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月是被一陣陣香氣從溫適中拉回現(xiàn)實的,戀戀不舍地離開溫泉池向香氣飄來的源頭之地走去。
他看到了曉星,此時的曉星正不停地翻著一根木棍,木棍架在一個燃得正旺的火堆之上,時不時有幾滴液體滴落至火中讓本來就旺的火勢燒得更猛。液體是自一只兔子身上流出的兔油,流油的兔子被串在木棍上兔皮已經(jīng)被燒至金黃。
夢月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他咽了咽口水才發(fā)現(xiàn)那股濃烈的香氣的源頭正是那只兔子,燒得金黃的兔子。輕輕摸了摸肚子,似乎有些不滿,對自己肚子里傳來的咕咕叫聲感到不滿,惱怒中又帶著絲期待。
曉星聽到咕咕的叫聲,抬頭看見那娘娘公子正咽著口水,不由裂嘴一笑。當見到剛剛泡完溫泉的娘娘公子的模樣后,心底閃過一絲后悔,他真的應該將被看過的身子從對方身上看回來,這娘娘公子竟是比明月閣那些小姐姐還好看。
夢月的視線艱難地從那只兔子身上移開,然后終于氣得快要爆炸,那混蛋竟然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甚至喉結(jié)還一動一動的正咽著口水。本來還以為這混蛋僅僅只是像他一樣被金黃的兔子吸引,直到看到他的神情才發(fā)現(xiàn)那混蛋竟是因為他。
雖然惱怒,夢月終究還是記起自己此時的身份,強行壓住心中的怒火讓自己冷靜下來,戲虐地問道,“我好看嗎?”
“好看,比明月閣的小姐姐們還好看……”
曉星話一出口就感覺要糟,對面的這家伙雖然長得娘聲音也娘,但人家畢竟是公子哥,大名鼎鼎的念師天才娘娘公子,怎么能將他跟明月閣的那些小姐姐相提并論,這不是找虐嗎?
果然不出所料,娘娘公子的怒火再次被點燃。曉星感覺自己就是在作死,這次不再是被猛獸盯著的感覺,而是被毒蛇盯著的感覺,冷汗不由自額上滴落,后背涼颼颼的。
意料中的狂風暴雨沒有降臨,曉星后怕的拍拍胸口,然后感覺自己手中變輕了很多,那只燒得金黃讓人食指大動的兔子離手而去,此時正握在娘娘公子手中。他不由一陣惱火卻又無可奈何,更讓他惱火的是不爭氣的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來。
夢月聽到曉星肚子里傳出的“咕咕”之聲,狡黠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比他肌膚更白的牙齒,然后那如白靈鳥般婉轉(zhuǎn)的聲音再次響起,聽著人骨頭都酥了,“想吃嗎?”
“想?!睍孕遣患偎妓鞔鸬?,甚至可恥地覺得娘娘公子可能比那兔子更可口。
“想,那就看著。”
曉星有點蒙圈,這都是哪跟哪,要不是因為利用這娘娘公子幫星魂那幫兄弟報了仇,他真想轉(zhuǎn)身離開。長得娘不是你的錯,但長這么娘還調(diào)戲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只是這樣的念頭剛剛升起就再次陷入神游狀態(tài),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娘娘公子似乎真生氣了正張著小嘴恨恨咬在一只兔腿上。那是剛剛離開火堆正燙著的兔子,這一口咬得有點狠甚至撕下來一大塊兔肉,然后娘娘公子正得意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呸的一口將兔肉吐到地上。
娘娘公子伸出舌頭用舌上的唾液涼了涼被燙著的小嘴,再次狠心地往兔腿上咬了一口,不過這次明顯咬的很小僅僅只是咬下一小塊兔皮,似乎是怕被燙著,那小塊兔皮在嘴里咀嚼著,一臉傲驕地望了眼曉星。看著曉星正一臉癡傻地望著自己,他得意的將整只兔腿用手撕下來慢慢咬著,滿含肉香的熱霧瞬間遮住了他的臉,只是怎么也遮不住他臉上的得意之色,塞著兔肉的小嘴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個重重的“哼”字。
曉星確實有些神游物外,不是被娘娘公子氣的,而是他的眼中出現(xiàn)另外一副畫面,心里想起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曾經(jīng)也像現(xiàn)在的娘娘公子一樣故意這樣氣他。這一刻的他眼里再沒有娘娘公子,不僅是眼里甚至是心里都只有一個叫夢夢的女孩的身影,似乎那個她穿過無盡虛空來到了他的眼前。
夢月一邊哈著氣一邊吃著兔肉,直到將一整條兔腿吃完才發(fā)現(xiàn)曉星還是愣愣的望著他。他甚至懷疑那混蛋是不是對男人感興趣,特別是像他這樣漂亮的男人,那些捉弄得逞的快感瞬間被一種淡淡的憂傷與不安占據(jù),有些無趣地將手中串著兔子的木棍塞到曉星手里,逃也似的避開曉星的目光,直到感覺那目光終于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才安心。
曉星終于魂歸,是被夢月霸道地將那烤兔塞到手里驚醒的,忍不住搖了搖頭無意識地撕咬著烤兔,直咬到兔肉開始滴油被燙著才完全清醒,然后再次拿著手中的烤兔出氣,心里終于下定決心以后離這娘娘公子遠點。他不是怕這娘娘公子,也不是不敢跟武者接觸,而是怕那塵封了十六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xiàn)。
他沉默的吃著,完全感覺不到手中烤兔的美味,只是本能地吃著,心思還沉浸在那段記憶之中,哪怕明知道那僅僅只是記憶卻終究還是不想從記憶中清醒過來,直到被夢月的聲音打斷,“你經(jīng)常去明月閣?”
