我不是姐姐?!?p> 一個青紫的嬰兒腦袋從莫錦辰的身上冒出來,浮在了半空中。
“我是您封死在棺材里的妹妹啊?!?p> ......
鬼氣隔開了云延,里面發(fā)生的什么他都看不見。
只能聽見一些人嚇的肝膽俱裂的尖叫。沒過多久,鬼霧散開,莫錦辰從里面走出來。
她看起來傷痕累累,至少比昏迷在院子中央的一堆人要慘的多。
一步一地的血,不是那種鮮紅的,而是偏黑,仿佛融入了墨色。
“走吧?!蹦\辰捂著一只眼睛,淡定的從身后的小包里拿出雨衣給自己從頭到尾套上:“沒事,這樣就不會臟的你的車了。一路上我都有用障眼法影響著,就算這家人最后出了什么事,不會算到你頭上的?!?p> 見云鶴展還是不說話,莫錦辰想了想補上了一句:“目前沒死人,你放心好了?!?p>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云延伸手,有點粗魯?shù)爻堕_她捂著眼睛的手,血不受控制的從右眼留下來。莫錦辰眨了眨眼睛,右眼已經(jīng)沒了視力,只能感覺到冰涼的液體滑過臉龐。
“你就一定要用這方式,一定要把自己整的如此狼狽?鬼不會痛是嗎?”云延不知道為什么他自己會覺得有點怒意,明明和他沒有關(guān)系:“之前找我?guī)兔?,找我借錢的時候不是做的很理所應當嗎?為什么......”
為什么這次你不向他求助了呢。
明明只要你說了,他便一定會幫忙處理好。
陳年往事也罷,腐爛的真相也罷......復仇也罷。
他的從小到大的教養(yǎng)和尊嚴讓他沒有不經(jīng)她的允許直接去插手她的事。但他現(xiàn)在有點后悔了。
“你在說什么?”莫錦辰不解地歪了歪頭:“之前那是交易呀。但現(xiàn)在是我自己的事,我沒有足夠的東西和你換,也不打算和你換?!?p> 你自己的事,呵,你的事。
這話聽起來怎么就這么不舒服呢。
云延輕嗤了一聲,抓著她手臂的手微微用力。
“你是擔心我死了你的詛咒就沒人能解了是嗎?”莫錦辰現(xiàn)在有點疲倦,但她還是耐著性子思考了一番,應該也只有這個原因了:“你放心吧,別看我現(xiàn)在看起來奄奄一息,其實我早死了很久了。”
“這具身體不能用就算了,你的問題我一樣能解決。我也應該讓我姐姐安息了?!?p> 她感受了一下,鬼嬰雙胞胎姐姐身體里的執(zhí)念已經(jīng)消散。沒有了執(zhí)念支撐,又被她折騰的千瘡百孔,這具身體應該撐不了多久了。
唯有鬼嬰的執(zhí)念還在,她應該還記著一個人的仇——那個將鬼嬰渾身扎針,長釘入魂,符咒封棺的道士。
“至于你問的鬼會不會痛這件事?!蹦\辰低頭看了看手心的血跡,小聲道:“那當然會啊?!?p> “可是,這里更難受啊?!彼噶酥高@件的心臟:“奇怪,明明它已經(jīng)不會動了?!?p> 混雜著血水的淚從她臉上滑落,她機械又疑惑地將其抹去,卻又控制不住。
鬼沒有眼淚,但會哭。
尸體不會哭,但仍有淚。
“真奇怪哪?!彼哉Z,稀奇地看著手背上滴落的水痕。
云延沉默了很久,半晌后輕輕擁住她,將她的頭按到懷里,不顧那血污弄臟了他整潔的衣裳。
“夠了。我不問了。”云延的聲音很輕:“先回去吧?!?p> “喂,衣服會蹭臟的?!蹦\辰聲音微弱,嗡嗡地說:“事先申明,是你拉的我才將衣服搞臟的,這清洗費我不賠?!?p> 一文錢難死英雄好漢,她到現(xiàn)在還惦記著自己負債累累,身無分文的事實。
這身雨衣的作用也浪費了,她是不是應該少還云鶴展這買雨衣的五塊錢?
“......”
頭頂傳來云延無奈的嘆息,他哭笑不得地看著莫錦辰認真的表情。
“行,不要你賠?!彼嗔巳嗝夹模骸拔艺媸?.....”
罷了,對上這熊孩子,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又偏偏,放不下。
云延想起了莫錦辰之前說的話,情況是何其的相似。
自嘗苦果,偏偏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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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澤初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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