“有空就去?!睍孕墙K于完全清醒,想起那段徹夜呆在明月閣借酒消愁的日子,他竟然有些懷念明月閣的小姐姐們。是她們陪著自己飲酒至天亮才讓他短暫的忘記一些過往,消失的夢夢,被滅門的星府,任務中逝去的隊員……
明月閣是什么地方夢月當然清楚,不但清楚還很熟悉,甚至明月閣的人還非常怕他,但他從來沒有踏入過明月閣。那是一個風月場所,雖然他知道那里的女子并不都是煙塵女子,那里的女子只要不愿意沒有人敢強迫她們出賣自己,但是明月閣也不限制那些你情我愿的交易。
想起眼前這個少年不但去過明月閣,看他的神情還是經(jīng)常去,而且還是那種一去就在那過夜的主,特別是這混蛋現(xiàn)在還一副懷念的樣子。他真的真的不想和曉星說話,想不到他竟然是那樣一個人,特別是之前看自己的那種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通過他想起了那里的姑娘,他真氣了,暗暗發(fā)誓到罪城后就不理他。
不對,不是到罪城后就不理,而是來接應他的人到來后就不再理,這人真是太讓人氣憤了。
也許是感應到夢月的情緒,在曉星將手中的烤兔吃完后,峽谷外響起了腳步聲以及人說話的聲音。
“你這死屠夫到底是在找小星星還是幫我們找貴客?”
“當然找星哥。”
“你……你……氣死老娘了。”
“找到星哥自然就找到你們要接的人,我相信星哥?!?p> 曉星笑了,他知道來的人是誰,只是讓他疑惑的是屠夫怎么會跟明月閣那幫妖精在一起,不過很快就想明白,明月閣所謂的貴客估計就是旁邊的娘娘公子,突然大笑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p> 聲音剛落,外面一個粗獷的大嗓門就響了起來,“星哥,星哥,有沒有看到一個長得很娘說話帶著娘娘腔的……啊喲!紅姐你……”
曉星笑嘻嘻的看著剛出現(xiàn)在峽谷口正抱著只腳玩金雞獨立的肉塔般少年,嘴角一抽。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屠夫,此時正抱著只腳痛呼著,也不知道是真疼還是假疼,然后視線轉(zhuǎn)向娘娘公子,果然看到那人正火冒三丈,臉紅脖子粗像極了只將欲撲出的斗雞。
“你找死,以后還想不想來閣里玩了……”一群黃裙少女在一個紅裙熟婦的帶領下,緊隨屠夫之后自峽谷外冒出來,然后一聲歡呼集體朝娘娘公子奔去,隨后一隊勁裝大漢自谷口冒出。
曉星知道這些人的來歷,正是罪城的守衛(wèi)和明月閣的人,看來他們嘴中的貴客還真是娘娘公子。只是此時的娘娘公子竟然毫不在意那群鶯鶯媛媛正圍著他揩油,而是一臉憤怒地盯著屠夫,恨不得將屠夫生吞活剝了,曉星只覺得屁股一緊,為屠夫默哀。
屠夫一眼望去,正好看到那群明月閣的小姐姐將一位美女圍在中間,再仔細看去竟然是位公子,才明白那臉上白里透紅,柳葉彎彎的公子哥正是明月閣要接的貴客。待發(fā)現(xiàn)那張櫻桃小嘴中似乎有火將欲噴涌而出的時候,哪還不明白是因為什么,趕緊一路狂奔往曉星而去,哪還有半分腳痛的樣子,只是心里忍不住驚呼“果然是個娘炮”。
兩個少年擁抱在一起,明顯屠夫的情緒有些激動。曉星明白屠夫已經(jīng)去看過天棄山腳的那些兄弟,自然也知道兄弟們已經(jīng)可以瞑目,但他還是為屠夫默哀,哪怕是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叫那人娘娘腔,更不敢說他娘,那次叫了聲“娘娘”被猛獸盯著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兄弟,你中獎了。”曉星以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低聲說著,估計以后這兄弟是喝不到明月閣的花酒了,至少在娘娘公子離開罪城之前。他得跟屠夫保持一定距離,可別讓那娘娘腔覺得自己好像跟這作死的屠夫很熟。
曉星將屠夫一把推開,臉上帶著絲怒意,生氣地說道:“你這死玻璃,我跟你又不熟。”
屠夫正一臉懵逼的望著曉星,跟曉星一樣露出一副我不認識你的表情,心底直覺得莫名其妙。
“以后那個死肉塔不許再進明月閣半步。”
屠夫終于明白曉星為什么裝出一副不認識他的表情,感情是在這里等著。他覺得自己很委屈,多年的兄弟情誼竟然抵不上明月閣的花酒,不過很快就咧嘴笑了起來,一臉幸災樂禍的望著曉星,因為他也聽到了一句讓他開心的話。
“還有那個惡心的暴露狂?!眽粼掠檬种噶酥笗孕?,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感覺自己的臉又有點燒,隨后惹無其事的往罪城方向而去。
曉星一臉震驚,明明自己已經(jīng)與屠夫拉開距離,明明自己表現(xiàn)出一副不認識屠夫的樣子,怎么那“娘娘”還不放過他,這算不算躺著中槍?
兩兄弟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默默跟著往罪城而去。